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龙有那么一瞬,似乎看到了那人,也是这般灯火阑珊处,轻言细语等他归来,“嗯,那时孩子也该出生了。”
女子浅笑低头,抚摸着小腹,“父亲,才四月而已。”
不远处的德庆看着眼前的一幕,许久不曾酸涩的双眼泛出泪意,转过头去深吸口气,“李将军,不要让皇上久等了。”
李元龙只能交代几句,就离开了将军府。
花海泛滥的将军府,只有女子站在花海中,不知看着何处,眼神悲伤肆意。
朝倾殿内,皇帝看着眼前的老人,长长的叹息,“李将军,我对不住你。”他们白家终是对不起李家,亦或是李元龙。
李将军却是轻笑,“皇上,我早已承诺先皇,会用这一生去守护锦都。”
然而皇帝却是起身走下了高台,“李将军,若不是当年的战役我想令夫人也不会去世。”也不会让他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李将军双眼温柔,“皇上,我很快就会见到她的,所以请不要自责。”
皇帝闻言之后,僵硬的说道,“我要你活着回来,婉茹的家不能散。”
李将军淡笑着摆手,“皇上,生死有命,更何况是战场。”
皇帝双手紧紧抱着李元龙早已衰老的身子,“李将军,我不许你不回来,婉茹她会很伤心的。”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李将军轻轻拍了拍天子年轻的背,“皇上,我老了,守不了了。”说罢,便推开皇帝离开了空荡荡的宫殿。
偌大的宫殿之中,阳光下只剩下皇帝一人流着泪看着老者离开的身影。
泰宁宫内,太后坐在佛像前,“刘嬷嬷,皇上他还好么。”
刘嬷嬷轻叹,“皇上让李将军离开锦都了,娘娘,锦都会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太后睁开双眼,轻启双唇,“刘念你错了,是浴火凤凰,涅槃重生。”
锦都早该重生,留下的自然不会走,该走的自然不会留下。
此刻的西凉国,高高的城墙之上鲜血如同最壮烈的壁画,男子看着眼前的尸横遍野,“副将,他死了么。”
蒙面人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余守将,副将早已尸首异处。”
余溪冷笑,“如此也好,西凉国不需要那样的废物,我和你说的,都准备好了么。”
蒙面人看了一眼身后,转头说道,“余守将,请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余溪带着嗜血的笑意,走下了城楼,“明夜,我们会再见的。”
军营内,男子已经卸下了银铠,他看着手中的血书,“这是什么……”
士兵淡淡的说道,“这是巧公子写下的军令状。”
天少看着手中的血书,“军令状……”
白衣公子信步走进营帐,“君辱则臣死。吾国受此大辱,臣愿誓死以报仇雪恨。皇天有眼,军法在上,臣誓死为吾国灭西凉,并取回西凉余溪首级一枚以告慰亡灵。如若不能,臣愿听凭军法处置。”
天少紧紧握着手中的军令状,“你知道立军令状,则不能反悔么,做不到必然军法处置。”
白衣公子轻摇手中的纸扇,“我知道,我一定会做到。”
男子却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士兵,“你先出去。”
一时之间营帐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天少看着她,“乔偌,你不要胡闹!”军令状岂是人人可以立的,若是她做不到难道要让他将她军法处置么?
乔偌却是淡淡地看着他,“天少,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么?”
男子微微仰头,深吸口气,“乔偌,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白衣公子带着淡然的笑意,转身离开,“我会和你们一起好好活下去,决不食言。”
营帐外的士兵眼神绝望,当他们看到她时,又涌起了点点希望。
白衣公子手指着西凉国的方向,“诸位,西凉小小附属国何以能与我锦都对抗,我们要抱着必胜的心,打赢这场一定会赢的仗!”
然而眼前的将士们,却对这一番豪言壮语没有丝毫的认同,依然死气沉沉的看着地面。
白衣公子微微皱眉,“你们都有家人妻子,若是锦都被攻破,那么他们会遭遇什么,不用我明说了吧。”
西凉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每攻下城,都会血洗城都。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附属国第一个被攻破便是西凉,残忍不得人心。
所有的将士都愣住了,渐渐地有人高呼,“打败西凉!打败西凉!”
乔偌看着眼前重新高涨的士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今,我们需要养精蓄锐,早日攻下西凉!”
白衣公子回到营帐内时,看到风如月以及还是面色冷淡的天少,“天影,都准备好了么?”
如月微微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只是余溪会上当么?”
乔偌却是微微摇头,“我不担心余溪,如今东南候密谋造反,西凉国只是开始,我们如何能够制止即将发生的,将伤害降到最小。”
天少头也不抬的说道,“只要速战速决,杀鸡儆猴,那么他们也就会量力而行了。”
白衣公子手中的纸扇翻转,“若是你们造反,会用着附属国之力么。”心中隐隐不安,渐渐浮出水面。
女子摸了摸脸上的伤痕,“不会,附属国都是散沙,根本做不成大事。”
天少看着地形图,语气沉重的说道,“东南候绝不会这么简单。”
白衣公子轻叹,“我也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如今早日搬兵回城才是最重要的。”
身边的人都是沉默不语,这次若是胜了,便是名垂青史,若是输了,那便是死的代价。
东南侯府,庭院内百花争艳,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楠栝,如今锦都破城也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女子头戴面纱,微风吹过棉纱轻浮,“侯爷,我劝你不要太小看他们。”
男子微微沉吟,“他们……还是她?”宫中早已传出消息,帝妃宫内只有宁才人一人罢了,那人早已不知所踪。
楠栝淡笑,“她恐怕早已出现在前线了。”当年攻破巫医族的人,还历历在目,双手不觉握紧,若不是她,那么她何必改头换面,还要苟活于世。
东南候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若是我让余溪抓了她,那么你会很高兴的吧?”
楠栝转身双眼暗送秋波,“侯爷,余守将知道她么?”
东南候抬起头,“他自然知道,只是还需要时间罢了。”转身,离开了长廊。
女子抬手抚摸着面纱,丝滑的面纱也掩盖不了,面容的衰老。
西凉国附属国率先反抗锦都的统治,痛击锦都的驻扎军队,周边的附属国皆是蠢蠢欲动。
锦都内的不断有人离开,前往西凉避难,战争的纷乱这才开始。
余溪看着源源不断进城的逃难的灾民,冷笑,“放他们进来吧。”
一旁的将领似乎十分不解,“余守将,若他们锦都派来的奸细,该如何是好?”
余溪看了一眼城墙下老弱妇孺,“若你是奸细会带着老弱妇孺么?将老弱妇孺与壮士分开看管。”说罢,便离开了城楼。
将领这才恍然大悟,呢喃着,“原来如此。”
茶楼上的男子看着城内被官兵押解的老弱妇孺,“看来白玉天是要拼一拼了。”
邱子琪站在男子的身后,“只是可怜这些老弱妇孺。”
司马卢封却是冷笑,“你以为白玉天会那么傻么?”若他没猜错,他们应该都是烈士家属。
邱子琪看了一眼人群,“少主,无论如何,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司马卢封坐在了窗前,喝了一口茶,“他怎么做与我无关,我只想要保护她。”
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男子,面容冷峻,黑色戎装带着压迫感,看着周围的人群。
身后的万千铁骑,肃杀之气冲破青天,不过都是蒙面人。
卢封眼神深沉的看着他,“余溪。”
余溪抬头间,自然也看到了窗口的男子,“司马卢封。”
两人在息壤的人群中,两两相望无言,杀意却都出现在了二人的眼中。
深夜,星空闪烁男子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看着远处明灭的灯火,“你身子还没好,现在出来没事么?”
男子虚弱的靠在树上,“无事,我比较担心他们。”那日的大战,就连他也听说了。
轮椅上的男子轻叹,“成大事,必然有牺牲的。”
身后的男子却是淡笑,“好想快点回到他们的身边。”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
脚步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头戴兜帽的女子站在他们的背后,“我们可以出发了。”
女子推着轮椅,走向山下,只见千军万马早已严阵以待,看着眼前的人。
西凉国内,寒冰霜气
余溪细心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蒙面人站在他的背后,“司马卢封早已离开了那里。”
余溪冷笑,将手中的长剑收回腰间,“全城搜索,一定要找出他。”
蒙面人微微点头,“余守将,人都准备好了。”
余溪走到城楼下,眼前正是铁骑数人,肃杀之气充满了他们的脸上,眼神冰冷而嗜血。
男子骑上马,“今日我们一定要将锦都的军队击垮。”说罢,便率先骑马飞驰而出。
背后尘土四起,直奔远处的锦都驻扎边境。
然而此刻的军营内,只有几人在外巡视,营帐内灯火早已熄灭,漆黑的夜里只有几个火把摇晃着光火。
白衣公子站在漆黑一片的营帐内,“如月,你确定余溪今夜一定会来么?”
黑暗中寒光照射在女子的容颜之上,冷然的双目看着营帐外,“乔偌,计谋也许你更胜一筹,只是带兵打仗,我们更了解。”
余溪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绝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乔偌微微点头,“嗯,到时你们不用管我,有苏晴在,就够了。”转头看了一眼早已换下裙衫的女子,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
天少看了她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如月打断,“他们来了。”
军营外的余溪看着死气沉沉的营地冷笑,“全军戒严。”
身后的人影纷纷下马,双眼如鹰般看着眼前黑暗中的军营。
余溪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放箭。”
话音刚落,就见箭雨如同密集的网,将营地牢牢地网住。箭上点着了火,只要片刻死气沉沉的营地,便成了一片火海。
只见几匹马冲出了营地,男子看着眼前的人,“余溪,你的死期到了!”
原是天少发现他们放箭之后,便立刻带着他们来到营地后方的马房,骑马冲出了火海。
乔偌躲在苏晴的背后,看着眼前冰冷嗜血的男子,他就是余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