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信？”凌子豪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苦笑了一声，看她，“清明还没到呢？这么快就害怕鬼敲门了？”
这句打趣的话让慕菲雪脸色苍白：“是他。”
她垂下头，握紧了手中的水杯，痛苦的低语，一字一句：“是他，是赵元信。”
身边的人没有几个人记住赵元信，但是她忘不了，那个家伙本来应该是极其顺利的娶妻生子，过完这平凡的一生的。
但是，谁也没能如愿。
赵元信的家族想要在半死不活的时候攀上天之骄女的慕家长女，可惜慕菲雪口是心非的拒绝了，然后还因为那个少年的死缠烂打而让他身败名裂为人不耻。
“那些事情，我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很混蛋。”
仿佛是对当年的事情深恶痛绝，慕菲雪双手紧紧的捧住水杯，皱紧了眉毛，眼珠里的神色也渐渐的黯淡下去。
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还能有几件是念念不忘的……
“菲雪……赵元信，早就死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他重新出现了。
“这个家伙如果你这么在意的话，要不要……”
凌子豪意有所指，慕菲雪的身体仿佛是被这个决定惊到一样的颤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不可以！”
凌子豪担心的望着她：“但是，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慕菲雪出其不意的坚持，甚至将捧着的水杯一下子蹲在桌面上，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线来，低吼，“不准你动他一个指头，我说我不准！”
她像是疯子一样毫无理由的坚持，慕菲雪变了很多。
……
同样是黄昏下的暗淡天色。
淡淡的光辉从两人拉开的距离间透过，万千彩霞在这个时候变得不再那么耀眼。
“记得吗？”
“什么？”男人淡然的将身体倚在旁边开满蔷薇的木栏上，仰头看天，并不看面前美艳的女人。
“只要我给你足够的报酬你就答应我的事情啊。”女人有着可爱的卷发，长相纯美可爱，身体却妖娆魅惑。
男子弯起唇角，看着天光，缓缓垂下眼睛：“我记得，就算你不说，我也记得。”
“帮我报仇。”
女人的声音带上了狠戾。
男子笑了笑，垂下头，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再次吻上她的唇瓣。
……
“文华，是不是等你的。”
慕菲雪抬眼看他，那少年耸耸肩：“我哪里有这样好的挑花运。”
慕菲雪的手指屈起来，几乎要抠进玻璃墙里。
他……叫文华？
文华……
凌子豪在远处看着那个少年被众人拥簇着离开，才推门走进去：“菲雪，他不是那个人，你看清楚了。”
“他是。”慕菲雪的倔强从来不会轻而易举的妥协。
“赵元信不是这个样子，他可是被女孩子盯着看上几眼就会脸红的结结巴巴。”
“我说是就是。”
慕菲雪一把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凌子豪，眼里炙热坚定的眼光如同烈焰一样的熊熊燃烧。
慕菲雪很少认真起来，这是她认真起来的前兆。
推开凌子豪，冲出门去，或者是去拦住那个少年，或者是为了找机会结识那个少年。
凌子豪几乎无法忍受慕菲雪重新回到十八岁一样的热情跟天真，他在紧追了几步之后才发现在这个地方皱紧眉毛想要夹死苍蝇的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齐月封，你怎么在这里？”
齐月封的手插在裤兜里，隔着玻璃门看录音棚里的设备：“你为什么在这里？”
“跟我一样的理由？”
齐月封目光深远，嘴上却是一笑，应了：“一样的。”
两个人难得见面的时候是为了同一件事情，晚上聚在一起的时候凌子豪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慕菲雪喜欢你，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拒绝他了。”
“你还真是自傲的吓人。”凌子豪嗤笑了一声，然后将酒瓶拿过来给他的酒杯续上酒，“不满你说，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跟赵元信像的，第一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但是看得再深一些就会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是慕菲雪的那盘菜。”凌子豪笑了笑，回忆，“慕菲雪十六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认真起来谈过恋爱了，当然我得承认你是一个例外。”
“慕菲雪十六岁的时候遇见了赵元信，并且被周明喜欢上，可是赵元信接近她是因为她是慕家的长女，是慕家以后的继承人，慕菲雪是什么人啊？”凌子豪仰头，看着拍档顶上的天花板，“如果不是真心的，要么对方滚，要么自己滚。”
“最后怎么样？”
“那家伙拒绝他之后没有为了自己的目的道歉，慕菲雪逼得他身败名裂，最后从学院的楼上跳下去，送到国外医治无效后，死了。”
慕菲雪害死了一条人命……
“我现在相信了。”齐月封将杯子端起来，凑到唇边。
“相信慕菲雪不是个好东西？”
“这个我是早就知道了。”他笑一笑，“我现在明白的是，慕菲雪的仇人果然是多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楚。”
“慕菲雪喜欢你，只不过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他觉得有趣了。”凌子豪不知是讥讽还是怎么，举起酒杯遥遥向他敬酒，“我该为了慕菲雪感谢你。”
慕菲雪的人生里有那么多喜欢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愿意牵手接吻打算陪着那个人过上一辈子的。
答案很迷茫，慕菲雪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凌子豪自然也无处猜测。
“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少年跟当年的赵元信长得一模一样。”凌子豪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我几乎就怀疑当年的赵元信根本就没有死。”
“你可以去查他。”齐月封说的没有错，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去追根究底的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已经别无他法。
但是……
“我走了，你要代替我留在慕菲雪的身边。”
凌子豪取过酒瓶为齐月封续上酒，再给自己的酒杯满上，然后举杯向他：“怎么样，你觉得我的打算可还好？”
不管是不是能够查的出来，都应该去赵元信就医的那家国外医院去看一看，因为他几乎不信赵元信会死，因为现在的那个男子跟赵元信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
倘若当年的赵元信没有死，那么现在出现在慕菲雪视线之内的这个男人哪里能够轻易的就忽视掉。
他不会没有缘由的出现在慕菲雪的视线之内的。
“我不答应你，你就不去查他？”
凌子豪摇摇头：“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是一个查的放心还是不放心的差别而已。”
齐月封沉吟了一下，举杯：“你可以放心的去查。”
“谢谢。”
“但是你回来的时候，慕菲雪可能已经变成我的妻子了。”
“你如果有这个能耐的话。”
两人也是各有心思，但是这样的心思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交易达成。
凌子豪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次除了慕菲雪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凌子豪的身上之外，真的没有人注意凌子豪。
“凌子豪。”晚上的飞机让慕菲雪冒着睡眠不足这样的诟病而堵在机场，等着截住凌子豪，凌子豪还来不及吃惊，慕菲雪就一跺脚，皱眉，“谁准你多管闲事的，找死是不是？”
慕菲雪不希望着这件事情有别的人插手，凌子豪知道慕菲雪的想法跟希望，但是阻止不了伸出去的手。
“赵元信或许没有死。”
“这不是侦探小说，你没有证据证明赵元信没有死。”
“我现在就去找证据。”
慕菲雪好笑的笑了一声：“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那家伙都死掉快十年了，怎么可能有文华那样年轻的脸。”
“或许……”
“赵元信没有弟弟，就算是有，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凌子豪微微蹙眉：“现在的整容技术那么发达，让赵元信的脸稍微年轻一点你看不出来的，慕菲雪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理智一点，她也想要理智一点。
可是……似乎根本就做不到。
当年的事情是过去了就该忘记了，可是他没有这样轻易遗忘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