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皮裙由好几片约五十公分长的树皮捆绑而成,外面还多扎了一捆枝叶,更严实了些。这些东西用一条坚韧的藤蔓绑在腰间,就可以变成一件实用性很强的遮羞物品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原始人,把树皮裙围在腰间,并挂上原来的那块布条,然后对十四语宫主说可以了。
她回头,看着我这个造型,试着将手中的狼牙棒递给我。
我接过武器摆了个造型,而她忍不住笑出声。
似乎是从十四语宫主认得最开始的小树苗的时候,就不讨厌她了,喜欢植物的女孩内心应该也会很善良吧。其实,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天然自带尖酸的感觉,她可能会在印象中更好一些。
此时我们继续沿着溪流往北,经过了第三个水池,这里没有任何东西,除了草地同样有被压过的痕迹。
我穿着树皮裙,用木棍拄着前进,像个原始部落的年轻萨满。
第三个水池之后,溪流就断了,再往北可以看到平原的末端,大概还有半天的路程,可以到达远处的某座山峰。
这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太阳微微偏向西边,看来今天是要在平原上过夜了。
十四语宫主看了我一眼,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我也看了自己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虚弱得必须靠拄着拐杖才能站稳,每走一步都踉踉跄跄。
回想起来,自己从进入这个世界起,先是被捅了一刀,然后磕破了后脑勺,淋了三天雨,搬了两天木头,又吃了毒蘑菇,还被咬破了肩膀……昨晚到今天又折腾了几次,现在终于是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从始至终,我的身体就没好过。
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十四语宫主看了看北边的山峰,然后回头,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
“回营地。”她的表情不无悲伤,但依旧显得镇定,“我们得假设他们全部都死了,至少凭现在的我们找不到他们。”
找了三个水池只发现了一具即将消失的尸体,再加上平原上的溪流达到了尽头,但是却没有人返回,他们要么继续往北去了山里,要么就是通通死在水池边上。
我希望是前者。
虚弱、饥饿加上疲惫的我们,似乎也只有回营地等待这么一个办法。
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又到黑夜。今晚的夜空没有半点星光,世界是完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十四语宫主只能牵着手以防对方走丢。
实际上,我们甚至连自己是否回到了营地都不确定,因为周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假装自己坐在了营地附近。
“你会起火吗?”十四语宫主在我耳边问。
“不会。”我保持着一个姿势,反问道:“昨天的火是谁起的?”
“是路飞。我也不懂。”
“哦。”
我们突然一起笑了起来,在黑暗中相互靠着对方的体温取暖,这漆黑的世界,就算懂得起火,也不知道木头到底在哪。
一直熬到了天亮,两个人都是抱在一起的,之间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又多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两个人其实都浑身酸痛,借着晨光看清了营地其实就在十米开外,石堆篝火、建了一半的木屋、烘干的木头、晾树皮的木架子,还有靠近溪边的土豆田——相比昨天已经又长了一截。
这里就像是一个上帝为亚当夏娃留下的家。
十四语宫主看着我,在清晨的冷光中竟然有动人的神情,让我在瞬间陷入了某种感觉里面,仿佛两人在意识当中私定终生。
抑制不住内心中的喜悦。
此时的我有一个纯天然的家,一个懂得种植的女人,一块肥沃异常的土地、以及一段匪夷所思的感情。
“我……我去看看能不能把那屋子盖好,等他们……等,至少暂时可以有地方休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喜悦,只想赶紧将家园建设起来。
“不需要那么大。”十四语宫主拉着我的手,若有所指地说道:“我们用不了那么大的屋子。”
我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点点头,故作镇定答应了一声,走向木屋。
她的意思是,这个地方是我们两个人的了。
我绕了一圈,考虑着改建的方案,或许可以将木屋没盖起来的那一半舍去,抽出六根立柱。这样一来可以充分利用原本就造好的横梁以及墙体,只需要做出屋顶,并且用东西把小树苗织成的墙盖上,留出一面进出的门来,就大功告成了!
而剩余的材料,可以依样画葫芦,在土豆田边盖一个储物棚。一些干燥的木头燃料、树皮等东西可以存放在里面。以后的话,还能存放食物等东西,防止风吹雨打。
完美的计划!即便还没有开始进行,我已经在心里佩服自己是个天生的工程师。
回头看看十四语宫主那边,她正呆立在土豆田上,看着北方。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DDDA等人沿着溪流回来,兴奋地冲我们招手。
回来了?他们……没有死,也没有离开,一如他们依旧在这里。此时的我保持着要拔出第一个木柱子的动作,愣在了当场,还好迅速反应过来,拍拍手装作扶正它的样子,避免被当成一个抛弃队友的人。
他们……没死吗?
我不想面对此时的情况,但十四语宫主还是冲他们热情地打招呼,直到他们走近,扬了下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颗蘑菇。
等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男人们都光着膀子,他们将上衣脱下,用来装满这种危险的蘑菇,此时将它们全部倒在篝火旁,堆成了一个小山。
我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令我条件反射咽了下口水。
十四语宫主也走了过来,脸上却布满惊恐的表情。
我知道她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一方面来自于对蘑菇的恐惧,一方面也因为回来的这拨人身体都变了样:原本还算结实的肌肉已经萎缩,脂肪几乎没有,瘦骨嶙峋,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淡青色。
男人们因为光着膀子所以看得特别明显,而女生则可以从脸部变化看出来。原本应该是水润饱满的面部变得干瘪纹裂,眼眶深陷,双唇萎缩。
然而,他们却有着和身体完全相反的精神状态,每个人都十分亢奋,眼睛里闪着野兽似的光泽。
这群人有9个,包括DDDA、贝贝、路飞还有另两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所组成的原“工程队”,以及除了我和阿东以外的其他金刚,鬼哥、平沙落雁、IQ百分零、咖啡逗——没有看到夜明月辉。
最早离开的傅轶花、邻家姐姐、网上真人和包子豹子依旧不知所踪。
原来死去的,就只有阿东一个人么?
鬼哥一把搭在我肩膀上,大笑着说道:“放心,你以为咱们会抛弃你们?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伙的!哈哈哈!”
他边说着,边递来一整颗大蘑菇。
我抬头,看到DDDA也拿了蘑菇给十四语宫主,他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是表情却异于平常地乖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吧,不好意思,我们找了三个水池都被采光了,最后折向东边的一片……”
贝贝捂住了DDDA的嘴巴,当着我们的面神经兮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DDDA讪笑着,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把蘑菇塞到十四语宫主的手里,就笑着走到一旁,自顾自对着篝火开始撒尿,还哼起了歌。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子的动作表情,跟平时判若两人。
再看十四语宫主,她正在人群中,双手捧着一把蘑菇,呆呆望着我。
鬼哥把手中的蘑菇杵到我脸上,问了句:“怎么了?发什么愣?饿傻啦?”
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犹如一群即将下地狱的野鬼。
“蘑菇有毒的,你们都疯了。”十四语宫主像是在对自己说,因为周围没人在意。
巨大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灵。如果说手中的毒蘑菇是恶魔的诱饵,那么放下诱饵的人无疑就是恶魔。对于一个从恶魔的爪下幸存的人而言,就只有一个办法——“让我杀了你们”这是十四语宫主的结束语。
我还没反应过来,十四语宫主就挥起狼牙棒,接着一声闷响,旁边的人被砸碎了半个脑袋!刹那间血肉飞溅,沾了她自己一身。
平沙落雁甚至来不及抬起关公刀,就直挺挺倒在血泊中,顶着半个脑袋,一只破碎的眼睛还睁着。
“你疯啦!”DDDA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尿了一半的他连裤子都还没提起。
“是你们疯了。”十四语宫主欺身上前,在头顶抡起狼牙棒,然后一个转身借着腰力出手,那个想要护住DDDA的男人应声倒地!他前一时刻还在试图将自己的上衣穿回去,可惜到死的时候都只穿上一半。
另一个男人拔出了武器,是一把佩戴在腰间的半月弯刀,和十四语宫主同时出手,可惜狼牙棒长度先到,上面的尖刺削掉男人握刀的手。
血粼粼的指头伴随着弯刀掉在地上,男人还没来的哀嚎,喉咙就被狼牙棒捅破,汨汨的血顺着狼牙棒淌了下来。
十四语宫主收回兵器,男人随之倒地。
突然发动的三招放倒三个之后,其他人也已经全部反应过来,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刃,明白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杀意已决。
处于包围中的十四语宫主像某种寻死的野兽,面对一群猎人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不愿意束手就擒。
我在包围圈之外,从她出手就愣住了,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在杀人,在一瞬间就杀掉了三个人。
果然,这个世界归根到底,依旧是个杀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