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偌被人轻轻一揽,躲过了寒光,只是束起的长发,被刀锋割裂了。
眼前的白衣公子却成了一个娇俏的女子,罗通手颤抖的指着她,“巧公子……你是女人?”
乔偌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罗将军,此事稍后和你解释。”说罢,便转身看着,站在她面前男子的背影。
司马卢封冷冷的看着她,“雯兰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然而一旁的项天少却只是站在一旁,当时他本可以出手,却发现司马卢封早已等在了一旁,硬生生的收回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楠栝轻挑唇角,“司马卢封,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就杀了你背后的女人。”说罢,便提起手中的弯刀,冲向了男子。
只见男子轻轻一推身后的女子,手中的长剑不慌不忙的接下她所有的攻击,却又是眉头深皱。
楠栝惨淡一笑,他发现了吧,她在处处留情。
原来,她做不到像他这般无情。
最终女子手中的两把弯刀成了夕阳下燃着血色的圆月,女子突然倒地,大口喘息着,“司马卢封,你赢了。”
然而司马卢封,却并没有杀了她,“不用我杀,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处处留情的她,生命的耗竭终于让她倒下了。
楠栝靠在一旁,带着笑意的看着他,“司马卢封,我想要和你独处一会儿,可以么?”说罢,又是大声的咳嗽,雪白的面纱,都染上了血色的花朵。
男子收起长剑,蹲在她的身旁,回头看了一眼乔偌,只见她别过头去,轻轻点头。
只见他双手打横抱起女子,脚下轻点便消失在大山中。
夕阳如血,苍茫的大地中,白衣女子长发在空中飞扬,双眼迷茫的看着远方,她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身穿银铠的男子走到乔偌的身边,“乔偌,我们走吧。”
女子接过苏晴递过的发带,将凌乱的长发束起,“我们走吧。”
罗通站在他们的背后,看着女子的背影,“你是……”
一旁的苏晴却是一肘子打在了罗通的腹部,将他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大军还在前进,步伐带着沉重,向往的战场,并不是向往的死亡。
不远处的树林中,男子将女子放在树荫下,靠在大树粗壮的树身,女子大口喘息着,“司马卢封,你知道么,当初的我真的只是单纯喜欢你罢了。”
她并不知道喜欢会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死亡才会终止。
男子伸手摘去了她脸上的面纱,“你亲手毁了一切。”她的族人,她的荣誉,她的一切。
只见树影斑驳下,女子的脸早已布满了皱纹,黑色的经脉如同蜘蛛网一般网住了曾经的娇颜,“我很丑吧……”
她的这张脸,就连她自己都不曾细看。
男子手中的面纱随风飞去,“不丑。”转而坐在了她的身旁,不知为何看到她如此,恨意也渐渐退去。
女子微微依靠在他的肩膀,“司马卢封,我们的孩子死了。”
男子只是轻轻应答,“嗯。”
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下,“司马卢封,其实我不是非要她死不可,我只是想要你爱我,我过分么……”
司马卢封轻轻放下女子的身子,“若是当初我没有去边城,没有找你,也许结局就会不同了。”
身后的邱子琪一直看着男子的背影,“少主,雯兰悦的尸身怎么办?”
然而只见女子的尸身成了粉末,秋风吹过带走了她的全部,只留下一地红纱。
司马卢封轻叹,“巫医族的最高秘术,就是以自己的身体献给巫神,许下的愿望就会成真。”
邱子琪眼神复杂的看着空中泛着金色的粉末,“她,最后走的很安心。”
司马卢封却是转身离开了树林,带走了那一身红衣,“她只是累了,不想再挣扎了。”
男子骑上马,在残阳下踏碎苍茫大地,最终他也会和雯兰悦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们不是为爱而奉献,只是为了那一人罢了。
此刻的锦都军营前,早已硝烟四起,风如月满身血迹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周围的人不停的倒下,“天少,你在哪里……”
早已透支的军队,只靠着那一点点希望,才能支撑到现在,如今却早已绝望。
苏木槿带着伤站在风如月的身后,本来几百人的小队,如今却只剩下数十人,纵然他们实力雄厚,奈何双手难敌四拳。
包围圈渐渐缩小,苏木槿走到风如月的身前,“如月,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么?”
那时的她英姿飒爽,深深折服了他。
风如月背靠着他,手中的长剑早已麻木,却还是轻挑唇角,“记得,茶楼上匆匆一眼罢了。”
一眼万年,便是如此了吧。
就在他们做最后一搏时,大批军队包围了八国附属,只见身穿银铠的男子站在人群面前,身边是身穿白衣的女子。
银光如同希望之光,照亮了所有人黑暗绝望的心。
有些将士几乎是带着哭腔,怒吼道,“龙将军,来了!龙将军,终于来了!”
天少冷冷的看着场上的血流成河,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报仇的时机,终于到了!兄弟们,还在等什么!冲啊!”
只是,局中尚有局,局中局焉能破。
兵败如山倒,随着训练有素又是满腹怨气的士兵,奋勇杀敌又是有着活下去的欲望,一瞬间将八国附属打的可谓是落花流水。
东南候坐在不远处看着银铠的光辉,冷笑却牵扯着心脏的疼痛,“你很高兴。”
一旁的婉茹带着笑意,浅浅酒窝皆是骄傲,“我当然高兴。”
东南候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着,“你似乎忘了,你只是一个阶下囚。”说罢,便摆了摆手。
只见两个黑衣人走到她的身边,却被她闪躲开了,“不要碰我。”转身,便坐上了马车。
男子细长的眉眼看着厮杀声起的战场,“都准备好了么?”
黑衣人站在他的身后,冷淡的说道,“侯爷,请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东南候转身,骑上马,“楠栝,她回来了么?”身后没了她的跟随,真是不习惯。
黑衣人只是停顿一下,说道,“楠栝姑娘,还没回来,想必已经死了。”
东南候僵硬的看着不远处,“是么。”说罢,便飞快的骑马离去,微微低下的头,细长的眉眼也被遮挡住了。
原来,她死了。
马车内的婉茹却是低头泪湿了衣襟,“天少,我该怎么和你说……”
然而此刻的项天少却是满身血迹走到了风如月等人的面前,“对不起,我来晚了。”
女子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苏晴,你带着乔偌进去找皇上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苏晴却是转头看了一眼硝烟弥漫的战场,“我想不必了。”
果然身穿金色龙纹铠甲的皇帝手中的长剑如同嗜血的毒蛇,一个个的敌人都倒在了他的剑下,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乔偌,“你还知道要回来!”
乔偌苦笑,“皇上,毕竟我没让你失望。”
皇帝看都未看一眼,就将身边一个小兵的头颅砍了下来,“阿偌,你下次可以再试试。”
乔偌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呐呐的说道,“不敢了。”
皇帝冷哼,转头看着八国附属落荒而逃的身影,“龙将军,我们兵分几路,势必将他们全部歼灭!”
天少微微俯身,“是!”
然而一辆马车却出现在纷乱的战场上,东南候站在了马车旁,“皇上,我有份厚礼想要送给各位!”
此刻众人的心都是不安的,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天少,你去召集人手。”
东南候却是轻笑,细长的眉眼看着天少,“怎么,皇上还未告诉龙将军这一切的噩耗么?”
天少不明所以,转身看着皇帝,“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低下头沉默不语,周围的人更是不发一言。
只有乔偌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心突然就凉了,“皇上……李老将军人呢……”
天少这才抬起头寻找,发现并未找到父亲的身影,“一定是在哪里,我们没有看到罢了。”
然而木槿却是几乎咬着牙奋力忍着伤痛,吼道,“李元龙将军,已经壮烈牺牲了!”
天少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长剑也脱落了,“你……说什么?”双手紧紧抓着苏木槿的双肩,狠狠地嵌进了他的肉里。
苏木槿双眼悲伤,一手用力扶着天少冰凉的手,“天少,李元龙将军他已经不在了。”
项天少却是突然推开了苏木槿,“这怎么可能?他是战无不胜的人!怎么会死在战场上?”
他以为,他真的以为,就算他离开了,还有人可以陪着婉茹。
战场上,一时之间静谧如同地狱短暂的喘息。
东南候听着马车内轻轻的哭泣声,“项天少,你似乎还忘了一人。”看着他们伤痛却又愤恨的面目,却让他的疼痛减轻了很多。
项天少抬起头,“婉茹……婉茹在哪里?”他一个个看着他们,就像一个哀求的孩子一般。
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那里看着东南候,“侯爷,既然你已经有了最好的筹码,为何还不出手呢。”
纵然庄家是他,而她一定要赌赢这一切。
东南候一手扯过马车内的女子,“淑妃娘娘,不知你用什么来和我赌呢?”
看着男子怀中的女子,已经小腹微隆的她,满脸泪痕隐忍着痛苦,看着人群中同样痛苦的他,“天少……”
项天少自然看清了那人,“婉茹!混蛋!你给我放了她!”
正要冲上前去的天少,却被身后的木槿与溟墨纷纷拦住了,“天少,你冷静一点!”
然而此刻的天少双眼干涩,想要流泪却又流不出一滴,“你让我怎么冷静?她腹中还有孩子!我到底该怎么办……”
婉茹看着不远处颓然的男子,不由得怆然泪下,“天少,你不要这样……”
人群的背后,皇帝渐渐走了出来,“东南候,你看清楚,此刻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没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东南候却是仰天长笑,“皇上,不如你再仔细看清楚,到底是谁包围着谁?”
皇帝心头一凉,转头看了一眼四周,果然都沾满了黑衣的男子,手中的长剑正在残阳下闪着寒光。
苏晴紧紧跟在乔偌的身边,“小姐,这不是我们在北方军营见到的人么?”
乔偌微微点头,“正是,想不到东南候竟然秘密练兵。”
东南候拉着挣扎的婉茹走到了众人的面前,“不知皇上,看清楚了么?”
此刻两军对垒,弩拔剑张双方都不放过对方的一举一动。
皇帝却不知为何笑着说,“东南候,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