此时已是冬天,尽管东北军奋力抵抗,可由于日本方面对东北军调动的百般阻挠,导致后援不济,最终不得不接受苏联方面的停战议合建议。
彼时,东北军在各条战线上的伤亡早已过万,众多官兵被俘。
柳之渤已经确认在被俘名单之中,而李赤诚也没了消息,生死未卜。直到第二年春,苏联方才释放了中方官兵,柳之渤终于得以回到哈尔滨。
合记百货这半年来平稳经营,终于逐渐恢复正轨。宋家腾依然在纺织方面大力下功夫,新工艺下的袜子汗衫销量倍增。
在资金链断裂的日子里,多亏武新月动用多年来结实的关系,帮陈国富获得了贷款,这才令合记维持下日常生产。
柳之渤平安归来,陈澜心中石头终于落地,决定帮女儿和宋家腾操办婚事。
期间,她主动找到陈国富,“你究竟咋打算的?”
陈国富不明所以,“啥咋打算的?”
“装啥糊涂啊?”陈澜瞪了他一眼,“武新月这大半年来可是帮了咱家大忙了,这个女人不一般,你再不给人和交待,小心她跑了!”
陈国富忍不住笑,“当初不是你瞧不上人家的身份,嫌弃她是风尘女子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初你奶奶临终前,把你的婚事交给了我,依我看就和荷儿一起把喜事办了,双喜临门,我也能向老太太交差了!你现在就给我表个态,我和你姑父立马去跟她提亲,一定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门,绝不会委屈她的!”
陈国富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再等等…”
“你不愿意?”陈澜疑惑地看着他,“我说你这臭小子,该不会始乱终弃了吧?武新月可是个好姑娘,对你更是不离不弃,你可不准对不住人家!”
陈国富被她气乐,“我是那种人吗?我是觉得现在合记刚刚恢复经营,我不但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就连她离开塞尔维亚都是用自己的积蓄赎的身。你说我现在,凭啥娶人家?”
陈澜叹气,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外甥了,于是不得不提及往事,“你该不会希望武新月成为第二个迎儿吧?”
陈国富胸口一痛,顿时哑然。
“当初你就是怕迎儿跟着你没名没分,结果反倒亏了她。你的性子随我,太要强,总想万事俱备,可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我过去总嫌弃你姑父窝囊迂腐,可这次他险些回不来,我才发现两个人能安安生生地在一起比啥都强!武新月虽说比你小个十来岁,可早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了,你这么拖着小心寒了人家的心!”陈澜苦口婆心地劝道。
门外,武新月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口,她不是故意偷听,只不过恰好来找陈国富,无意间听见罢了。却不曾想,身后还有一双耳朵,宋家腾看时机差不多,大声咳了两下,吓得武新月一个没站稳,向前扑去。
好不容易站稳脚,人已经站在了屋里,陈国富和陈澜正僵在原地看着她,武新月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那个…我们刚来,什么都没听到,对吧?”武新月扭过头对宋家腾挤挤眼。
哪成想宋家腾完全不配合,一脸欠揍地架势,“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基本上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比我来得还早呢!”
“你!”武新月狠狠掐了宋家腾一把。
“啧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杰,没想到也会脸红啊?”宋家腾不顾她尴尬,继续调笑。
陈澜明白,宋家腾是故意想借机捅破这层窗户纸,于是索性挑明:“既然新月姑娘来了,我就把我的意思再重申一次,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陈家的媳妇儿!虽然富子现在外面欠了不少贷款,可只要你愿意,我保证…”
“我愿意!”武新月微笑着望着一脸吃惊的陈国富,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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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1931年春,同记和大新罗百货在陈国富和宋家腾的合力经营之下,经营商品已达3000多种,年获利高达40万现大洋。
宋家腾致力于培养伙计店员的能力,特立了店员学堂,要求店员文化程度达到高小水平才能上岗。陈国富则将目光重新放回皮革上,在同记二楼的一个大堂专门用来销售貂皮大氅。
而昔日的正阳街上的大户“东和货栈”,在分家后几乎被陈国兴败光,此时也只剩下一副躯壳。另一头,陈国瑾也将实业变卖,卷钱离开了哈尔滨,以至陈柏年和秀娘只剩下一间破旧的老宅。饥寒交迫之际,秀娘只好去找陈国富,没想到陈国富不计前嫌,毅然决然在此时重返陈家。
再陈柏安的重托之下,陈国富重新接管东和商号。他先是给工人结清了拖欠的工资,后又引进了新设备,将皮革厂进行了革新,留下了所有老工人,并将皮革厂正式更名为“合记制革厂”。
另外,东和仅剩的几家商铺,就成为了合记百货的下属店,生意重新好了起来。
武新月在正月里生下了与陈国富的女儿,做完月子后,她就忙着组织过去在赛尔维娅的姐妹们学习剪裁,让这群最爱美的姑娘们亲自设计制作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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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会接到了举报,有人傅家甸和道里开设了多家大型地下烟馆,经调查背后的金主正是石泉小野,而台前的是小桃北。
而这时,郑成军刚刚上任哈尔滨总商会的副会长,这些年他禁烟的立场有目共睹,所以接到举报后都不敢相信这件事会与郑成军的夫人有关。
其实,只有郑成军自己知道,自从三年前他拒绝了和石泉小野的生意,小桃北就已经和他彻底闹掰,俩人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早已住进了不同房间,几乎形同陌路。如今,他的衣食住行全由喜灵儿照料,喜灵儿早年患病,原以为命不久矣,在郑家这两年竟有逐渐有了好转。
郑成军将陈友仓的油坊并入双顺盛,这两年和宋家腾的关系也逐渐恢复。宋家腾曾提醒他多留意小桃北,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长期接触石泉小野早晚会引火上身,可小桃北压根听不进他的劝说。
现在有人举报小桃北与石泉小野开设烟馆,郑成军料到此事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