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府内,容棠宇开门时,一股花香扑鼻而来,迎面望去,只见缙云公主捧着一捧君子兰面露微笑地望着自己:“我一早去御花园摘的,特别香……”
容棠宇有些意外,却不忘行礼请安道:“臣参见公主”
“这里又没有旁人,你不用如此见外。”缙云公主心头有些小小的失落,却用插花来掩饰这股无奈的失落。她在宫中一夜未眠,挨到天亮已无睡意,便一人跑去御花园采摘了不同的兰花,急着要与他分享,脚下还穿着那双在御花园内踩满泥土的鞋便出了宫,直奔将军府而来。
缙云公主对自己越是关心,容棠宇便越局促不安。于他而言,王上的赐婚只不过是一桩拴住他为朝廷效力的买卖。他本无意伤害缙云公主,却不得已被迫为之。若是自己不同意迎娶缙云公主,或许会有其他的女子被强行塞入将军府内。昨日若不是王后的威逼,他绝不会牺牲缙云公主的幸福,来成全自己留在安容身边,保护安容。
太子妃殿内,昏沉醉意的璃逸轩睁开眼时,头骨胀痛的疼。他记不清自己昨夜喝了多少酒,只恍惚记得昨夜从宫外回来后,来到太子妃寝殿内与她谈心,而后便拼命喝酒。
“殿下,您醒了?”璃逸轩定睛望去,只见太子妃正端着热汤朝自己走来:“这是妾吩咐怜儿刚熬好的醒酒汤,您先喝了吧”
“你身子不便,怎可随意操劳。”璃逸轩急忙下榻单手快速搀扶住太子妃,另一只手将醒酒汤接了过来,并扶她回榻坐下:“以后这些事直接吩咐下人们做就好。”
“妾已无大碍,偶尔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璃逸轩的稍稍关切,便惹来太子妃眼角的一丝酸楚。即便他昨夜一整晚梦中都叫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此刻他能如此关心自己也算是值得的了。
璃逸轩忍着头骨的裂痛歉疚道:“抱歉,昨夜扰你静养……”
“殿下这是说哪里话”太子妃牵住他的手笑道:“你我是夫妻,有事当一起担待。”
璃逸轩则是略为尴尬道:“你明知我……”
太子妃却用柔软的嫩荑挡在璃逸轩唇前,摇头道:“殿下也知王上对她的宠爱……妾有句不当的话不知该不该讲”
璃逸轩点头言道:“尽管说来”
“一时的糊涂可以原谅”太子妃顿了一顿后,接而言道:“殿下该明白王上是个极为敏感的人,昨夜宴上王上不会无缘无故对殿下讲那些话……”
“你也觉得父王有所怀疑”璃逸轩心底一沉的望着太子妃言道。
“殿下不为别人着想,为了她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妾想恳求殿下这一回……”太子妃心中已是疼痛不已,可为了能让太子璃逸轩及时醒悟过来,只得在自己裂开口子的心尖上再撒上一些盐巴。
璃逸轩怔怔地望着面露焦容的太子妃,许久无言。他一次又一次的自私,到头来伤害的除了自己外,还有身侧最为亲近的人。母后萧氏和太子妃是他自私自利中受伤最为严重的二人。她们一味的容忍和退让没能让他妥协,反而气焰更甚。而经昨夜与容棠宇一战之行后,他才陡然发现为何容棠宇能久久占住安容的心,而他不能。昨夜之前,他本是狂妄的不顾他人,只固执地追求自己所爱。而今酒醒之后,他除了是一个儿子和丈夫的身份外,更是一个未出世孩儿的父亲。作为孩子的父亲,能给孩儿母亲一个安稳的寄托才是他当前最该做的事情。璃逸轩将太子妃轻柔地拥入怀中:“放心吧,今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爱情没有期限,可以一再延续下去,他希望能在来生偿还了今生未完的延续。
江门的落日崖内,守门的小卒来报:“禀寨主、六爷,外头有人求见,说是从洼闾而来,求见六爷的。”
厅内座上宾的六皇子璃逸晟听闻从洼闾而来的人求见,急忙应声道:“该是我派去洼闾的手下,寨主……”他话语未完,寨主龙运便点头应道:“快快请此人入内。”
待守卫的小卒将受了伤,满身血痕的士兵带入厅内,六皇子璃逸晟则是吃惊地站起身,急忙来至他跟前急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的伤从何而来?”
满身伤痕的士兵见到六皇子璃逸晟如此关切自己,心暖的哇哇哭泣道:“爷,卑职该死,还请爷责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如实道来”六皇子心头焦惶不安道。
“卑职等人在江恬大人的带领下将朝廷赈灾的钱粮如期押至洼闾地界,在入洼闾地界翻越一座山头时,卑职等人遇到一众凶残的土匪抢劫朝廷赈灾的钱粮不说,还杀害了一众人等,现只有卑职和江大人还存活着……”满身伤痕的士兵一边哭一边娓娓道来事情的经过。
六皇子听来人所报,整个人动愕不已,在厅堂内焦急的来回踱步问道:“现江恬何在?”朝廷赈灾钱粮丢失,事关重大,若是不查获丢失的钱粮和劫持钱粮的罪犯,即便他是六皇子也同样难逃其咎。
“江大人带伤一人单枪匹马去洼闾县衙求助,同时派卑职来江门通报爷……”满身伤痕的士兵语气微弱禀明道。
“辛苦你了……”六皇子璃逸晟招来亲随言道:“你先带这位小兄弟去疗伤,而后与我汇合,即刻赶往洼闾”六皇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敢再逗留片刻,接而望向一旁的龙运:“龙兄弟,您也听到了,这次兄弟恐要请借龙兄弟与寨中兄弟乔装之后,与我一道去趟洼闾。”
龙运未加推辞,即刻应道:“六爷放心吧,您的事便是我龙运的事,我现在便命兄弟们收拾好后与六爷一道出发”
“如此甚好,多谢龙兄弟的相助”六皇子璃逸晟的客套话也不再多言,急忙招来身侧的亲随:“此事事关重大,怕无法隐瞒住,我即刻书写奏折呈报朝廷,你要连夜将此事送至京中,禀明王上知晓。”
六皇子亲随心下担忧道:“若是王上雷霆大怒,怪罪六皇子您……”
“事已至此,已无法顾全那么许多……”六皇子话音未落,守卫的小卒再次来报:“寨子,门外有人求见六爷……”
一旁的六皇子心中暗自嘀咕,不知来者何人。但对方能知晓自己在落日崖,怕不是等闲之辈,便点头应允给寨子龙运见客。
不多晌,两个身着黑影的剑客来至厅内,瘦高个的黑影彬彬有礼道:“张春见过寨主,六皇子……”
六皇子璃逸晟不识得此人,犹豫问道:“您是……”
“六皇子,还请借一步说话……”六皇子一个请的动作,将张春领至自己的房内:“不知阁下有何要事要急于见我?”
“六皇子,这是我家主人命属下交于六皇子您,说是可以帮您度过难关……”张春从怀间掏出一个包裹言道。
六皇子璃逸晟接过包裹,似信似疑地打开包裹,赫然出现眼前的是数封亲笔书信。六皇子急忙拆阅开来,短短不多时,数封书信已被自己一一观读。六皇子望着眼前的数封书信,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家主人是?”
“小心洼闾势力”张春提醒道。
“原来这就是你家主人所说的那份大礼……”六皇子璃逸晟惊喜的笑了起来:“这么一来,赈灾钱粮丢失不是祸反而是意想不到的福了”
“我家主人还说,除了洼闾,江门也是块风水宝地,会为六皇子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张春并未和盘托出江门另一方面的势力,而是提醒道。
六皇子璃逸晟目光悠而明亮了起来,脸上再次露出喜色说道:“替我谢过你家主人,今此大恩将来必会报答”
“主人的话属下已全数带到,若六皇子无其他吩咐,属下这便回去向我家主人复命。”张春完成了自己的差事后,接而带着随行离开了落日崖往大都方向而去。
此刻,在房内奋笔疾书的六皇子璃逸晟将数封书信的内容如数写于奏折当中并连同书信一并呈交给朝廷,甚至将赈灾钱粮遗失一案也巧妙的嫁祸给了对方。书写好奏折后,璃逸晟急忙将奏折交于亲随,命其即刻快马赶赴京中,将洼闾的一切呈报与朝廷。而他自己则带上龙运与寨中的部分人马朝洼闾方向疾奔而去。
六皇子璃逸晟一行众人乔装过后,冒着骤急的大雨向洼闾的方向急速而去。路途狂奔而去时,在一窄道上,六皇子一行众人在马背上向前而观时,在满天风雨中遇到了一队押解镖车的镖师们和他们雇主的轿子从身侧而过。六皇子璃逸晟只是粗略的睥睨了对方一眼后,继续向洼闾方向急奔而去。而押解镖车的轿子当中一道暗深的目光跟随着远去的璃逸晟身影望了许久,却不肯移开。
“需要我派人跟着他们吗?”轿子旁的黑影头戴斗笠,将脸掩埋在斗笠中沉声问道。
轿内的主人摇头言道:“上路要紧,无需在此延误归期,耽搁了大事。”正所谓人心叵测,天地无情。泞泥的路面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更加艰阻。过往的车马行人若想顺利通过,都得花费一番气力。
而随行六皇子璃逸晟的龙运在经过镖师押送车队时,机敏地观察着对方,特别是经过轿子时,与轿内的那道目光短暂交集后,心中有了一丝想法。在拐弯的路道,朝身侧最心腹的随从点头示意其跟上那镖车队伍而去。自己则继续跟着璃逸晟一行往洼闾而去。
洼闾县衙内,江恬并县府老爷与城外军中的驻守统领正在厅堂内商议赈灾钱粮被盗的奏折上报之事。身为朝廷所派的押送官,江恬觉知此事事关重大,要及时向朝廷报呈钱粮遗失之事。而怕担责的县府老爷则表示稍等一些时日,等候六皇子璃逸晟来到洼闾后,由六皇子定夺此事。江恬思忖片刻,深觉县府老爷建议有理,遂点头应允道:“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既然已经通禀了六皇子,稍待六皇子到来再行定夺。”江恬并不愿推卸责任,只是事已至此,他已失去了主轴心,现在急需有人冷静判断局势,并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