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忙着进行自己的计划之前,慕菲雪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像是猎物一样被放在了狙击的范围之内。
慕菲雪将视线放在桌子上安放的电话机上,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唇冥思--今晚凌子豪的电话迟迟没有打过来,这么久的日子里每晚的都会接到凌子豪打来的越洋电话,今晚为什么还没到?
虽然有时候会别扭的冲着对方大喊‘你烦不烦啊!’,但是真正觉得烦的时候还真是没有。
因为这段时间里失去的东西太多,没有了慕家的束缚,没有了父母的约束,也没有了那些狐朋狗友的邀约,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从未有过的清净起来。
昨天晚上将慕家原先记录的一些经营方案翻出来的时候还跟凌子豪说,之前过的日子太安静,安静的不知道该怎么考虑以后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落魄的这一天。
凌子豪却借机改变了话题的方向--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这么感性的话说出来让慕菲雪有些奇怪,随口就回应:“不要随便担心,我就算是没有你在身边也会过的非常好,你得放心让我自己做。”
“我觉得菲雪你都长大了。”
“没大没小的,你想死是不是?!”
半夜把电话气愤的摔上,楼下的邻居有些烦躁的将窗户狠狠的关上,关窗的声音让慕菲雪意识到自己已经严重的扰民。
但是托着腮想一会儿,真是觉得凌子豪说的话有些无厘头,说什么都觉得自己长大了,就像是一个长辈在跟自己说话一样的口气让人觉得好烦。
半夜才放下凌子豪的电话爬上床睡觉,慕菲雪却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无法安心的全部进入睡眠状态。
“小白……”
凌子豪已经出国一个星期,自己在这一个星期里尽自己的所有能力来拯救慕氏,实际上慕氏的情况已经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容易号召合作者。
所有人都不屑于一个垮台企业的后继者,慕菲雪即使是跑断了腿的想要让对方给自己一次机会,可是对方都不会把这个机会轻而易举的交给她。
渐渐的也开始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那种从天上跌倒泥里的感觉令人觉得惶恐而惊惧,想要远远的躲开,但是已经在有这样的意识的时候却失去了这样做的能力。
躲不开,她根本就躲不开。
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慕菲雪抱着被子,牙齿紧咬的压抑的感觉从心底里蜂拥出来的无力感,那种无奈的感觉让她脆弱的想要哭泣。
但是不能哭,如果连自己都因为现状而忍耐不了的大声哭泣的话,还有谁能够帮助自己。
下半夜电话小心翼翼的响了几声,慕菲雪没有猜测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就直接拨通了凌子豪的电话。
“喂……”
“是我。”在凌子豪接起电话的第一时间里就报上自己的大名,只有让凌子豪知道打电话的是自己,自己才能光明正大跟对方撒泼。
“我知道了,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失眠了吗?”
“没有,不是你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低低的笑声,虽然有点取笑的意味慕菲雪还是把无线电话挪到床上,背后倚着自己的枕头,跟凌子豪说话,“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那边一时之间没有话说,干咳了一声才忽然找到话题了一样:“我到了迪拜哦,喜欢这里的小玩意的话,我带一些给你回去好不好?”
“……小白。”
“什么?”
“回来的时候跟我结婚吧。”
那边的凌子豪好像是由于太过惊讶而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半天才缓过劲来讶然的张开了自己薄薄的嘴唇,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话,想要再问一遍的时候,慕菲雪却径自做下决定了一样,开口:“就这样了,如果不想要跟我结婚就不要回来。”
这样的话不能随随便便的说出来,但是没有办法,好像今天晚上觉得特别的无助,只要是能有一个可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就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对方留在自己的身边。
凌子豪,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话,我们结婚吧。
这是一句多么疯狂的话,从前从来就没有想过的事情,竟然在一瞬间就冲口而出,只因为自己觉得很孤单。
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平淡,不用父母朋友,不用金钱权利,可是不能一个人一辈子孤孤单单的。
凌子豪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现在在自己的身边,以后也会在自己的身边吧。
放下电话,将床边的窗帘拉开,正好能看见太阳的第一抹阳光从林立的高楼间透过来。
我的人生,从今天开始会跟凌子豪在一起。
……
慕菲雪去医院探望齐晓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看见了等候在门前的袁采商,袁采商扶扶脸上的细边眼睛跟她说话。
“你每天都来?”
“算是吧。”将门推开,跟袁采商一起走进齐晓霜的病房,齐晓霜还是保持着昨天来的时候那个状态,没有半分的改变。
“你觉得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眼带悲伤的看着齐晓霜,慕菲雪觉得这个话题异常的沉重。
齐晓霜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如果是一生一世一辈子,如何让凌子豪等你到老。
慕菲雪的眼睛有些内疚的眯起来,眉间的折痕让她带着一抹不忍。
“你是做下了什么决定?”
“为什么这样问?”慕菲雪回身看着袁采商。
袁采商微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可能会是你最后一回过来看齐晓霜。”
慕菲雪苦笑:“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要做对不起齐晓霜的事情了。”几乎没有迟疑的将慕菲雪的想法猜测出来,袁采商的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让慕菲雪觉得可怕。
“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夸奖了。”
袁采商谦虚的很,慕菲雪低下头笑笑,笑的有些无奈:“我想要嫁给小白。”
“嗯?”
“总不能一个人就这么走下去,不现实的。”
慕菲雪垂着头,袁采商的眼珠淡淡的带着笑:“那还真是巧,也许你跟我妹妹的婚礼能在同一个教堂里举行,说不定会抱错新娘也不一定。”
明明袁采商是开玩笑的语气,慕菲雪却总能从里面听出一股子森森冷意。
“袁采商你……”
“你知道齐晓霜喜欢的不是霍凯山。”
“怎么连你也知道这件事?”
“他喜欢凌子豪,而你不喜欢。”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啊。”慕菲雪表情复杂的浅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袁采商这个旁观者无疑是最清楚的一个,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做出了怎样的打算,这样的打算对自己来说是有什么坏处或者好处。
“你以前是喜欢齐月封的,可是你却要抢走齐月封妹妹中意的男人,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的话,你猜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步步紧逼一般的将自己逼到了绝境,想要从这样的绝境里翻身谈何容易,慕菲雪垂下眼睛,将手背在身后交握:“让我想想,外面的人会怎么猜测呢?猜测是是因为报复齐月封不喜欢我,所以才抢走齐晓霜喜欢的男人,所以才跟凌子豪结婚?”
跟严肃的袁采商比起来,慕菲雪的脸上更加的轻松,她完全不见得为了这件事而感到半分的紧张。
“你既然能够猜得到,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袁先生。”慕菲雪走到袁采商的身边,她的背对着阳光脸却迎视他的视线,“我现在是慕菲雪,只是慕菲雪,我必须为接下来的一切做好打算,我不是一个人。”
“你究竟想要背负什么?”
“我们整个慕家都是我努力的方向。”
“可只剩下你了。”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慕菲雪的心,但是慕菲雪知道只有这才是事实,只有这才能够提醒她清楚的记起现在究竟是应该做什么。
“齐晓霜会醒过来的,不喜欢的话就不应该攥在手心里不放,就算是紧紧的攥到手心里你也会在后来的生活里发现他不适合你。”
如果是不喜欢的要怎么适应,如果是不喜欢要怎么说合适?
这跟本就不合适,慕菲雪清楚的知道答案,但是走到齐晓霜床边的时候却无法轻轻的开口说‘我放弃’。
她所能够说的只是:“对不起。”
收回摸齐晓霜的那只手,慕菲雪回身,拉开齐晓霜病房的门。
袁采商却将手抵在门板上,阻止慕菲雪将门板拉开:“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么?齐晓霜会醒过来的,她醒过来的话你觉得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对不起,那些事情我现在无法预料,就算可以预料的话我也无法停下来了。”
慕菲雪用力的拉门,袁采商却固执的将手撑在门板上。
能看得出来,袁采商很反对自己的决定,觉得自己是个抢走了齐晓霜喜欢的男人的坏蛋,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没有人能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全部做好,总会有在事件里感到受伤的人,很抱歉这一次受伤的人是齐晓霜。
“我也不想要这么做,可是……”觉得自己难过的走投无路,慕菲雪将头埋下去,咬着牙,“可是,我只能嫁给凌子豪才能感到往前的力量。”
只有凌子豪在身边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就算是所有的事情在翻手之间都改变了,这个男人也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对自己来说不止是一个朋友那么简单,更多的是看见她就知道自己的身后始终有人在关注着鼓励着。
就像是小孩子不管受到了多么严重的欺负,不管手中被抢走了多少东西,贴身的口袋里总是藏着一枚谁也不知道的甜蜜糖果。
一无所有的时候将手伸进口袋里,也依旧能够感受到手里那安心的存在。
“你喜欢凌先生吗?”
“……喜欢吧。”她拉开门,跟袁采商说话,“已经习惯了。”
已经习惯了跟凌子豪在一起,是不是喜欢也变得无关紧要,因为在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跟这个男人之间都有着绝对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