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兰说:“并非我不愿意告诉你们飘云十八骑的下落,只是飘云十八骑早已经不存于世,你们又上哪里去寻找呢?”
“什么?!”
陈天明、白沐樱和夜天澜闻言瞪大眼睛,惊问:“早已不存于世?!可是,娘亲明明说……”
“我没有骗你们。因为飘云十八骑杀虐太重,满身血腥,娘亲怕在他们离逝后无人能够约束飘云十八骑而引来江湖血雨腥风,又怕后人居心不良利用飘云十八骑引发天下大乱,故而,在娘亲临终前决定,让飘云十八骑陪葬。”
“陪葬?!”
三人同时惊呼,不可置信。
陈天明问:“飘云十八骑武功如此之高,又正值壮年,风华正茂,前程似锦,他们甘心为祖母陪葬?”
“自然不甘心!”
闭上眼睛,眼前忍不住又浮现出当年那场生死激战。刀光剑影,血腥满地,尸横遍野,寸步难移,森林中累累白骨,浓郁的血腥味熏人欲呕,历经三年风雨仍然徘徊林中,不曾消散。
觉察到妻子掌心渐渐冷下去的温度,夜倾歌连忙握住妻子的手,用力搓揉,为她暖手。厉眸狠狠扫过陈天明、白沐樱和夜天澜,深遂如墨的瞳眸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陈天明、白沐樱和夜天澜蓦然心惊。
好可怕的老头子!
“玉兰,你累了,咱们回房休息吧!”
夜倾歌体贴地握住妻子的手,柔声劝慰。
然而,凤玉兰再次拒绝了丈夫的关心。深呼吸,努力平伏汹涌起潮的心绪,凤玉兰说:“不,倾歌,既然开了头,就让我把话说完!”
“玉兰。”
“倾歌,不必担心。这件事情藏在心里这么多年,是时候让孩子们知道了。
看见凤玉兰心意已决,夜倾歌不再阻止。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传达自己无言的支持和守护。
白沐樱虽然刚刚被夜倾歌恶狠狠地警告了,然而八卦心战胜了恐惧,她好奇地问:“姨娘,当年究竞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慕荣老夫人对此闭口不谈,而姨丈似乎也不想让您提起!”
“这件事情,当年但凡经历过的人,相信没有一个人愿意再次忆起,那段血腥与恐惧相伴的日子!”
白沐樱闻言惊讶,下意识望向陈天明。
陈天明神情严肃静看凤玉兰,冷静询问:“莫非祖母要飘云十八骑陪葬之事引发了飘云十八骑的反抗?最后飘云十八骑将茅头对准祖母,大肆虐杀!”
凤玉兰沉重点头,同意了陈天明的判断。
白沐樱惊讶掩唇,不可置信道:“莫非萧夫人所谓的去逝真相其实是被飘云十八骑所杀!”
凤玉兰摇头,“这倒不是,当年娘亲立下遗嘱,要让飘云十八骑陪葬。她请洛神天秘密炼制一种无色无味无嗅能够杀人于无形的毒药,也就是后来流传江湖被誉为天下至毒无药可解的冰火蛊!”
“什么?!冰火蛊?!”
白沐樱失声惊呼,不可置信。曾经差点夺去她和朱玉堂性命的冰火蛊竞然是洛神天最先炼制的,这冰火蛊,竞然是师傅的杰作?!
那么,当初他求师傅之时,师傅是不是已经认出!
师傅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凤玉兰面露惑色,“白沐樱,你认得这冰火蛊?”
“唔!”
白沐樱犹豫,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射抓头发,郁闷道,“曾经遇见过一次,据说此毒天下无药可解,除非换血!”
“确切的说,是以命易命!”
凤玉兰深叹道,“洛神天虽然拥有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奇医术,然而他寡情冷心,性冷如冰,立下规矩,要他救人,必须以命易命!他炼制的毒药亦为天下百毒之首,天下无药可解。中了冰火蛊,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年娘亲曾经想利用冰火蛊除去飘云十八骑,以免她百年之后无人能够约束飘云十八骑,引起天下大乱。她的意图,不知怎的竞然被飘云十八骑的申正堂堂主发现。申正堂的堂主马上秘密联系了其余十七位堂主,共议此事。他们商量过后,认定娘亲背信弃义在先,他们为了自保,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一场残酷的杀戮开始了!”
白沐樱掩唇,咽下喉咙里的惊呼。不需要凤玉兰详细描述,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发生的恐怖事情。
“飘云十八骑的十八位堂主派遣自己的属下,大肆杀虐百花镇里的无辜百姓,而这十八位堂主则带领他们手下的七十八个精英前往离园,斩杀我的弟弟妹妹们和萧家所有成员。
“他们的突然反扑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时几位武功高强的爹爹和哥哥都不在府中。而飘云十八骑本为看家护院,我们信任他们,所以并没有特别设防。他们一路闯入离园如入无人之境,见人就杀。我那年幼尚且不懂事的弟弟妹妹数个死在他们手上,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镜小朱爹爹也不能幸免!”
“当娘亲和南宫爹爹闻迅赶出,他们看见申正堂的堂主将大刀架在镜小朱爹爹的脖子上,狠狠抹下。顿时,血雾飞溅,身首异处。娘亲受到剧烈刺激,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幸亏南宫爹爹及时扶住。
“申正堂的堂主杀了镜小朱爹爹后,表情狰狩,残酷冷笑,提着血淋淋的大刀朝娘亲和南宫爹爹走来。南宫爹爹扶娘亲在台阶坐下,抽出长鞭迎上前与申正堂的堂主肆杀在一起。”
“当我和阑歌闻迅赶到时,只看见南宫爹爹的长鞭紧紧缠住申正堂堂主的脖子,勒住他的喉咙。而申正堂堂主的大刀深深刺入南宫爹爹的胸膛,破体而出。我和阑歌急忙扑上前,趁南宫爹爹制住申正堂堂主之机,将他斩首。我接住南宫爹爹软绵绵倒下去的身子,温热的鲜血沾满了我的双手,染红了我的衣衫。南宫爹爹气息奄奄,嘴里不断吐着血沫子,仍然挣扎着要回到娘亲身边。
“此时娘亲已经清醒,她哭着喊着扑向南宫爹爹,接住他软下去的身体,努力想拭去他嘴角涌出的鲜血,却越抹越多。娘亲哭着喊着,泪水打湿了南宫爹爹的脸庞。南宫爹爹虚弱地努力抬起鲜血淋漓的大手,温柔拂去娘亲脸上的泪痕。他告诉娘亲,今生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哪怕无缘相伴终老,他亦心满意足。娘亲抱着南宫爹爹渐渐冷却的身体,哭得死去活来。”
说到此处,凤玉兰长长吐出郁积心底已久的闷气,抬手拭去眼角溢出的泪珠儿。回忆那场噩梦般的悲剧,她的心脏说不出的压抑,就仿佛被千斤巨石重压,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光听,白沐樱已经觉得心脏被紧紧揪住难受,那么曾经经历过那场噩梦的凤玉兰和慕荣阑歌,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在自己眼前死去,她们的心情又该如何的痛苦压抑?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慕荣阑歌不愿意回忆,而夜倾歌不允许凤玉兰回忆。这样的故事,掏心挖肺,她光听着已经难受得不得了,更何况当事人呢?
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已经冷却的茶水滚落凤玉兰的喉咙,却冷却不了她那颗因为往事而颤抖战悚的心脏。她放下茶杯,慕荣雪村殷勤为她斟满,凤玉兰却没有再喝的意思。
继续回忆,她继续诉说那个让她和阑歌痛苦了一辈子,惊悚了一辈子的噩梦,“我和阑歌闯进后院,一路所见全部都是弟弟妹妹们肢离破碎的尸体。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的我们彻底被眼前的惨况震惊了。浓郁的血腥味熏人欲呕,阑歌忍不住扶住廊柱,干呕连连。
“忽然,我们听见书房里传来夜歌爹爹的惨叫,我们连忙往书房疾奔。未至书房,又闻药寮里传来怜情爹爹的尖叫,以及无数战器交击声。我和阑歌对望一眼,决定分头行事。我冲向药寮,看见蔚晴爹爹护住怜情爹爹一路后退。他身上大大小小已经受了不少伤,手臂大腿都有刀伤,深可见骨,血流如注。他的对面,有三个堂的堂主正在合力围攻他。而另一个角落,落扬师傅正与五六个杀手缠斗在一起,气喘呼呼,早已力不从心。
“我立刻冲上前,帮蔚晴爹爹。三个堂主各个武功高强,放在战场上全部都是以一敌千的好手,与他们相斗,我只能够勉力支撑。幸好这里是药寮,到处都有怜情爹爹平日里配制的药物,有治病的,也有毒药、迷药。怜情爹爹寻到一瓶离魂散,洒向那三个堂主。其中一个堂主急躲,另外两个闪躲不及,吸入,顷刻毕命。我趁那个堂主闪躲分心,猛下杀着,将其斩杀,然后又冲去帮落扬师傅。直至将所有杀手解决,我们已经浑身虚脱,气喘如牛,只能够靠意志力勉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