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雪姐姐……”齐晓霜出声,有些难过却还是鼓励她,“跟我哥哥在一起吧。”
只有我哥哥才能够帮助你,只有你得到我哥哥的爱情,这些才能够转危为安。
慕家现在这幅样子,只能这样了……
“还是算了……”将酒杯里的酒喝下去,慕菲雪的视线放的遥远而飘渺。
齐晓霜也想不到这个时候说什么才好,既然慕菲雪已经这样回答了,自己又要如何来说服她跟自己的哥哥交往。
“我哥哥……不是一个坏人。”
临走的时候,齐晓霜有些为难的解释。
慕菲雪抓着酒杯的手指紧了一下,开口:“……我知道。”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是我先对齐月封下手的,所以他是一个好人。
不管是结果如何,都是我先不要脸的逼迫他的,所以不管是受到了怎样的对待跟报应,我自己都应该一力承担起来,这才是我们慕家的女儿。
齐晓霜离开的时候她没能够及的打起精神跟她微笑着说再见,更别说能够亲自跟着走出酒吧的门口送她离开,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没有任何变故的时候可以办到,但是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
仰起脖子将酒杯里的液体喝下去,前来搭讪的男人坐在她的旁边,脸上的笑容有些令人恶心的感觉。
“漂亮的小姐……”
“滚。”
她低低的出声,犀利的眼神从酒杯的圆滑边缘看过去,充满不屑的扫他一眼就自顾自的开始继续喝酒。
那个男人自然知道这样的女人不容易把到,但是被女人吓到还是男人自尊上的耻辱,他不甘心的将手放在慕菲雪的肩膀上。
慕菲雪的眉毛一跳,在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就反手将他搭上自己肩膀的手握住,然后一个漂亮狠毒的过肩摔将这个男人摔趴在地上。
一脚踩住男人的背部,她伸手从震惊的停下脚步的侍应生手里取过整杯酒倒到男人的头上。
酒液将男人的头发都整个浇透,更令周围热闹的人爆发出一阵鄙夷的哄笑声。
慕菲雪哼笑着用力踩了他的背一下:“记得下次认清楚不是你慕菲雪姑奶奶再下手,这次便宜你。”
说完将脚抽回去,坐在吧台外围的吧椅上继续摇摇晃晃的喝酒,周围的人都对她的名字感到唏嘘不已。
“是慕家的大小姐啊,听说是个刁蛮又厉害的女人,这下真是见识到了唉。”
“见识到有什么用,以前是有慕家财大气粗给她撑腰,现在这个贱人可是一无所有了。”
将冰凉的酒液艰难的咽下去,慕菲雪的背脊微微弓了一点点,半垂着头看着酒杯里荡漾的洋酒,无法安静嚣张的笑出来也没有办法洒脱不羁的哭出来。
难过的感觉就梗在喉咙里,像是鱼刺一样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很少有这样难堪的时候,即使是在自己受到鄙夷嘲讽的时候,可是现在针对她的人虽然没有具体到是哪一个人,却好像是所有人都在针对着自己。
被孤立的鄙夷嘲笑让慕菲雪无法继续从这个地方待下去,原来落魄了的时候就算是小地方的人也可以风一样的得到消息,然后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议论纷纷。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呢?
就要这样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跟嘲笑不屑而淹死在艰难的生活里吗?
扶着路边的路灯杆,她难过的涕泪横流,将呕吐物吐出来的时候,身边经过的行人都纷纷绕着走开。
身体软下去,随着呕吐感的渐渐减缓,他双手扶着冰冷的路灯杆将身体佝偻下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濒临陌路陷进绝境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泪水顺着脸庞留下来,没有将暖和的羊毛围巾绕在脖子上,冷风彻骨的催透发间,将冰冷像是细针一样的吹进骨缝跟肌肤。
“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手指扣紧路灯杆,跪在地上难过的快要死去,“还有妈,妈你这时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就这样将她留在这里,连希望的曙光好像都已经看不到,前途是一片黑兮兮的昏暗,想要从头再来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够轻易的做到。
悲伤跟绝望像是海啸一样汹涌猛烈的淹没了整个心房,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打击之下还能安好如初,就算是慕家一直桀骜不羁的女儿也一样在这个时候无法保持自始至终的毫无反应。
街边的人在入夜之后越来越少,少数几个人在慕菲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上前探看了一下,但是看到慕菲雪的眼睛后都默默走开了。
从夜校回来的中年人在她面前丢下了一枚硬币,硬币落地的声音让她感到耻辱。
拾起地上的硬币冲着走开的男人的背影扔过去,尖利的咒骂:“王八蛋,你的狗眼是瞎了吗?!”
她才不是乞丐,所以不需要怜悯跟施舍,至少现在这个时候还不需要。
那个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慕菲雪的脸在被风吹乱的头发里显得有些阴森的疯狂,男人没有计较的看了一眼地下的硬币,准备弯腰捡起来。
却在这个时候有一只修长优雅的手先一步将硬币捡起来,并攥入掌心,看着中年男人礼貌的微笑:“谢谢你的施舍,我替她收下了。”
男人好奇的看看他谦逊礼貌的笑脸,不解而迷惑的嘀咕着走开了。
脚上的皮鞋跟面料优质的长裤将男人修长性感的一双长腿跟下身勾勒的完美至极,慕菲雪往上看他,能看见他黑色外套上装饰的上等皮草衣领,黑色的皮草油光水滑就像是刚刚从动物的身上剥下来那样光亮柔顺。
“你来做什么?”她扯开唇角,斜眼看他。
男人柔和的神态跟清秀的五官在黑色皮草的映衬下雍容温雅,谦谦之态更是有些过了火的透出来。
他将手指摊开,在他的手心里静静躺着那枚属于乞丐的硬币:“这是给你的。”
慕菲雪冷冷嗤笑一声,接着脸色变得阴狠,伸手就将他的手打开,他手心的硬币也随之翻滚着掉到地上。
“袁采商你是变态了吗?!”她怒不可遏的质问她,从地上蹦起来不顾脸上难堪的眼泪就一把抓住她昂贵的上衣衣领,“我可是慕家的女儿,我需要给乞丐的钱吗?!”
袁采商笑笑:“可你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人变倒霉的时候是要迅速适应的,今晚你去哪里?”
他调笑的话听得慕菲雪手指慢慢松开,眼里的怒火也一点点熄灭变成几乎就要流出泪来的无助跟委屈。
“要是想回到原来的锦衣玉食,喝的烂醉怎么行?”
她的双手无力的松开,袁采商转身去捡那枚一块钱的硬币,半蹲在地上回头看她,用右手的双指夹着那枚硬币:“你现在的状态好像跟乞丐的形象是很搭的,不然人家干嘛要破费钱财来施舍你?”
慕菲雪垂着头,眼前乱了的发丝随着风飘飘悠悠。
袁采商将那枚硬币捡回来,然后将她的手心扒开,放在里面在让她合起手指来,硬币的冰凉感让手心的冷意一直疏散到心房的经络。
“我看你是有必要留着的,你说是吧?”
温和的微笑,却没有继续鼓励一句,袁采商冷血的优雅转身,走了不远后忽然听到下水道箅子上金属跟金属的碰撞声,然后是硬币漏过箅子沉到污水里的‘咕咚’声。
唇角不易察觉的勾起来,他脚步只刹了一点点便朝着自己特地开出来的豪华座驾走过去。
锦衣夜行的贵公子,慕菲雪突然意识到袁采商是一个多么值得巴结的人。
在自己落魄的时候他还能炫耀着自己的财富过来挖苦一番,然后昂首挺胸志得意满的回到他那个并不如意的袁家去享受荣耀家族后人的身份。
怔怔的收回视线,袁采商车子离开,豪车远去的声音让她的身体重新委顿下来。
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路边的行人已经不容易看到,双手撑在地面上想要撑起身体离开。
才一动就闷哼着跪了下去,在冰凉的地上跪了太久,双腿已经发麻,想要起身的时候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而且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双腿麻木的毫无知觉,慕菲雪的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
就这样跪在夜色下的路灯旁,路灯淡白色的光晕从她的周围将她笼罩起来,慕菲雪的身上有着颓废绝望却也不容忽视的凄美。
远处的男人站在街道旁的商铺略前方,略长而柔软的黑发服帖在洁白的后颈上,前额的刘海被轻轻吹动,处在寒风里的脸庞也出奇的白皙,薄唇微微抿起,眼中明亮黝黑的瞳孔里出现了复杂的神色。
她呆坐在地上,失神了半晌,再次艰难的将已经快要冻僵的双手撑在地上,企图将整个身体都支撑起来。
“该死!”她狠狠的咒骂,然后捶打自己的双腿,眼泪也因为不争气的双腿而再次流出来。
“起来。”
男人的声音从呼呼的寒风里穿透杂音清澈的传进耳朵里,她僵硬的梗直了脖颈,想要回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如愿的将脑袋偏离一点来面对他。
“我帮你。”带着黑色皮手套的男人架住她的胳膊,小心的施力,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五味杂陈的心里这时候合该是有些欢喜的,可是慕菲雪将自己的手搭在他带着手套的手背上时,嘴唇颤抖着连微弱的笑意也勾不出来。
“放开。”
只能僵硬的命令对方放手。
“你跪太久了,自己起不来的,我拉你起来。”
他的手并不松开,放在慕菲雪的手臂上希望对方能够配合自己,用点力站起来。
“不需要。”他语气冷硬的回答,手指虽然不太灵活,但是依旧遵从心里的执意开始往下掰他的手指,“我说让你放手。”
他执拗的不放开,慕菲雪的眼里一热,终于凶狠的转过头,死死瞪着他:“你到底想要怎样看我的笑话,齐月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