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轻彻底怔住,她就是害死先太后的人啊,沈冰轻怎么可能不了解她,有一段时间里沈冰轻几乎天天都和先太后在一起,她把沈冰轻当亲女儿一样的疼。先太后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争不抢,宁静而阔达。
可是,她挡了杨漠的路,所以只好把她除掉,而先太后在临死前都还记挂沈冰轻。
真是讽刺,真正对她好的人她却不得不杀死,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人却对她不屑一顾。
也许真的像巫徵所说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恶人有恶报吧。
沈冰轻自嘲一笑,又听巫徵呢喃道:“其实又怪得了谁呢,是我没有保护好姑母,又怪得了谁呢……”
耳边渐渐没了声响,沈冰轻转头一看,巫徵已经坐在地上睡着了。
没有保护好先太后?就凭当年的巫徵?就算是现在的巫徵都可能会被杨漠和沈冰轻趁虚而入何况当年呢。
沈冰轻唤来屋外的陌炘和月影合力将巫徵扶到了书房里的小榻上,之后沈冰轻与月影便回了屋子。
“王妃可要传晚膳?”月影跟这沈冰轻身旁问道。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月影还想再劝,却被沈冰轻用眼神制止了。
“我累了,明天还要上朝,早些歇息吧。”
“可王妃您还没用晚……是,王妃,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嗯。”
梳洗完毕之后,沈冰轻躺在床上,愣愣的望着顶上的青色床帐出神。
想着以前的种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安泰宫内,
诡异的气氛让人毛骨悚然,明明天已经完全黑了,殿内却连一盏灯都没有点。
一片黑暗中,只有一个妇人低声念着佛经,一颗颗滚动着佛珠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
殿门缓缓被推开,殿外的月光与太监手中的红色掌灯的光亮倾斜了进来,照亮了殿中的事物也照亮了妇人的脸。
“这殿中这么暗,太后怎么也不点盏灯。”陈公公细声细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着。
“都是将死之人了,点不点灯也差不了多少。”
“太后这话可说得不对,太后福泽深厚,怎么会是将死之人呢。”
太后没有答话,继续念着佛经。
“小福子,小全子,去把灯点上。”见太后没有回答,陈公公也不恼,对身后的两个掌灯太监吩咐道。
“是,公公。”
不一会,殿内就亮了起来。
“还是亮堂点好,太后,您说是不是?”
“是啊,还是亮堂点好。”太后呢喃道。
“今个西域进贡了一批美酒,紫红紫红的,颜色别提多漂亮了,皇上尝过之后,也觉得味道好,这不,记挂着太后您,特地让奴才送到慈宁宫来,给太后您尝尝。”
陈公公侧开身子,让身后端着托盘的小太监上前献酒。
“太后,请吧。”
太后苦笑着放下手中的佛珠,转过身拿起托盘中的琉璃杯。
该来的还是来了。
望着琉璃杯中紫红的液体,心下一阵苦涩。
仰头喝下杯中的酒,之后又重新跪在软垫上念起了佛经。
一会之后,太后痛苦的捂着肚子,五脏六腑像被火灼烧一样的疼,七窍溢出乌血。
太后倒在了软垫旁。
又过了一会,陈公公亲自走上前探了探太后的鼻息。
拿过托盘上的酒壶,将剩下的酒尽数倒在了太后的身上,随手将立在旁边的纱灯打翻。
纱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太后的身上,不过瞬息,太后浑身便布满了火焰。
陈公公将浸湿了的帕子捂在鼻子上,快步走出了殿外。
陈公公等人站在远处的树下看着已经熊熊燃烧着的安泰宫,向不远处的宫女点点头。
宫女也对陈公公点了点头。
“走水啦,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不好啦,走水了,走水了……”宫女边跑边大声嚷嚷着。
闻声赶到的众人连忙开始灭火。
天刚微亮,沈冰轻就醒了。
月影听见声响就带着几个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
“王爷呢,可起来了?”沈冰轻问着正在帮她浸湿帕子的月影。
“回王妃的话,王爷已经起来了,厨房已经端了醒酒汤送去了。”
“嗯。”沈冰轻接过帕子擦了把脸。
“王妃,王爷身边的陌侍卫来接王妃前去用早膳。”守在门外的丫鬟进来说道。
“嗯,请陌侍卫去小厅稍等片刻。”沈冰轻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月影,快来替我更衣。”
“是,王妃。”
片刻之后,沈冰轻就跟着陌炘来到了巫徵的书房。
巫徵穿着朝服坐在桌前轻捏着鼻梁。
“头还疼吗?”沈冰轻走过去站在巫徵身后轻轻的帮他揉着太阳穴。
巫徵拿下她的手。
“已经好多了,吃饭吧,等会还要去上朝呢。”
“嗯。”
“王爷,皇宫传来消息,太后她……薨了。皇上下旨封太后为孝安皇太后,举国守孝三年。”
两人都愣了愣,本以为杨漠为了掩人耳目不会这么快动手,没想到……
快速吃完早膳。
两人坐着马车踏上了去往皇宫的路上。
沈冰轻坐在马车上暗自懊恼,昨天喝酒的时候感觉两人的关系进了一些,可今天就被打回原形了,巫徵依旧还是对她不冷不淡的,连话都不愿意对她多说一句。
这事还真冤枉巫徵了,巫徵昨天喝了那么多都酒,后劲哪有那么快就消了。脑袋一动就像有二十个小人拿着锤子使劲往他脑袋上打似的,砸的他脑仁生疼。
巫徵看着沈冰轻一副懊恼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至于为什么懊恼吗……那他就不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懊恼一个好笑的保持了一路。
到了勤政殿门前时,巫徵想到沈冰轻懊恼的样子依旧觉得好笑,可碍于沈冰轻就在他的旁边,只好一直忍着。
巫徵脸上那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的沈冰轻一脸莫名其妙。
吱呀一声,勤政殿大门打开,陈公公从殿内走出。
“各位大人久等了,跟奴才进殿吧。”陈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大臣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进去,沈冰轻和巫徵也一同向前走着。
待大臣们站定之后,身着龙袍的杨漠悲痛的开口:“在上朝之前,朕些话要说,母后她……薨了……想必各位爱卿都已经听说了,昨晚母后在寝宫歇息,不知怎么竟走了水,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虽然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皇上,节哀呀。”
“是啊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
大臣纷纷劝道。
“众爱卿放心,朕自有分寸,众爱卿如此关心朕的身体,朕甚感欣慰。”
之后大臣们又说了一些类似于‘不敢’或‘惶恐’之类的话,终于开始说一些正事了,沈冰轻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一些客套话已经快睡着了。
强打起精神来听政事,偷瞄了身边的巫徵一眼,发现他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嘴角不由的翘起。
这次早朝似乎格外长,沈冰轻轻轻挪动了一下早已站的酸软的腿,杨漠还在说一些要体恤下属的话。
“一眨眼也快到午时了,众位爱卿也都累了,退朝吧。”
沈冰轻正在庆幸终于能走了,却又听杨漠说:“时辰也不早了,襄王和襄王妃就留下来用午膳吧。”
巫徵本想开口拒接,可杨漠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朕与襄王许久没有一同喝过酒了,今日要与襄王不醉不归才行,襄王不会不给朕这个面子吧。”
“微臣惶恐。”
“你与朕之间还用在意这些虚礼吗,小陈子,去传午膳,就在铭泰宫用膳。”
杨漠的话音一落,立马就有大臣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要知道铭泰宫可是杨漠的寝宫啊。
沈冰轻与巫徵也是一愣。
“皇上,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沈冰轻上前一步说。
“襄王妃这话严重了,襄王是朕的表弟,襄王妃你是朕的弟妹,朕请弟弟弟妹来宫里用膳,怎么是不合规矩。”
“皇上,微臣……”沈冰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漠打断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说了,退朝吧。”
众大臣:“是,微臣告退。”
铭泰宫内。
“来,襄王,你配朕喝一杯。”
“是,皇上。”
“襄王妃也不必多礼,来来吃菜。”杨漠夹了一筷子镶银牙到沈冰轻碗里。
“多谢皇上。”
沈冰轻望着碗里的镶银牙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杨漠从来没有给身为皇后的她夹过菜而今天却给身为襄王妃的她夹了菜,沈冰轻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襄王啊,你不要在意母后一时魔怔说的话,先太后是因天灾而死的,当年京中发了瘟疫,许多百姓都得了瘟疫,不治身亡,还曾一度蔓延到宫中,先太后许是害怕了,竟私自出宫,染上了瘟疫,唉,先太后出宫时的动静闹的太大了,闹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极其不光彩呀。”
巫徵死死地咬牙齿,眼中的戾气越来越浓,拿着酒杯的手有一些青筋隐隐凸起却还要控制着力道不能在杨漠面前捏碎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