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大都被酣热的阳乌笼罩,欢喜的雀鸟在一夜昏眠之后,都精神充沛的在林子里的丛枝间来回穿梭,轻快的唱着悦耳的歌声,开始了早间最勤快的觅食之行。小巷内忽而传来几声犬吠之声,或许是被邻家阵阵的饭香勾起了躁动的食欲,更或是陌生的脚步从它家门前步过,惹来了它的警告的叫声。
大都城内,卖炊饼的老汉已过热好了炉子,将烙好的炊饼放入火头正旺的炉内贴烤。他身侧是一间馄饨汤铺子,是个与其年龄差不多的一对老夫妇经营,只见他两人正热络的招呼来烫馄饨的客人。客人要了碗馄饨汤后,起身去到隔壁的老汉处买来两个炊饼一起就着吃。人头攒动的馄饨铺子对面是大都城内享誉闻名的德盛茶楼,新鲜出炉的海鲜包子的阵阵香味向四周而散。茶楼秘而不传的各色美味在东璃那都是声名在外的。就连味甜可口的油条都是用了上等火腿肉并十二种秘而不传的食材一起和成的面煎炸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各色大江南北来的山珍海味都齐聚在这享誉的德盛茶楼内,可谓是数不胜数。茶楼还和往常一样热闹非凡,门前站着两位衣着整洁的店小二们,肩头各自挂着块白毛巾殷勤热切的招呼着那些一身派头,光鲜亮丽的达官贵人入内用茶点。
茶楼二层的雅间内,只见一身素白的英俊男子坐于窗前,手中握着一杯新泡的香茶目光却游离在窗外的街道,心思动然若现。不一会儿,窗前一匹快马驰过,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白色素衣的男子呷茶的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目光朝身侧站立带刀侍卫睥了一眼。黑衣素裹的带刀侍卫双手抱拳领命后悄息离去,留下白色素衣的男子在雅间内怡情的享用这德盛茶楼精致的茶点,不亦快哉。
洼闾的衙门内,六皇子璃逸晟与贾府而来的书生张经过一夜之谈,双方达成了最后的协定,由书生张亲自带人追回失窃的钱粮后,贾府上下一干人等可放归自由外,书生张也需为六皇子璃逸晟所用。
六皇子璃逸晟下令由江恬带队,龙运与书生张作为江恬的左右副手一并追缴朝廷失窃的钱粮。三人在衙门口穿戴雨具时,龙运身侧的心腹附耳龙运耳畔低语了几句后,龙运目光狡黠一亮后,朝心腹峻然点了点头后,心思涌动。
落日崖山寨虽不想争此功劳,但龙运需用此功劳打消六皇子对自己和山寨的猜忌,遂一路行径之地皆处处留有心思,以防不备。龙运也的细腻心思,令其善察入微,才会令自己在此行占得了独天优势。龙运无须六皇子对自己和山寨器重,但也不想被其继续猜忌下去,遂想通过此次的表现向六皇子璃逸晟表明自己。
江恬带着一众人等冒着漫天飞雨朝书生张所言的京城方向的路道而去。在去往京城的三条岔路口前,龙运提议兵分三路向京城方向急速而追。当三人分头带队向劫银的车马而去时,龙运却将自己从落日崖带来的人马佯装成一队,向京城方向的另一条道上追击失窃钱粮。而他本人则是与从江门暗自跟过来的另一队人马向江门的方向急速驰去。
与此同时,早朝议政时,由谢章衡代为呈请的奏折已然到了东璃王璃殷手中,目睹六皇子璃逸晟奏折中所禀之事,东璃王目光峻然,脸色发乌的将奏折和所呈书信摔落在地:“一群叛臣贼子竟敢死心不改,扰我东璃国运,给六皇子发急报,全力以赴追缴丢失钱粮外,乱臣贼子一个不留。”东璃王目光倏冷的望向朝中众臣,杀意皆然。这些年他的兄长豫亲王,还有他一母胞弟荣亲王的两次叛乱一直是他心目中最大的禁忌,而这些禁忌如鲠在喉,令他寝食难安了多年。这些年他最意想不到的便是自己一母胞弟的荣亲王,他的反叛使得他不轻易再相信身侧的人,也令他对王后萧氏厌恶之至。而今这荣亲王的旧部仍敢贼心不死祸乱朝堂,实乃罪大恶极,九族当诛。
“臣遵旨”国相谢章衡见六皇子此行竟因祸得福,心中大喜,急忙领下圣旨继而言道:“六皇子为国之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不畏乱臣贼子之祸,以一己绵薄之力坚守在洼闾,为王上分忧解劳,实乃我东璃之大幸呐。”
堂前众臣也纷纷夸赞起来:“六皇子有勇有谋的才干跟年轻时的王上一模一样呀……”
东璃王见堂下众臣对六皇子期许甚高,索性便顺势推舟言道:“六皇子请命为孤王赈灾南地百姓,而今又遭逢贼子祸患而不改皇家之威,是我璃氏的好子孙。传孤王口谕,六皇子回京之日,即是封亲王之时。”
国相谢章衡心花怒放奉迎道:“吾王英明”
朝堂之内,唯有当朝太子璃逸轩神色泰然地端站在离东璃王最近的位置。说不嫉妒六皇子的功劳是假的,从小他最在意的就是父王喜爱六皇子总会多过自己。而今他已成年,知晓朝中都在观望自己出丑,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要沉住气,反而面露喜色笑着附和道:“六哥为父王分忧解劳,在洼闾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若是父王允许,儿臣也希望能亲赴南地去帮助六哥分担重任。”
“你有这个心,父王已很开心了。不日罗宛国会派使臣来朝恭贺太子妃六甲之喜,现下正是朝廷急需用人的时候,你的太子妃也需要人照顾,暂时就先委屈你留于宫中了。”东璃王璃殷绝然掐断了太子璃逸轩远赴南地的心思。那是非之地如龙潭虎穴,六皇子璃逸晟是否能全身而退还尚不可知。此时再派太子璃逸轩过去实乃不明智,遂用罗宛恭贺之事堵住太子赴危之险。
太子璃逸轩见父王对六皇子的器重之甚,心下顿起落寞,失落的应承道:“儿臣遵旨”
一旁的国相谢章衡见东璃王无心太子璃逸轩去南地趟功,心下赫然一舒。这六皇子千辛万苦得来的功劳,都已到了收网之时,怎可无故令太子趟上一脚。若东璃王不加拒绝,谢章衡也已想好了堵住太子之口的法子。只是东璃王果然是东璃王,他只三言两语便回绝了太子欲意前往的念头。如此一来,六皇子独受奇功之后,风光回京的话,在朝中的声望会更甚从前。六皇子的功劳越大,在王上的眼里就越显得重要。只有如此,他谢氏一门才能趁热打铁将太子璃逸轩从太子之位拉下马来。
朝堂之内的议事很快便传入了后宫之内。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最为开心的当是六皇子亲母谢贵妃,在后宫之中,他儿子可是第一个被王上封亲王的。这等殊荣其他后妃是无可比拟的。不消片刻,听闻消息的一众后妃便纷纷行动了起来。一时之间,谢贵妃的殿门被一波又一波的道贺者踏的吱吱作响。
众人道贺谢贵妃之时,太子妃寝殿内,丫鬟怜儿在寝殿门前愁眉不展的来回踱步。罗宛国派使臣前来道贺本是喜事一桩。可当她听闻六皇子因南地赈灾,被王上破格册封亲王后,心中开始焦灼不安。若是殿内的太子妃知晓此事,怕是会郁结心胸,不利于肚中小主子的发育。可若自己不如实相告,被其他下人多了嘴告知了太子妃,又恐其会责罚自己。正当她犹豫不决之时,却见太子璃逸轩昂首阔步而来。她急忙上前施礼请安起来:“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妃呢?”太子璃逸轩轻声询问道。
“太子妃正在殿内休息呢”丫鬟怜儿小声回禀道。
“那让太子妃好生休息吧,回头我再来。”太子璃逸轩欲转身离去,却听得殿内传来太子妃的问话声:“怜儿,是殿下来了吗?”
璃逸轩见太子妃已然醒来,便踏入其内笑言道:“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妾已经眠了一上午,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说罢,太子妃便从榻上下来,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殿下可是下了朝过来的?”
太子璃逸轩一并坐下:“是”
“可有用了早膳,我让怜儿丫头给您准备一些糕点。”太子妃急忙站起身唤道:“怜儿,怜儿……”
“公主……”怜儿垂眉低首应声道。
太子璃逸轩此时无心早膳,便抬首阻止道:“我不饿,你先下去吧。”怜儿为难的望着太子妃,见太子妃点头示意她后,方福身离去。
太子妃又重新坐回桌前,心思细微的问道:“今日早朝可有大事发生?”
“是有一件喜事”太子璃逸轩艰难的启开笑容道:“太子妃娘家的使臣不日内会来朝道贺六甲之喜”
“这是喜事,不会令太子殿下如此愁容。”太子妃一语道破。
“一点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太子璃逸轩松动着眉头言道:“父王今日早朝册封六皇子为亲王……本朝之内,此乃偌大的殊荣。”
门外静候的怜儿在听得太子将六皇子封亲王之事告知了太子妃,一颗高而悬挂的心总算安全着落回了原处,轻缓了口气后,便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