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皇上说得没错，太后的确是疯了！”
“是啊是啊，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怕是没救了。”众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谁说哀家疯了，好大的胆子啊！来人！把他们给哀家拖下去斩了，哈哈哈哈哈，哀家没有疯，哀家是太后，啊哈哈哈哈。”
杨漠皱着眉头看着太后疯疯癫癫的样子，眼眸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陈公公赶忙道：“太后病了，快扶太后去偏殿休息。”
“不，不，哀家没有病。”太后奋力的挣扎着“哀家是太后！哀家是太后！哀家倒是要看看谁敢动哀家。”
上前来‘扶太后下去休息’的四个太监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是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
“母后病了，将母后带下去休息吧。”杨漠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
太监们不再犹豫，两三下就将不断挣扎的太后架起，往殿外拖去。
“皇帝，你不能这样对哀家，哀家是你的母后啊！”太后看着杨漠，苦苦哀求着。
“母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病了，儿子让人带您下去看太医好不好？”杨漠放柔了声线，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太后。
太后忽然狠力的挣开太监的束缚，配上她那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样子，大有泼妇骂街之势。
四个太监怕伤着太后，也没敢用力的扯着，竟让她挣脱开了。
“哈哈哈哈，母后的好皇儿啊，好皇儿啊！”太后缓缓的站了起来，被发丝遮掩住的眼里满是悲凉。
“皇帝，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还记得当年你和沈氏害死先太后时说的话吗？你说要让母后过上好日子，让母后不再受人欺辱。你都忘了吗！”
太后的这段话彻底让大臣们沸腾了起来。
“原来传闻是真的，唉，当年就觉得先太后死的蹊跷，没想到竟是……”
“可不是吗，听说当年还有大臣觐见皇上求皇上彻查先太后的死因，结果统统被皇上赶出来了。”
“我听说还有一个大臣因此被皇上抓住了错处，革了官职呢。”
“是吗……”
“……”
巫徵听着身边贬乏不一的声音，垂在身侧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紧握的手隐隐露出青筋。
忽然，一只冰凉有些颤抖的小手覆了上来。
巫徵向身旁看去，果然，沈冰轻正蹙着眉头望着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了一丝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沈冰轻也面色如常的对他微微一笑，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她没有想到太后竟会在勤政殿内，众位大臣的面前把杨漠和她设计害死先太后的事说出来。看太后这样子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不过无论是真疯还是假疯，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太后已经活不了了，是真疯还是假疯也无所谓了。
“母后果然是病糊涂了，先太后是被歹人所害而死，怎么会是被朕和……沈皇后害死的，唉，是孩儿不孝竟让母后患上这种恶疾。”杨漠那痛心疾首，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实打实的孝子呢。
沈冰轻也不知道杨漠眸子里闪过的那一丝沉痛是不是真的，没等沈冰轻细思，杨漠就接着吩咐道：“陈公公，将太后带去偏殿休息吧，太后病重，送往寺庙修养，即日启程。”
“是，皇上。”
陈公公走向太后，在离太后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停下脚步。
“太后娘娘，跟奴才走吧。”
太后还想挣扎，可这回几个太医捂着她的嘴把她拖了下去，她挣扎也没有用。
在即将跨出殿门时，太后回头深深的看了杨漠一眼。
那眼神里有着太多的涵义。
朝堂上一片寂静。
“退朝。”杨漠冷下脸起身。
大臣们连忙跪下行礼。
……
下朝之后，沈冰轻与巫徵回了襄王府。
一回到府中，巫徵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连午膳也没有用，沈冰轻本想进书房去劝劝，奈何有太多的府中事务缠身，不能脱身，一眨眼就到了傍晚，太阳西下，天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终于闲下来的沈冰轻躺在楠木小榻上轻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王爷呢？还在书房吗？午膳用了吗？”沈冰轻眯着眼睛问着在帮她捶腿的月影。
“回王妃的话，王爷还在书房呢，午膳也还没用，恐怕一直在喝酒呢，陌炘都快把库房的酒搬光了。”
“空腹喝酒伤胃，陌炘怎么也不拦着点！”
月影在一旁苦笑着，如果陌炘拦得住的话，早就拦了，主子这是关心则乱啊。
“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就猛的起身，把替她捶腿月影吓了一跳。
沈冰轻一起身一阵眩晕就向她袭来，还好身旁的月影及时扶住了她，否则可能就栽倒在地上了。
“王妃，您没事吧？奴婢去找大夫来。”月影将沈冰轻扶到榻上就想去找大夫。
“别，月影别去。”沈冰轻死死的抓住月影的袖子，“许是起身起猛了，缓一会就好了。”
月影让沈冰轻的头靠在自己身上，轻轻的替她揉着头。
过了一会，感觉脑海眩晕差不多消失了之后，缓缓站起身来，带着月影等人走向书房。
片刻之后就到了书房。
许是打翻了酒，才刚刚到门口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爷，您别喝了，再喝库房里就该没酒了，您要喝，好歹也吃口饭再喝呀。”
“没胃口。”
沈冰轻听着巫徵还算清醒的声音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喝的太醉。
推门进去，屋内的两人齐齐向门口看来。
“王妃。”陌炘向沈冰轻行了个礼，巫徵继续拿起装酒的陶罐望口中灌着。
“你们都下去吧。”
“是，王妃。”众奴仆纷纷往们外走去，将门掩上，月影与陌炘守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巫徵转过头看着她。
“来看看你有没有喝死，好替你收尸。”沈冰轻望着满地的瓶瓶罐罐没好气的说。
原以为他的声音清明，没有喝太多酒，现在看来哪是没有喝太多，而是喝了很多却没有喝醉啊。
“收尸这种粗活，哪轮得到尊贵的襄王妃做啊。”巫徵又开始喝起酒来。
见他又开始喝酒，沈冰轻环视了一下四周，拿了放在桌子上的碗，也不嫌弃满地的狼藉一屁股就坐在了巫徵旁边，拿起身边散落的陶罐摇了摇，将陶罐里剩下的酒倒进了碗里。
“竟然还剩这么多，襄王这么个浪费的喝法要是喝一整天去，襄王府都得被你给喝穷了。”沈冰轻将碗举到巫徵面前。
巫徵一愣。
随即笑着将手中的陶罐与沈冰轻手中的瓷碗轻轻一碰。
“干了。”
“干，想不到襄王妃也是个女中豪杰呀。”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沈冰轻自嘲的轻笑一声。
“看来襄王妃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和襄王一起分享哦。”
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想到什么，巫徵一把夺过沈冰轻手中的瓷碗，将里面的酒尽数倒了又在地上的陶罐中翻找了一会，最终将一个较小一些陶罐里的酒倒了出来，递给沈冰轻。
看着沈冰轻一脸的不解，巫徵挠挠头解释道：“我喝的这种酒太烈了，那个是陌炘拿来的果酒，度数低，对身体伤害小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望着白净瓷碗中金黄的果酒，沈冰轻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心中满满甜意像是快要溢出来似的。
“嗯。”巫徵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默默的喝着酒。
“我的姑母……也就是先太后，是个很好的人，从小母亲就喜欢带我去姑母那玩，那时候应该是我童年里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那时候每天晚上都在祈祷着明天可以去姑母那玩，后来渐渐长大了，要学的东西多了，要开始避嫌了，不能常常往姑母那去了。
可是我依旧期待着逢年过节能进宫去姑母那坐坐，每次一看到她淡淡的对我笑着，我就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姑母也常常在我做错事，遇到困难的时候帮我出主意，好像这世上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姑母是一个那么好的人，却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不是常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啊，老天爷，为什么！”
沈冰轻听他倾诉着，袖中的手渐渐握紧。
“都是沈氏那个贱人！”巫徵突然其他的一声把沈冰轻吓了一跳。
“都是沈氏那个贱人，她爱惨了皇上，为了皇上，她把一切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姑母也是她害死的，还真是一心只为了他，可到头来自己却落得这个下场，恶有恶报啊，哈哈哈哈，恶有恶报，现在好了，她被满门抄斩，沈家连个家奴都没有剩下，哦不，还剩下两个，可那两个算什么呢，连沈家人都不是。”
也许是因为有了个可以倾诉的人，又或许是在酒精的推动下，巫徵像是想要把这么多年憋在心里一直没有说的话一次性都说出来一样，也没有顾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股脑的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