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清风在,绿荫思及心。萧廷的书房内,安容耳畔听风,却早已倦累的沉入梦乡。待她一觉醒来时,却见东璃王璃殷正温柔地握着自己的手,陪在一旁。她急忙起身,却被拦住:“不碍的,歇着吧”
安容却睡意全无,笑着摇头道:“坐久了,身子都木了,还是起身走走。”东璃王璃殷小心扶着她:“现在有了身孕,少动些也是应当的。”说罢,便陪着安容在院子里悠闲的散起步来。风起阵阵,树间的几片绿叶顺风滑落,凑巧落在安容的脚下。安容停了下来,怔然望着地上的落叶,鲜绿的光亮也只一瞬间,落地后不消片刻便入枯黄,心间一时悲叹。
东璃王望着安容出神的模样,怕她又胡思乱想起来,便笑言打断道:“丫头,一会儿跟我一道回宫可好?”她现下有了身孕,东璃王更不会留她在宫外。安容沉思不语,心中暗忖宫内不比宫外自由。当初她为报血仇入宫,现今血仇未报,可肚中却来了个不该来的孩子。她心下竟犹豫不决起来。
见她沉语不言,东璃王璃殷揣测言道:“还在为大唐与东璃和谈之事担忧?”安容扭头望他,却是木讷摇头道:“这是朝局之事,容儿不懂,不敢妄言。”
“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东璃王璃殷对她的宠溺更甚从前。他真怕自己老去的那日,是否会安心将她留在世间?
经过一夜的思忖,安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哪怕是个不该来到世间的意外。作为母亲,她要珍惜孩子给她做母亲的这个机会,就像当年容家养育自己一样。“容儿知王上疼爱有加,只是回宫……可否允许容儿再做考虑”安容当年与王后萧氏的契约中,无不可怀子嗣的这条。但一想先前的嫁祸之罪,此时回宫,凭她的一己之力,是否可保住肚中胎儿还尚不可知。
东璃王璃殷瞧她面色苍白,知她心存芥蒂,遂承言道:“我知先前让你受了委屈,可现在若是怀着孩子只身待在宫外,我更加放心不下。”昨夜他想了一夜,觉得是老天在眷顾他,才会将安容派来自己身边。儿女情长的给予,曾几何时,他会如此贪念?而今,他已贪念至深,方不可妥协:“从今而后,只要我在一日,便无人可伤你半分。”
院外,动容的劣风卷起容棠宇的袍衣,好似孤独的行者,哀怨不已。他靠在墙侧,听得院内的谈话,心下为之一震。过去只知东璃王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而今听他这番言语,容棠宇嫉妒之时,多了几分敬佩之意。安容若由他来保护,或许是最合适不过的。容棠宇心间蓦地放下了长久执念的不舍,松了口气地转身离开。
安容抬首望了眼身侧的枣树,许久方启口言道:“容儿只想与孩子平平安安过完余生”若是老天给她一瞬的时间,她愿做个平凡的女子,陪伴孩子身侧。她怕这一切是场短暂的美梦,梦醒后只剩那唏嘘之叹。
“放心吧,一切有我在”璃殷将安容抱于怀间,“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安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靠在他怀间,汲取那股温暖的源泉。
萧府内的二次相遇,使得东璃王璃殷与淮西王李真约定下月十五之时,在宫中正式接受唐朝使臣的请见,与之相谈和盟一事。与此同时,淮西王李真亦是做出了让步,不再阻拦安容回宫。众人中唯独大将军萧廷在闻得东璃王的决定后,长久闭目不语,心间暗叹东璃危矣也。
萧廷将军府外,淮西王李真望着安容乘去的马车,久久不愿离开不舍的目光。身旁的容棠宇一言不发地立在他的身侧,淮西王李真突然劈头看向他:“丫头此行而去,不知是福是祸?”
容棠宇的目光亦停留在安容远去的马车上:“有王上护着容儿的周全,一定会没事的。”
“后悔昨夜没有行动吗?”淮西王李真对容棠宇喜爱至极,奈何女儿的心思不在他身上,扼腕悲叹道:“容儿那丫头若是能早些清醒过来,你们俩就不会变成现今这般……”
容棠宇低头未语,而后转身朝府内而去。走出百步后,转身看向淮西王李真说道:“无论容儿做何决定,我都会支持她。”说完,便径直入内走远。
望着他离去时悲伧的身影,淮西王李真无奈地摇头道:“你这傻孩子,明明最好的机会都给了你,却不懂得把握。哎……”淮西王李真面色忽地暗沉,心间为东璃王下月初五之邀盘算着。虽有了和谈之机,却还得等数日之久。若在此间再生变故,怕是再无机会接近东璃。想至此,淮西王李真的脚步已向自己的马车而去。既然萧廷不为自己所用,转而再一探谢章衡,给大唐多争取个转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