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晓色,皇家寺院内,东璃王陪同安容用完斋膳后,在寺院后的林子内小情踱步。不远处却传来阵阵欢笑声,东璃王觉得声音颇为耳熟,便向身侧的德安使了眼色,自己则带着安容慢慢向声音处靠近。
“王爷,没想到东璃的寺院内也会有我们大唐风格的流水竹筏,还如此的别致,当真来得值。”发声的是淮西王李真身侧的心腹随从李劲。
淮西王李真心情愉悦的大笑起来道:“东璃曾隶属大唐,那些年一直喜好唐风,有相像不足为奇。”淮西王李真手中一摆一缓摇动手中的折扇,笑意深藏地睥睨了右侧一眼后,接而继续往前走着说道:“若不是来这东璃的皇家寺庙,我们也不会有如此机会见到这么好的景致。走,再陪我往前走上一段……”
林内的裹角处,大太监德安望着淮西王李真与侍从远去后,方转身折回到东璃王身侧,并附耳低语道:“奴才在前面看到大唐的淮西王爷正在林子里小逛……”
恰在此时,不远处的声音向东璃王等人靠近,“李劲,你这奴才,本王一早出门的时候不就嘱托过你,一定要收好本王那块金镶玉的锁片嘛,那可是本王送给未来的孙儿的见面礼……你说你这糊涂东西……”淮西王李真的斥责声已来至东璃王和安容跟前,他转过身时正巧见到东璃王和安容向他们走来,急忙上前招呼道:“东璃王,容儿,你们怎么也在这?”
安容见是父亲淮西王李真,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自打她离开萧府,重回宫中,已有一段时日未曾见父亲李真了。安容忍不住上前唤了声:“爹”。
“丫头,有些日子未见,怎么还越发消瘦了呢?”淮西王李真心疼地一把将安容搂入怀中,却仍不忘斥责身旁的李劲:“没用的奴才,还不快回去找找,是不是落在哪条道上了。”
随从李劲垂首领命道:“奴才这就去”
“爹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安容自幼不过分与人亲近,被淮西王李真搂在怀里,一时不太适应,却未过多挣扎。自她有了身孕以后,再见到生父李真,对她而言,每多一次见面,都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下人不懂事,责罚了几句。丫头,最近可还好?”淮西王李真说话间,目光却停留在了东璃王身侧:“多谢王上替本王照料容儿”
“她是孤王的容妃,被孤王照顾是理所应当的,何须淮西王爷的道谢。”东璃王面色一沉,接而将安容扶进自己怀里:“林间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上对小女的宠爱是本王与大唐的荣幸……”淮西王李真却也不恼,打开折扇在林中顺势转了一圈后,继而看向东璃王:“大唐乃礼仪之邦,想来东璃国也应是一样的,对吗,王上?”
安容被东璃王握着的手竟不自觉一紧,东璃王却细致地为她拂起被风带乱的发丝笑声说道:“东璃虽好唐风,却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不过淮西王爷说的没错,东璃再怎么变,也仍是个有礼仪讲诚信的国家。约定的时日一到,孤王自会派人去驿站亲迎淮西王爷入宫一叙。”
“王爷,锁片找到了”随从李劲轻声将锁片交于淮西王李真言道。
淮西王李真倒未急着和东璃王继续交锋,接过随从递来的锁片,满面笑意地送至安容的面前:“丫头,这是爹做外公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安容接过锁片,是枚金中藏玉,玉中留金的锁头片,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反面提着‘儿孙满堂福,长亲挂碍心’的一句诗。安容泪眼模糊,抬头望着父亲李真,哽咽了起来:“爹……”
淮西王李真望着安容手中的锁片若有所思道:“这本来是爹打算在你出生的时候,送给你的礼物。没想到一别这么些年……”淮西王李真收起哀伤的情绪,转而笑道:“自打你有了身孕,爹竟发现自己真的老了……现在只希望你和孙儿平平安安就好。”
林子内,飘风而过,送来不远处缠绕在林间的花儿的芬香,也定了安容的心神。一旁的东璃王望着他们这对父女俩久别后重逢的伤感,终是不忍再去打搅他们之间的那份维系,竟而忍着未再与淮西王李真针锋相对。
林中粗节的憨竹在流风的恣意下,来回摇摆着身姿,仿佛挑担子的汉子,两头都被重物挂置,节头被压的低低下沉,就差那么丁点的寸劲便可扎进土壤当中。风在林中无拘无束钻进钻出,每每与憨竹碰撞在一起时,所发出的声音犹如管弦丝竹弹奏出来的悦耳之音,欢快而又动听。欢快的风似有形又似无形,它用自己的无形之态碰撞着有形之物,而后带来无形的欢快。这恰恰是很多有血有肉的人正在向往的姿态,却又始终抓不住的感往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