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轻也不含糊,对着上方的杨漠行了行礼,便坐在了琴前,眸子闪过了一丝的黯然,双手抚上了琴弦之上,若是细下看,她的手仿佛有些微微的颤抖。
而南雨瑶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转身拂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她倒要好生看看沈冰轻是如何与自己相比!
只见沈冰轻那双嫩白如脂的双手轻轻的拨动了两根琴弦,不成调,这让在座的一些女眷都不由得掩嘴偷笑,好似等着看沈冰轻的笑话一般。
不过她倒是不以为意,嘴角微微的上扬,忽然手指灵活的波动着琴弦,一曲成调的曲子飞扬而出,时而哀怨,时而悲泣,听得人愁绪万千,在场的几乎每个人都随着她的音律心情高低起伏,痴痴的沉溺在其中……
巫徽看着认真弹琴的沈冰轻,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的有些作痛……
终于,最后一个音调落下,沈冰轻依旧面色冷淡的收回了手,瞥了一眼四处的人,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对着上方的杨漠再一次行了行礼,轻声开口:“微臣献丑了。”
因着沈冰轻的这一句话,打破了在场的一片静谧,众人才缓过神来,皆是一片咦嘘,也不知道是谁起头鼓了掌,众人也才好似反应过来,齐齐的鼓掌。
这让南雨瑶的脸色有些难看,眸子的恨意更深了几分,剜了一眼还站在台中间行礼的沈冰轻,双手不由的握紧了拳头,薄唇紧抿着,神色紧绷。
杨漠自是也回过神,眸子紧紧的盯着沈冰轻,看着她一脸淡漠的样子,心里却不由的后怕,刚才那一曲子让他不得不想起一个人,就连那人的神态也与沈冰轻酌情相同,甚至那曲子的作法巧妙之处也是一样,若非知道那人早就被淹死在荷花池,他怕真的以为这是已经活过来的那个人!
可是他们太像,让他也有了几分的迷失。
“沈大人,这本是一个欢庆的日子,你却弹了这样一首让人愁绪万千的曲子,这样莫不是给人添了堵去?”忽然一道纤细的声音插了进来,让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咦嘘。
这让沈冰轻的眉头微拧,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疲惫,可她却是带着笑意转过身看向了坐在席位之中已经站起来的莫琉璃,道:“莫小姐,本妃对着音律琴艺略知一二,刚才瞧见那落叶纷飞,让本妃心生怜意,才作了那样一曲。俗话说这相由心生,若这曲子随意弹奏,心意不合,那岂不是突兀了?”
莫琉璃的眸子便是一凛,再一次冷声开口:“沈大人倒是会强词夺理。令小女子可是刮目相看!”
“强词夺理?本妃……”
“沈大人这话说得倒是好听!今日本就是皇上设宴为公主赔礼道歉,沈大人弹了这样一首令人悲伤的曲子,岂不是并未显出我们的道歉之意?”话音未落,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来。
秦茹月本见沈冰轻弹奏之艺这般高,心里便生起不爽,想着找茬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在莫琉璃先开了口,这也叫她泄了不少气!
南雨瑶听到这话眉头微扬着,她倒要看看沈冰轻该如何的收场!
沈冰轻自然知晓秦茹月是逮着机会就想拉自己下水,可她哪里还会容得她欺负下去?
正当沈冰轻想要开口说话之时,一道声音先插了进来:“这本是一场比试,重在娱乐。公主与沈大人的才艺都是一绝,又何去在意那内容?公主,你说呢?”
这话一出,莫琉璃和秦茹月的脸色都有了几分的难看,微微的欠了欠身子,便坐了下来。
秦茹萱听到杨漠开了口,面色便是一紧,双手捏紧了衣角,眸子里面的恨意却明显了几分,却是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南雨瑶。
只见南雨瑶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起身行了行礼,回答道:“皇上说的是,这本就是雨瑶与襄王妃的才艺比试,重在娱乐。刚才听襄王妃一曲,雨瑶觉得甘拜下风!”
说着南雨瑶又对着沈冰轻欠了欠身子,笑道:“襄王妃果然才艺过人,雨瑶认输了。”
纵然南雨瑶的心里面恨得牙痒痒,但是她也必须得沉得住气来,毕竟现在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公主严重了,公主的那一舞才是令人惊鸿,又何须自谦?”若说做面子,她沈冰轻也会,明摆着这南雨瑶便不喜欢自己,这番又做低姿态,着实的演得一手好戏!
说着又对着台上的那人福了福身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坐好,吐出了一口浊气,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心便是一颤,回过头便见巫徽浅笑着对她点点头,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宴会倒是没有人再找沈冰轻的麻烦,只是大家都心怀鬼胎,各有各的想法。
待会晚宴结束,众位大臣也都一一退场了,巫徽携着沈冰轻也朝前跪拜告退,却不想听到杨漠开口说道:“朕着实欣赏沈大人的琴艺,不知沈大人是否留下来再为朕弹奏一曲?”
这话一出,秦茹萱的心猛然一震,眼眸微凛,站了起来看向跪在前方的巫徽和沈冰轻,笑着对杨漠说道:“皇上,这天色已晚,襄王爷还要带着襄王妃回府歇息,这弹奏一曲之事要不下次再提?”
秦茹萱故意把襄王妃三个字咬得重一些,目的便是提醒杨漠别忘了现在沈冰轻的身份,于情于礼都不该留下来。
而巫徽和沈冰轻二人也因为杨漠突然的提议都是暗惊,心里正在想该如何回绝,却不想秦茹萱却沉不住气了。
沈冰轻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她早就料到自己今天弹了那首曲子,杨漠心里定会有想法,却是不想他会提出把自己留下来!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杨漠听到秦茹萱这么一开口,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面闪过了一丝深意,却再一次看向了巫徽和沈冰轻,开口说道:“不知道沈大人意下如何?可否再为朕弹奏一曲?”
巫徽的面色微变,开口说道:“皇上……”
“太妃驾到!”
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巫徽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片诧异,只见一位身着尼姑青衫装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虽然这徐太妃常年在寺庙静修,穿着朴素,但也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沈冰轻的眉头微拧,看着那一脸肃静的面孔,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心里便是一惊,眸子里面的深意更明显了几分,却是垂下了头。
杨漠见到徐太妃来了,自然也恭敬的起来行礼。
“太妃娘娘!”秦茹萱妾了妾身子,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再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那岂不是就把那沈冰轻留在宫中了?
徐太妃点了点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四处的人,最后定在了巫徽的身上,眸子微凛,却下一刻又不经意的移开了,转过头对着杨漠开口道:“哀家听闻皇上在此设宴,与姐姐有要事相谈,多有叨扰。”
太后一听徐太妃的这话,也不由得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旁人,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既然太妃此番入宫是有要事相谈,其余的人便一一退下吧!”
这话一出,让紧绷着神经的巫徽是松了一口气,携着沈冰轻再次行了行礼,便一同离去了。
纵然杨漠想要留下沈冰轻,但是现在再提出也不太适宜,便也没有做任何的挽留。
而沈冰轻和巫徽回了襄王府后,二人便直接到了书房,沈冰轻的面色依旧是阴沉着,一进门便开口问道:“娘和那徐太妃是不是曾经有过过节?”
巫徽一听这话,眉头便是微拧,有些诧异道:“何出此言?”说着他的眼睛里面带着几分的探究之色,若说徐太妃当年与先太后是有过一些过节,但若说徐太妃与自己娘有过节?莫不是因为先太后的缘故?
沈冰轻见巫徽眼里的怀疑之色,心里也暗惊,好在她一向都是从容不迫,便开口说道:“先前我爹爹留有遗书中好似提及了徐太妃的手段阴狠,我又想到上次我与娘遇到土匪一事,当时我注意到其中有另一拨人好似刻意的想要杀娘……而我爹爹也告诫我们要提防这徐太妃……”
听到沈冰轻的这话,巫徽的神色也是松懈了几分,沉声开口:“既是如此,这徐太妃这次回宫想来没有那般简单……”
关于徐太妃曾经,沈冰轻唯一与她过多的接触便是除掉先太后的时候,那时候徐太妃给她的印象便十分的深刻,做事不拖泥带水,狠辣的手段让她也后怕。这样的狠角色难道现在真的会安心的呆在寺庙之中修行?她不信。
“这徐太妃不好对付,得让她露出马脚才是。”沈冰轻沉声开口。
巫徵的眼眸深沉,“我这便派人去调查这徐太妃以前的事,当初姑母出事一事我便觉得蹊跷万分,如今听你提到这徐太妃,我倒觉得姑母的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