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抓着慕菲雪的手腕,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你朋友怎么办?”
“我朋友?”慕菲雪这才想起来文华指的自己的朋友是指的齐月封,这个家伙能有什么用处啊,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把他尽快的甩掉比价好,她可是一点都不愿意在这个地方被齐月封扫兴的打搅。
“不用管他,他能自己回去的。”
看了看文华抓着的自己的手,慕菲雪对齐月封表现的信心满满。
齐月封要是连这么简单的眼色也看不出来,那可就是白白活了这二十多年。
现在她慕菲雪正是好运当头,马上就能跟梦寐以求的小帅哥约会了,齐月封不识趣的凑上来只不过是叫人觉得碍手碍脚,不顺眼而已。
可是真的到了公交车站,被小帅哥牵着手,慕菲雪却又觉得身边没有了齐月封像是忽然之间就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怎么了?”文华的眉眼在温柔的时候都能发出微芒一样令人觉得亲切。
慕菲雪下意识的摇摇头:“不,没有什么事情。”
齐月封这个王八蛋,竟然没有跟着来。
多多少少的都是有一点点失望的,毕竟这个男人在之前的时候还说过要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现在居然走的连人影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车子过来了,要小心。”
文华是个细心的人,手腕很细,指骨修长,不管是从什么样的角度来看他都是一个优秀的男子,或许可以叫做少年,也或许可以称之为青年。
她端详他的脸,像是很多部青春小说里说过的那样,在人很多的公交车里被他拉在胸前,用手臂护住。
慕菲雪有些情不自禁的抬眼看他的脸,并且恍然之前想起了很多事情。
其实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无非是十六岁的时候跟赵元信也一起坐过公交车,不同的时--那个时候她会把羸弱的赵元信护在自己的胸前。
想起来真是滑稽又可笑的事情,一个女子竟然也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足够可笑的。
“你以前坐过公交车吗?”
“怎么可能没有?”她第一时间就抢着回答,“我可是从十六岁的时候就坐过公交车。”
抢着回答完了,才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问题。
寻常人家的孩子坐个公交车能有什么稀奇的,恐怕从在亲妈的肚子里的时候已经在做公交车了,但是慕家那个时候不同寻常,是个有钱的阔家,那时候都是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外出的,怎么可能需要做这种平民化的交通工具,这完全就是在开玩笑。
慕菲雪笑了笑,没有越描越黑的解释。
两人一路无语的下车,然后到了一家不太惹眼的咖啡店,这家咖啡店的装潢看起来是西欧那种古典装饰,进去的时候甚至还有进到了六七十年代那种老照片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慕菲雪觉得阴森森的。
但是看见安文华一步不停的推门进去,再多的不解也随着那进门的脚步而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齐月封在后面跟着,站在不起眼的咖啡店门前,懒懒的抬眼打量这家店的牌匾。
“真是够旧的。”
抱怨似的嘟囔了一声,齐月封转移脚步,去了对面那家不错的蛋糕房,蛋糕房里还有穿着短裙的小姐在招揽客人,免费的点心跟布丁都是随时供应。
最重要的是,在对面的那家店里可以透过玻璃将这家店看的清清楚楚,但是……那家店里是看不见自己这边的,因为蛋糕房的玻璃很特殊。
……
凌子豪在德国捻转,连续进行的几天调查看起来都是无功而返全都化成了白费力气的结果。
到了最后这家医院的时候,信心也只剩一点点,将手里的资料交给领路的德国医生:“我只是想要找到这位病人是否曾经在贵医院进行过治疗,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当年没有来得及赶过来见他最后一面我觉得十分后悔。”
他略带悲哀的音调让前面带路的医生渐渐有些动容,准备将照片递给他的时候,凌子豪居然一下子转过身,悔恨的将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
“我那时候应该从非洲赶过来的,真是太笨了!我是个不顾朋友安危的蠢货。”
他用标准的德国话这样悔恨的忏悔,甚至身体还顺着墙壁滑落到了地上。
慕菲雪没有看见凌子豪的精彩表演,她要是看见了,绝对会在这个时候鼓掌叫好。
德国医生也是善良仁慈的父母心,看到凌子豪表现的如此会很痛苦,扶了扶脸上的眼睛:“请您不要这么伤心,我想,我能够帮助您。”
凌子豪的眼睛蓦地一亮,猛地抬起头来吓得医生都稍微晃了晃身子。
谁也想不到,寻找赵元信的脚步在最后一站上停了下来,而且,似乎能够得到不错的收获。
这边的慕菲雪在古典装潢的咖啡店里,打量了周围的顾客,那真是些引人不解的生物。
“你在看什么?”
“他们的妆容好奇怪……”端咖啡过来的是穿着黑斗篷,像是吸血鬼一样带着羽毛帽子的英国绅士,而收走咖啡杯的是嘴刁玫瑰的吉普赛女郎。
谁能告诉她,这些人是在做什么?开化妆舞会?
这是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合理的理由,不然的话没有理由弄得连脸都看不清楚长得是什么样子。
“这边的确是很奇怪,但是有时候也会觉得很有趣,你不这样觉得么?”
安文华的手指很细很白,就像是散发着寒气的冷玉,慕菲雪在长椅上坐下,看着安文华动作优雅的喝咖啡,并且注意到,进来的顾客很少。
大约过十几分中才有进出一次的顾客,并且整个咖啡厅的色调都是一种诡异阴森的冰冷色调,完全不是那种少女恋爱的粉红色暧昧情调。
“你是大财阀的女儿吗?”
这一问让慕菲雪的眼底出现了睿智的戒备:“曾经是。”
他笑了笑,低头放下咖啡杯:“我从杂志上见过你的专访,真想不到能够认识你。”
看起来似乎是三生有幸的语调,但是慕菲雪不认为面前的这个少年动机是完全纯良无害的。
“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听见过的你的声音,很熟悉的感觉。”
一步又一步,仿佛是在期待着接近什么,两人看似没有紧要事件的话题却一点点的接近彼此追求的那个未知点。
“大概是听了我的声音觉得熟悉吧,我从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配音技巧了。”
“算起来,到今年都已经足足六年了。”慕菲雪算计着,忽然抬头,“你还没有大学毕业?”
安文华点了点头:“我今年大二,春假还没有结束,所以在社团里跟爱好相同的朋友一起做录音。”
还真的是活力满满的大学生,慕菲雪像是有点羡慕似的笑了,眼睛却一直是看着安文华的。
这个少年的脸跟赵元信那么像,声音虽然不是完全的相同,但是微妙的差距也不能完全否定他不是赵元信的猜测。
“算起来,我比你整整大了五岁。”
十年之前十六岁,而他才只有十一岁,现在的赵元信如果活着应该已经二十六岁,但是安文华只有二十一岁。
五岁的差距……并不是很难掩盖。
“那我岂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姐姐?”安文华笑着看她。
慕菲雪仓促的应了一声仍旧是心不在焉,出神的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无意之间在某一处上凝固住了。
“这是……”情不自禁的站起来,长椅都被往后一挤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店里放着节奏缓慢如水的音乐,悠扬的乐音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不和谐的地方。
或许是别人太过专注,也或许是音乐真的掩盖住了这个地方不同寻常的骚动,慕菲雪忍不住的将眼光紧随在了拉门出去的那个女人的身上。
“怎么了?”安文华也发现不对,不解的问她。
慕菲雪顿了顿:“那是袁艺莹,那个女人是袁艺莹!”
袁艺莹!
袁艺莹这个女人,当年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完全都是这个女人恩赐的,为什么就一定要把矛头指到自己的身上,自己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事情不是么?
安文华的不解在眼瞳里越渐浓重,慕菲雪却顾不得跟他解释,提步就往前追出去。
袁艺莹不是应该离开云城了么?
既然已经早就离开了云城的话,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袁艺莹回来做什么?为什么要现在这个时候出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边密切的关注着咖啡店这边动静的齐月封也眯起了眼睛:“那个女人……是艺莹?”
艺莹,袁艺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慕菲雪追出去,就是齐月封都顾不得什么的匆匆推开门向着袁艺莹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两人的脚步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匆忙的往前行进,无数双不同的脚踩压着那个貌似袁艺莹的女人走过的痕迹。
想要从这么多的行人当中认准那个身影,并且能够来得及追上去,果然不是简单的事情。
步子渐渐没有章法的乱了起来,那个貌似袁艺莹的女人却将红色高跟鞋一转,从墙角处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看着人人群里大海捞针一样寻找自己身影的两个人,饶有深意的一笑。
齐月封,慕菲雪,我回来了。
我袁艺莹的确是在上次的争夺里面占了下风,但这并不说明我袁艺莹就这样失败了。
卷土重来也好,东山再起也罢,我失去的东西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更少。
慕菲雪在人群里的模样映进她的眼底,美丽的眼睛里仿佛有火在一点点的燃烧,那样恶毒的煎煮着满满的恨意,几乎是要从眼瞳之中溢出来一样无法消融。
“慕菲雪,我袁艺莹,回来找你报仇了,你的死期到了。”
她恶毒的一笑,转回头,终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不引人注意的墙角。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