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现在去找古翼吗?”上官皇儿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看着一边在开着车沉默着的月沐辰。
上官皇儿昨晚跟月沐辰说了关于古伊斯家族的事情还有的就是,关于古翼对她说过的一些,他们从家族灭亡后逃亡出来的日子的生活情形。还有就是,垂凌的报仇,那漫画里的情节,很多人都以为这书伤得那么残忍那么残酷的画面故事,是古翼自己虚构出来的,其实上官皇儿之前看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故事会是真实的,只是在想起自己这十年来经过的事情,虽然没有垂凌那么的血腥,但是她们也是为了复仇而活着的,只是现在,她们找到自己心爱的人,而且她们与萧家,蓝家,暮陵家的仇恨也根本不能与垂凌的家族灭门之仇相比。
上官皇儿此时只是在行阿哲一件事情,就是,她为这个叫垂凌的姐姐心疼了。
昨晚讲这些事情讲到了深夜,上官皇儿有点困了便靠着月沐辰睡着了。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睡在月沐辰的床上,而他,却一直维持着她睡之前所看到的姿势,靠着床头,眼睛里是猜不着的情绪。上官皇儿心疼地抚了抚他的眼睛,他抓住了她的手,半晌,他说道:“我想要见一下姐姐。”
他们便是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月家,因为这时候正是早上五点左右,顾和媛还没有醒来,所以月沐辰留了一张纸条下来,交给管家,然后交代了一些日常的事务,也就和上官皇儿一起离开了。
上官皇儿看着好像还并没有做好准备月沐辰,说道:“我会陪着你的。”
月沐辰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一下,他看着前方点头,说道:“你现在打电话给古翼吧。”
上官皇儿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古翼的电话。古翼在电话中说了一个地址,上官皇儿问月沐辰认不认得路。月沐辰往路边停下了车子,打开了车上的导航,找到了这个目的地,向上官皇儿点了点头。
上官皇儿挂上了电话,她说道:“古翼好像正在那边。”
月沐辰看了看这个地址,那是城外的一个郊区,听说那里有一种,叫曼陀罗的花长得很是茂盛。
曼陀罗,前世的记忆。
只是,生长在人世间的这种花并没有这种诡异的功能,只是有人说,这种花的花香不能多闻,多闻的话会产生一些精神错乱什么的症状。
“他们是在那里常住着的吗?”月沐辰问道。
上官皇儿回过神来,答道:“刚刚古翼说,他们现在在那边是为了看曼陀罗花的,所以,并不是常住的吧。古翼的家,好像听说是在城北那边,那是一个不太繁荣的地段,比较安静,但却不像那边的郊区不像西郊区那样子长满了曼陀罗花那么的……触目的荒凉。”上官皇儿没有看过这种曼陀罗花,但是她有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解决掉了一个人,他是笑着走的,他没有看着上官皇儿满是憎恨的脸容,反而是用尽所有的力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朵已经枯萎到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的花朵。
他嘴里念着:曼陀罗,带我,去找她,好吗?
然后他就笑着合上了眼。上官皇儿第一次,杀了人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他们都说,这个人,她要杀的那个任务中的人,是怎样的十恶不赦。但是,却在他生命将尽的时候,他脸上的好像是解脱的笑容,还有充满着希冀的眼神,让上官皇儿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触目的荒凉。
月沐辰没有再说话,他没有看过上官皇儿所说的那部漫画,他无法想象,这个为他背负了那么多的姐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上官皇儿说,她是一个喜欢穿红衣服的人,她清冷,倔强,甚至是对自己有一种近乎于严苛的要求,犹如自虐的严苛。
车子到了目的地,月沐辰拔出了车钥匙,却是久久没有开车门。上官皇儿也没有催促,她也是静静地陪着月沐辰坐着。顺着车窗望出去,那是一片浩瀚的花海,各式各样的小花,包围着的其中稀稀疏疏的一朵朵黑色的妖艳的花朵,像是黑暗中的望着,傲视着下面的无数的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上官皇儿想起,那一次任务之后回去查过的曼陀罗的资料。曼陀罗花的花语是无间的爱和复仇,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上官皇儿在想,在垂凌的眼中,爱与复仇,到底哪一样比较重要?家族的血债压在她的身上,这个女子又是那样子的清傲自信,似乎一切上的事情都不能把她击倒,她想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把仇人打倒,甚至是把自己赔进去也在所不惜。只是,就像是一切的武侠小说所说的那样子,当杀手有了爱,心中有了温情,那么她手上的,无论是刀,是剑,还是枪,都不在凶狠有力了。
垂凌是幸运的,因为她复仇后回头,还能看得见,她心爱的人在身后默默地等着她,等着遍体鳞伤的她投进他的怀抱。垂凌又是不幸的,因为她的幸福生活刚刚是一个起点,却是告诉她,她所剩下的岁月少得可怜。上官皇儿眼角有些微微的湿润,她想,有没有一种药,能够让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悲伤,没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的悲凉,只是她已经不再天真,她深知,这种药并不可能会存在。
那些黑色的曼陀罗花在小花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突出。
上官皇儿不禁念出了黑色曼陀罗的花语:
“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黑暗、死亡、颠沛流离的爱,似乎一切都是那样子的脆弱无力,复仇是一条不归路,垂凌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了终点,在开始一段新的充满了光明的的旅程,只是这段旅程的长短,无人可知。
月沐辰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官皇儿,看着车窗外面的黑色曼陀罗花,终于是打开了车门。
他们站在兰博基尼车前,微风迎面吹来,上官皇儿上前握住了月沐辰的手,说道:“走吧,他们应该在等我们了。”
月沐辰点头,他们顺着那一条较为狭小的花道走过,朝着不远处的一所小茅屋走去。只是在茅屋前,月沐辰拉住了上官皇儿欲走的脚步,他指了指茅屋的后面的那一片花海中的两个相互偎依着的两个人,上官皇儿看了过去。
那个背影是古翼,那么,他旁边的那个穿着绯色连衣裙的女子就是,垂凌。
上官皇儿看着他们,终于笑了笑,她说道:“不管时间还有多久,只要他们现在是幸福的,那就好。”
月沐辰松开紧抿着的嘴唇,叹了口气。
他们走了过去,只是脚步极轻,仿佛深怕惊动了,前面两个人的幸福。
在那一片花海中,古翼的神色跟平时是不一样的。他没有像是在圣格兰里面的那样子的一副清高的模样,他在这里,只是绯衣女子的爱人,在爱人面前,他的表情才是最真实的表情。那时候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的生动。
怀中的绯衣女子闭着眼睛,唇角上挂着笑容,很是享受这样子的时光,突地,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她问道:“翼,我们就这样子出去外面了,这……在门外的那个小兄弟的什么拜访的,你就这样子让他们干等呀?”
古翼伸手理了理垂凌的雪白的头发,古伊斯家族的人都是白发的,无论是多老还是多年轻,古翼曾经就对垂凌说过,找个时间,他也去染个头发,那样子,两人就是真正的白头到老了。那时候垂凌一个拳头过去,就像是初见时她问都没有问古翼的身份,就把到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样,只是这时候,垂凌并没有像是初见的时候那样子无情冷漠,她笑着说道:“我那白发是天生的,跟那些染得还有老到发白的不同。”
那时古翼不予置否,他也没有真的去把头发染白,因为他想着,他们能够走到最后的,能够等到两人真正地白发苍苍的时候的,即使是现在的这种情形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着。
“他们不是干等的,我临出去的时候把新出的几本漫画书加上亲笔签名都给他们了。”古翼说道,脸容温软。
“哦?今天转性了,你不是一直觉得上门的那些好烦的吗?”垂凌说道,嘴角的笑意不减。
“阿凌,你怎么这么想我的……”古翼笑了笑,想要惩罚性地轻拍了一下垂凌的手,只是手还没来得及碰上垂凌的手,垂凌就把手缩了回来,笑道:“不要欺负我看不见,即使我看不见我也会感觉得到了,说了多少遍了,偷袭我的时候,手掌不要带着那些空气,那些绝对是阻力。”
古翼笑了笑,伸过手握住垂凌的手,他说:“阿凌,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心情特别好吗?”
“你不是每天心情都那么好的吗?”垂凌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不过在她的眼里,眼睛睁不睁开,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仅此而已。
在她看来,只要古翼在她身边,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她的世界,都会是光明的。
古翼握紧了一下垂凌的手,说道:“他要来见你了。”
垂凌呼吸一窒,反应过来后,又是轻轻的笑了一声。
垂凌睁开眼睛,古翼说:“他还没来。”
“其实一开始知道他还活着,我就很开心了。当时看着他坠崖的时候,我觉得特别的心疼,这个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一直站在他们背后的月沐辰听到这一句话,沉静了好久的心活跃了起来。亲人呀,血脉相连的亲人呀……
“我们已经来了。”上官皇儿终于说了出口。
垂凌眼睛睁大,古翼扶着她起来,转身。四人相对。
月沐辰嘴唇轻颤,终于交出了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