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徽被这响动弄醒,看着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的沈冰轻,也不管伤口被她扯得有些痛意,只是将人搂的紧了些,低头又在沈冰轻唇上啄了一下。
巫徽就这样一直看着沈冰轻,直到她的睫毛动了动,眼看着快要醒了,巫徽才闭上眼睛,装作从未醒过的样子。
沈冰轻在巫徽胸膛上蹭了一蹭,才睁开眼睛,看见巫徵放大的俊脸顿时瞪大眼睛,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巫徽,见他还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敷在巫徽额头上的破布早就掉了下来,沈冰轻伸手摸了摸巫徽的额头。
嗯,没有昨夜那么烫了,看样子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伤口不化脓就好。
她想出去弄点雪水来喝,可是才刚刚露出一个头,就冻得又缩回来了!
委实……太冷了些,还是先生火吧。
昨夜寻来的干柴还有一些剩下的,沈冰轻迅速的升起一堆篝火,一会功夫,这小小的山洞里就暖和起来了。
沈冰轻坐在篝火前搓着手,巫徵这才假装才醒。
“这是哪儿?”他问道,一开口就蹙起眉头,喉咙是真疼。
听到是巫徽的声音,沈冰轻立刻回身凑过去,“我们跌落谷底,你受了伤无法行动,我只能把你搬到山洞里。”
巫徽一醒,就意味着没有生命大碍了,她心里面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语气都缓和了几分,“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可有办法和护卫联络。”
“用来联络的烟花应该是在坠谷时遗失了,只能等着陌炘带人来寻我们了。”巫徵往腰间一摸,空空如也。
沈冰轻冷下脸,“恐怕想找我们的不止陌炘。”
巫徵也冷笑一声,“他杨漠可真是好大的胃口,想连我们两个一起杀,昨天陌炘来禀报杨漠调动了手下暗卫,我往这上想过,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动手。”
沈冰轻恍然,原来在亭中时巫徵匆匆而走是为这个。
“事到如今只能指望陌炘比杨漠的人早一步找到我们,时候不早了,我去打些动物来充饥,你且休息。”她说道,紧紧裹了裹身上的衣物,摸了摸已经空的不能再空的肚子。
巫徵不想休息也只能休息,谁叫他受了伤,动一下全身都疼。
沈冰轻从旁边的一堆草药中翻了翻,拿出一把绿油油的青草出了山洞,往西侧走了一里多才停下脚步。
清晨的阳光从山谷上头落下来,透过寒松的枝桠在雪地上碎成一地斑驳倒影。
四周一片寂静,连个鸟儿都没出现。
沈冰轻先是撒了一小撮青草浅浅的埋在雪地里,露出些许青色的头。
接着往一边的大树方向退了一步,又埋了些青草,这样一步一步,一直退到大树跟前,沈冰轻才把手里剩下的青草都埋在同一个地方,这次埋得比较深。
拍拍身上的雪,沈冰轻躲在大树后面,隐匿气息,静静的等着猎物上钩。
这大冬天的,肯定会有很多饿肚子的野兔,这青草的味道一传出去,她就不信没有上钩的!
果然不出沈冰轻所料,才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不远处就溜出来两只灰色的兔子。
低着头在地上嗅来嗅去,逐渐朝沈冰轻布下的陷阱走去。
一开始的青草埋得都比较浅,轻轻一刨就出来了,看上去这兔子和沈冰轻一样都饿得不行了,才刚刚看到一点头,就低下头连着雪一块啃了进去。
一个坑接着一个,眼见着就要吃到沈冰轻面前的那一个了,这里的青草可是最多的。
就在沈冰轻已经掏出匕首严阵以待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其中一只比较大一点身上有黑色斑点的兔子突然抬起头朝空气里嗅了嗅,然后就朝沈冰轻藏身的那棵大树看去。
另一只小一点的还在低头吃草,看到那边还有,立刻就跑了过去,黑色那只看到拦不住了,也跟着过去了。
围着最后一个坑吃了许久空气中都没有一点动静,慢慢的两只野兔都放松了警惕,专心致志的吃起大餐来,却被沈冰轻远远射过来的匕首“一箭双雕”。
兔子的血喷出许多,沈冰轻不得不先处理一下血迹,不然到了晚上会引来更多野兽,到时候那就不是他们两人可以对付的了的了。
清理掉血迹,沈冰轻拎着死掉的两只兔子回到山洞中。
巫徵虽然不能打坐,可不碍着他运功疏通经脉,这会儿已经全身是汗,见她回来,强撑着想坐起来,“扶我一下。”
沈冰轻立刻放下兔子将他扶起,靠坐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只是石头冰凉,穿着衣服也不顶多大的事,让巫徵打了个哆嗦。
沈冰轻转身给篝火里加了几根柴火,剩下的干柴不多了,还是要去再拾一些回来。
等到篝火旺了一些,才拎着兔子走到山洞口,用匕首挖了个洞,灌了一些雪水进去,简单的将兔子剥皮清洗一下,又拿两根树枝剥了皮穿到兔子身上,架在火上烤着。
接着重新把那处理兔子的水埋了,确保不会有任何血腥味传出去,又拿出一些刚刚从外面顺路摘回来的草药,这些药的某些部位都有驱蚊虫的效果。
用两块石头把药磨碎洒在洞口,沈冰轻这才回到巫徽身边坐在火堆旁专心烤兔子。
手边并没有什么调味料,可是沈冰轻还是挑了一些草籽放进了兔子的肚子里,尽量让兔子好吃一点。
火光照耀在沈冰轻沾了些灰的侧脸上,落在巫徽眼里,多了几分暖意。
从兔子身上滚下的油滴落在火堆上溅起朵朵火花,香味逐渐飘出来,沈冰轻手里的动作更加频繁,尽量不让有些地方烤焦了,外皮逐渐变成金黄色,香味更甚。
又过了一会儿,沈冰轻把架子上的兔子肉拿了下来,试了试温度,扯下一只兔子腿递给巫徽,“有点难吃。”
巫徵接过来,还是第一次和善的勾了勾嘴角,“我又不是吃不了苦,生兔子我都吃过。”
沈冰轻略感诧异。
巫徵见了也不隐瞒,“姑母待我好,掌权以后便封我为王,这可是异姓封王,那些皇子哪能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记得也是这样的冬天,我被追杀受伤,怕烟火引来追踪,硬是吃下了生兔子。”
沈冰轻听了深感理解,不说别人,就说杨漠,当年郑太后,也就是巫徵口中的姑母掌权后封巫徵为王赐他封地,兵权,让杨漠如芒刺在背,她那时忙着帮杨漠算计别的皇子,不然巫徵是要由她来设计铲除的。
现在想想多了分庆幸,幸亏巫徵没被除掉,否则他被除掉,全府上下哪能再留活口,自己更没了重生的机会。
这一番沉默让巫徵调侃起来,“怎么?没想到本王吃过这样的苦?不过虽然是苦,可这次吃的苦比以往甜多了,有佳人作陪不是!”
沈冰轻瞪了巫徽一眼,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不与他计较这口舌之争,把兔子腿塞进自己嘴里。
没加调味料的兔子肉确实不怎么好吃,可是对于这两个人来说,这是无上的美味。
巫徽看着沈冰轻吃嘴角沾了油,忍不住笑了笑。
沈冰轻抓起衣物蹭了蹭,捧了一些雪将就着洗了个脸,又往篝火里加了点柴。
外面此时已经是将近中午了,只是这山谷里依旧是冷的彻骨,落下来的阳光没有一点温度!
沈冰轻本怕冷,当年替杨漠打天下时落下的病根,现在就是换了身体也没能抹去这怕冷的心理,更别提在这格外阴冷的山洞里。
下午的时候沈冰轻又出去了一趟,可惜并没有打猎到什么能吃的东西,只是又采了许多草药留着备用。
说起来这山谷里的草药还真的是挺多的,连大冬天都还有这么多随处可见的草药,那到了夏天秋天该是什么样子啊!
沈冰轻忍不住想象这这个山谷药香弥漫的场景!
“来,我给你换药!”沈冰轻把捣碎的草药摆在一个干净的石头上,对巫徽说道。
“嗯。”巫徽直起身,解开外罩。
沈冰轻有几分尴尬的脱下了他的衣服,迅速帮他换了药。
巫徵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色晚了下来,沈冰才想入睡,外面便传来一声狼嚎,“呜呜——”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冰轻站起来,巫徵猛地睁开眼睛。
白天的时候她虽然已经把血迹处理的很干净了,可是血迹处理起来容易,飘散在空中的味道却不容易去除,而这大冬天,最不缺的就是一群一群觅食的饿狼。
沈冰轻拿过匕首,心中一凛。
巫徵挺着疼痛坐起来,“拿着火把,烧他们的鼻子。”
沈冰轻点点头,捡起火把又递给巫徵一根。
这时外面响起“蹭蹭”的利爪刨开雪堆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沈冰轻不自觉的一颤,最不希望出现地情况,还是出现了。
巫徽看着浑身绷紧的沈冰轻,拖着左臂小心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