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的目的只有饕餮的话,那么现在的局势就处在一种相当微妙的状态之中了,局中局,多方的势力盘根错节在一起,让本来已经明朗话的局势重新变得扑溯迷离起来。
“我们可以上去了,终曲已经上演,那么主要的人物也应该上场了。”道尊的声音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话语缓慢而有力的吐出:“该终结了,贪婪命运的双生子。”
言罢道尊朝着山顶之上正在完成着最终进化的饕餮走去。
要说现在对这一切感到最惊奇的人是谁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便是冼星魂了。他望着眼前突兀出现的庞然大物,目瞪口呆,惊骇的无以言表。
柳长风悬浮在半空之中,神色是从所未见的凝重。
“师兄,我说闯大祸了吧。”冼星魂揉一揉太阳穴。
“嗯,看情况是这样的。”柳长风点一点头:“但是我们暂时还不能撤退。”
“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冼星魂的头皮在隐隐的跳动,不祥之兆:“现在不是应该主角上场了,而我们这些配角应该退居幕后呢么。胜利在望,师兄可不要做什么傻事情。”
“现在仙门所有人的位置都没有我们现在的好。”果然,柳长风并没有听进去这些话。
“得得得,我就知道,疯子,都是疯子。”
柳长风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笼罩下来,作为背景,显得黑色液体蠕动的声音更加的突兀,类似吞吃脑浆的那种声音,冼星魂隐隐的反胃恶心。
“星魂,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选择现在的立场么。”
柳长风很突兀的问出这么一句,把冼星魂有点吓到了,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突然来这么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如问话表面上那般还是说有其他的含义呢。
“不知道。”冼星魂整个人阉了下去。
“离开吧,仙门大军就在山下,走下这座山,你就安全了。”柳长风似是叹息了一声,也或是没有,冼星魂记不清了。
柳长风说完这句话之后,声音便断了线,喉结被沉默锁住,冼星魂诧异的抬头望着浮在半空之中的柳长风,有点模糊。
冼星魂终究没有说什么,而且要说的话也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山下可以看到道尊正在朝这里走来,接下来,这里将会是一切漩涡的中心,离开或者是他最好的选择。
转身,脚下突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记忆之中的一块地方浮现出来,方才好像有一块什么东西摔倒在了自己的身边。一个踉跄,但是没有摔倒。冼星魂想要咒骂,低头一看却是夏薇。
长大的嘴巴,只剩下空洞,声音无力传出。这比见到饕餮更加的令人难以置信,夏薇此时应该在村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冼星魂神情恍惚,现实与虚幻,真的已经分不清,这或许是一种幻想,饕餮制造出来的幻想。可是,这地下躺着的确确实实便是夏薇,如假包换。这个夏薇有着呼吸,神色很安详,脸蛋上沾着不知道从哪里蹭来的污渍。
“唉。”冼星魂无奈的叹口气:“荒唐事荒唐事,怎么遇到的都是一些荒唐事。”
冼星魂无奈,不在纠结夏薇从何处而来,为什么而来。蹲下将夏薇扛在肩上,发一声狠,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夏薇并不重。回头望一眼饕餮,朝着山下走下去,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此刻的东山已经不再是往日的东山了,漫野荒芜,露裸着灰白的石头。方才特大风暴将东山的体表一层皮给削走了,衣服没了,裸出筋骨来,现实的残酷。曲曲折折的路不在神秘,变成了在普通不过的山路。下山的路,没有了障碍,好走的狠,直线下山,省时省力。
冼星魂走到半山腰时,肩膀上的夏薇醒了,挣扎着要下来。
“坚持一下,等会就到山下了,到了山下你想去哪便去哪。”冼星魂没有将夏薇放下来的打算。
“不,我要下来,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不行,什么事情下山之后在做,总之,现在就是不行。”冼星魂钳着的臂膀狠狠用力,不让夏薇在肩上乱动。
夏薇挣脱不开,张嘴狠狠的朝着冼星魂的肩上咬下来,冼星魂吃痛,松开了手,夏薇从肩上滚落到了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
“你疯了么,我说下山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样不好么。”冼星魂第一次生气。
夏薇怔怔的坐在地上,膝盖部位红肿的,摔破了。她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成了铁青色,脸上是说不出的坚毅,她无声的向着冼星魂抗议。
两人的目光在粘稠的空气之中对视,失去了焦距。冼星魂由衷的感受到了心累,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方才摔的不要紧吧。”
夏薇紧抿着嘴唇摇摇头,脸上的线条还是不放松,很倔强的一个孩子。
“说一说吧,为什么想要上山呢,现在上边很危险的。”
“贪吃兽在上边。”夏薇的嘴唇再次紧紧的抿在一起。
“贪吃兽?”冼星魂感觉到世界开始变得虚幻究竟什么是现实:“就为了这个,贪吃兽是什么?哦,想起来了,就是你救的那只野兽。他没事情的,野兽对于危机的感觉很敏锐的,现在山中的野兽事先都已经逃跑了,你的贪吃兽很安全。”
夏薇摇一摇头:“贪吃兽还在山上,他没有离开,我可以感觉的到。”
冼星魂想起小男孩说过的一句话‘名字我不知道,反正是一个狠可爱的小姐姐。’现实与虚幻重叠,感觉到头真的很疼。
“你要上去。”
“嗯。”
“我要是不让你上去呢。”
“我会自己上去的,胆小鬼。”
夏薇说完,丢下混乱之中的冼星魂,朝着山上跑过去。
夏薇这样说:“方才我上山就是感受到了贪吃兽的气息,它处在危险之中,我要上去看一看它。只是一场大风突然将我吹了下去。”
冼星魂很茫然的望着夏薇朝山上跑着的小小身影。原来她根本没有回村,自己在跟踪黑袍人,而夏薇就在跟踪自己。跟踪与反跟踪,碟中谍现实上映。
山顶之上,柳长风依然默然的注视着眼前的饕餮子体,或者此刻应该称为饕餮了。黑色的液体已经只剩下了一点,现在饕餮的脸上显得很安详。柳长风在冼星魂走后不是没有试着出手阻挡过黑色的液体,只是饕餮此刻的周身有着一层类似于结界的东西在阻拦着外界干扰觉醒进程的因素,突破不进去。
夏薇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山顶边缘处。
“贪吃兽?”
最后一丝黑色的液体渗透进了饕餮大脑中,饕餮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一双漆黑的双眸,同小男孩一样的双眸。
于此同时,山脚下一个透明的四方阵法出现,将所有饕餮分身都笼罩在内包括仙门的人,道尊只剩下一步便可以踏上东山,只是……道尊略微皱眉,停下脚步。
“四极魔宗阵!”原始月姬等人出现在阵法的四角位置上,正好是四极魔宗阵的四个阵基。于此同时,完成体的饕餮朝着下方无情的吼了一声,黑色的结界如墨铺张开来,将整个东山都包裹在内。饕餮的域,只有上古凶兽才可以施展开来的域。
这个域界已经是属于另一个空间了,除非原本就在里边的人,否则任何人都进入不去。饕餮,在苏醒的瞬间,制造了一个空间。这样的配合真的很紧密,就跟两人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完美无缺。
道尊默然的望着站在四极魔宗阵法外的原始。
原始耸耸肩道:“不要这么看么,不是有意的,扩张阵法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失误,不好意思。但是,不要怀疑我们合作的诚意。这只是一个意外,现在,立刻便将你们放出来。”
原始向混天示意,混天点一点头,双掌之间打出一套小型的阵法,融入到了四极魔宗阵之中,四极魔宗阵在小型的阵法融入进去之后,从头顶上开出一个小口子来,仙门以及魔教的人都先先后后的从这个小口子之中飞了出来,地上的饕餮分身只能朝着天空无用的咆哮,他们不会飞翔,出不去,成了困兽。
等待四极魔宗阵里边的人全部出来之后,混天松开了手,打开的缺口重新合拢,完美如一。
“不好意思,正好就差一步。”原始飞到道尊的身旁有些歉意:“只是,不知道我们离开以后这里发生了什么,饕餮怎么会如此之快的觉醒。”
梵火仙冷冷的道:“难道不是你们魔教搞的鬼,离开我们这么长时间,完全有余力做出一些什么事来对不对。”
“如此多虑了。”原始取出自己的折扇拿在手里笑道:“梵火谷主,我们可是马不停蹄的在布置着阵法呢。”
原始向着四周张望张望,纳罕道:“好像我记得三清宗也就是道尊的首席弟子是在这里的吧,怎么一转身便消失了呢,在这个紧要关头消失可是有点匪夷所思呢,方才我看到饕餮面前有一个人倒是跟贵仙门的人有点像呢,莫非激怒饕餮的人便是贵仙门的弟子,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叫做柳长风的年轻人,我对这个青年人还挺青睐来着。”
原始做出一个苦苦思索的样子,只是声音之中的质问却是让人无法释然。
“挺可惜的呢,是吧,道尊。仙门的诸位怪我们暗通手脚,这样看来反倒是倒打一耙,不知道仙门的柳长风去哪里了呢,我们需要一个回答。”
气氛突然之间陷入很尴尬的气氛之中,原始的目光虽然含着笑可是却像皮鞭一样狠狠的甩在仙门众人的脸上。
道尊淡然道:“我也想问一下四极魔宗阵的阵法是不是真的像魔教的诸位说的那样,真的是失误。只差一步之遥便可以上到东山,如此也是很可惜。”
原始眯着眼睛谨慎的望着道尊,忽然大笑道。
“哈哈,各位,玩笑就到此为止吧。如今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想一想如何才能进到这饕餮域之中。饕餮不管如何,已经觉醒了,这是无法扭转的事实。但是,仓惶之中的觉醒必然会有不可挽回的副作用力。它的实力没有意外的话只有巅峰时期的一半,所以,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只要进入到这饕餮空间之中,合我们两家的实力稳稳的可以拿下饕餮。”
梵火仙道:“看来原始左护法已经将什么都考虑好了,那么这饕餮域怎么进去。”
“呵。”原始轻摇羽扇笑道:“梵火谷主难道不知道?三清宗玉清道尊的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吧,为今之计,能够稳妥的找到饕餮域所在的空间坐标的非道尊莫属了。”
原始远远的望向道尊,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来原始护法的阵法范围不是平白无故设置的。”
“哈哈,道尊谬赞了。”
“方法确实是有的。”
“道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对于盟友可是无所不用极,无论什么要求都会尽可能的满足的,一开始便说了么,我们很有诚意的。”
“需要阵法之灵来辅助,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必定可以找到饕餮域所在的空间位置。”
原始听罢,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下来。
冼星魂在半山腰,望着夏薇小小的身影坚定不移的朝着山上走去。他呆立在原地,无可奈何的稍稍头,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陷入到了迷茫之中。山脚下的仙门众人从这里已经可以看清楚了,道一清玄茗菡都在。道一清玄正在与一只巨型饕餮周旋着,清玄还是那个样子,跟个猴子一样上上下下的,他想清玄的嘴巴里现在一定是在抱怨,为什么要进行这么无聊的事情呢。茗菡还是很美,她与百草谷的人混在一起,但是无论是一动一静之间都有一种端庄大方的大气在,茗菡仙子么,第一次见茗菡便是这样叫的。童瞳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叮当也跟着消失不见,说起来,这几天还真的有点想叮当,叮当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过自己。
冼星魂的脸上微微荡漾出轻轻的笑来,如出水青莲,清新淡雅。
他无奈的摇一摇头,目光回到夏薇的身上,有一种叫做是承诺的东西,在你许诺的那一刻便已经在你的身上烙下了叫做责任的东西,他会时刻的鞭挞着你,提醒它的存在。
「论语」中「学而篇」讲: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为中心,弟子规信,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话说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奸巧语,秽污词,市井气,切戒之,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
冼星魂转身,朝着夏薇追了过去。夏薇登上山顶的那一刻,天突然之间黑了下来。
“真的要变天了。”冼星魂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