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封煜眼里微微的讶异，转而冷声问道：“这哪来的？”
“当然不是偷不是跟没有违背良心，这可是全靠着本姑娘的能耐赚来的。”终于在他面前扬眉吐气，沈冰轻笑得灿烂如花。
苏封煜淡然一笑，不予评价，也差不多猜到她做了些什么，大概是在双生城找了能赚钱的活儿，赚几两薄银。
“你该不会以为这点银子就能到终南山？房钱一天还要五两银子，除了吃饭，恐怕连再买一辆马车的钱都没有。”苏封煜给她算了一笔账，那两百多两银子准备着到终南山是绝对够的。
“那不还有你嘛！”沈冰轻努了努嘴，“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弱女子出去赚钱养活你，而你什么也不干？”
苏封煜瞥了她一眼面色发青，冷哼一声不搭话，他不像沈冰轻多才多艺，唯一能会点武功总不能出去卖艺赚钱吧？
“算了，你大概也没赚钱的能耐，我就勉为其难再找一家酒楼弹弹曲，多赚点银子来养活你咯。”沈冰轻故意说着气话，其实她也正有所想，毕竟弹琴不费事，而且每天弹得时候也不多更不会累，如果能多赚几个银子最好不过了。
苏封煜依旧不言，沈冰轻本来还想多损他两句，结果自己重伤的话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里得不到回应不免无趣：“好了，好了，吃饭吧。”
叫来了店小二点了两个荤菜，她终于能好好的吃饱一顿饭，这一晚上，他依旧是侧坐在窗台的位置，也不说话，像一块木头，沉沉闭上了眼。
次日一大早，她便到桃花庵报，掌柜到是会精打细算，居然让她早上一直弹到晚上，中午休息一会儿，和原本她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我说桐叔，你这未免太欺人太甚了吧？”她不满的问道，这样的琴师在任何一个酒楼也不会有，本来只是助兴的而已，又不是来做苦力！
“你可以不做，反正有的是人等着来，你可以打听打听，这双生城只有我这桃花庵需要琴师，别的地方就算你琴艺再好别人也不会要。”掌柜的手里拿着佛珠不断的转动，大抵只有做亏心事的人才会一直想寻求佛主的庇护原谅。
沈冰轻真想一口老血吐他一脸，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其实她不知，昨天她一走，掌柜的就派人打听了她的住处和消息，得知她和另一个男子连马车都卖出去了便笃定她急着用钱。
所谓无奸不商，明明可以欺诈的绝对不会白白放过。
“好，就顺了你的意，不过我要再加二两银子！”她无可奈何，只能和他谈起条件来，毕竟多赚一点是一点，早日凑上盘缠好上路。
“没有。”掌柜的完全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那好啊，我弹得时候不好好弹，惹恼了你一两个客人，到时候不好脱身的大概是你。”她也不是省油的灯，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她不敢威胁的太过，就如掌柜所言这个琴师的位置有的是人想坐，她要真被赶出去了，那还要找个一天能拿几辆银子的活很难。
掌柜的怒目一瞪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脸色又缓和下来：“四两，多的没有！”
他很中意沈冰轻的琴艺，多一两银子也就算了，要是更多他就得考虑再换一个人。
一两就一两，至少比没有强。
“好，就这么说定了。”她一敲手心，心里恨这掌柜恨得牙痒痒。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屋檐下谁不低头！
“掌柜的，也麻烦给我安排事做。”她刚转身，忽然听到沙哑的声音，猛地回头见苏封煜笔直的站在门口，欣长身影在逆光中面色不清。
沈冰轻眨巴眨巴了眼惊愕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昨晚的话他居然当真了还真的要赚钱！
“桐叔，这位是我的朋友。”她忙站到在了他身旁解释，“不如桐叔就给他随便安排个做的好了，银子也得每日给，我们一起赚盘缠。”
“正好，后厨需要个烧火的，你试试。”
两个人赚钱快一些，桐叔答应每日苏封煜一两银子，要他劈柴烧火洗碗做杂工，这样一来两人一天也就能有五两银子，等到回去把房钱退了再住在桃花庵，用不了多久上路的盘缠和马车就都有了！
这么计划着沈冰轻心情甚好，一上午的时间里都弹奏着舒缓的音乐，愉悦的调子。
直到中午时候，她正在后院用餐，桐叔将苏封煜领到她跟前脸如黑锅的说道：“我看你这个朋友我们这桃花庵是伺候不起！”
“怎么了，桐叔？”她一脸疑惑，苏封煜不看她，目光落在院子里的苦情树上定了神。
说起苏封煜来，掌柜的全程黑脸：“你知不知道他一上午打碎了多少碗，二十六个！劈柴斧子断了两把，烧火差点烧了整个后厨，你说说，这样的人让我们可怎么用！”
沈冰轻这么一听，脸也跟着黑了。这么算下来，每日的房钱不仅省不了，搞不好桐叔这斤斤计较的性格还得让她赔偿苏封煜打碎的碗以及弄断的斧子……
“这……”沈冰轻一时语塞，扯了一把他的袖子：“你不会干活你逞什么英雄？”
苏封煜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哪里知道这碗那么滑，还有那斧子，抓手里稍不经意就断了，这也不能怪我，这分明是他们的质量不行。”
“你还敢怪我的质量不行？！我，我……”桐叔我了半天，气得随手在门后抄起一把扫帚，往苏封煜腿边打去：“我让你质量！”
沈冰轻忙拦住桐叔：“桐叔桐叔，您先别打！”
桐叔依旧黑着脸，但好歹给了沈冰轻面子，停下手中扫帚，气喘吁吁地蹬着苏封煜。
“我们的错我们自然会承担，叔您这么生气到头来还不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沈冰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桐叔冷哼一声：“承担？拿什么承担？我可没有那么多碗让他摔了。”
沈冰轻回头看了苏封煜一眼，在心底轻叹一口气：“人是我介绍来的，我愿意用我的工资低债。”
她和他一时半会也离不开双生城，而双生城又只有桃花庵需要琴师，虽然桐叔平时对待她是斤斤计较了些，但是谁知道离开了桃花庵，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存活？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桐叔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半晌，应了句：“那行，二十六个碗跟两把斧子，一共四十两银子。”
沈冰轻的琴艺还是很让桐叔中意的，能留下自然最好。
“那么多！”沈冰轻脱口而出。
“我已经算少了！不想干就给我走！”
说完桐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剩下沈冰轻和苏封煜两人大眼瞪小眼的。
“四十两，那得有十天拿不到工钱了，又得过吃馒头的日子了。”沈冰轻独自念叨着。
不对，按照她这几天拿到钱就开荤的习惯，他们估计压根就没存到多少钱，说不定连馒头都吃不起了。
这么想着，沈冰轻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想冲他发泄，可是想着他也是一片好意想帮她分担，轻叹一声，没再吭声。
苏封煜跟在她身后，依旧一脸无辜，仿佛造成一切后果的人不是他，可是细看之下，眼底却有一丝黯然，在她身边当了一会木头，只听他说道：“我先回去了。”
沈冰轻点头，他呆在这也不是办法，而她还不能走，毕竟祸闯下了，能补一点是一点。
送走了苏封煜，沈冰轻又回到了琴前，深吸一口气，琴音从指下缓缓流出。
早上还是舒缓愉快的调子，到了下午就跟死了爹妈似的。
到了后边被桐叔派小二上来警告了一回，说再弹这种丧曲，就把她从桃花庵赶出去。她吓得指尖一抖，噔的一声，琴声骤变，顿时跌宕起伏起来。
桐叔在台下眯着眼睛听着曲子里的转变，这才满意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和早上一样，沈冰轻从休息完以后便一直弹到晚上，十指纤细的手指因为长期拨动琴弦导致又红又肿。
沈冰轻回去的路上脚步本就沉重，再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一股沮丧不由从心底升腾而起。
推开房门，苏封煜不知道去了哪里，桌上放着一个小菜跟一双筷子。
沈冰轻肚子咕噜一声，默默地咽了口唾液，她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桌上的筷子。
嗯，只有一双筷子，意思是叫她不用等他了吧？那她就不客气了。
沈冰轻抓起筷子，伸手去夹菜，指尖一疼，筷子就松了，菜也掉回了盘里。
她一愣，握起筷子再次去夹，可是指尖一用力，红肿的地方就开始疼，一疼，菜又掉回了盘里，重复了四五次，她终于放开手上的筷子。
看向门口的眼神也带着几丝埋怨：“算了，算了，不吃了。真是的，没事干的人还到处跑去哪？”
要是他在这，不就能帮她夹菜了。
唉，讨生活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