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知道自己这样让沈冰轻担心了,可是此时自己没有力气。只能笑着安慰道。
“我也没事的,你看,这衣服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而且这么好的宫殿,食物也很好,就是有点吃不饱,皇上四天前让人送过吃的,现在都发霉了,可还能吃呢,这四天我就是吃这个的……”秋凉说着说着,看沈冰轻的情绪愈加不好,她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也都怪自己,没事说什么自己在这里的状况啊!沈冰轻那么聪明不一下子就猜透了?
沈冰轻见秋凉不说话知道她是在想着法子哄自己开心,就停止了哭泣,她不能让秋凉为自己受尽了罪,还心里过不去。
“说说吧,主子你现在是不是皇后了!”秋凉看沈冰轻情绪好多了,拖着疼得要死的肚子,连忙转移了话题。却没想到,她这才是真正说错了话。
沈冰轻愣了一下,然后望着一旁那飘渺的香,徐徐道来。
“我,还不是,因为我不想成为巫徽的皇后,我不想一辈子戴着县主的面具,我想做自己,可是一旦我暴露,巫徽所要承受的舆论就会愈来愈多,我不想麻烦他……毕竟……唉!”沈冰轻说了一半,终是叹气结尾,她没有想到,自己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竟是那么无措。连说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秋凉听着她的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退,沈冰轻是她的主人,可更多的,却是她的姐妹。姐妹有难,她当然要劝导劝导,因为她怕她大风大浪都走过了,就是走不过情关。
秋凉的话让他们两个全部陷入沉默。沈冰清心里知道,自己对巫徽的爱,名不正言不顺,他既不是他真正的王妃,也不是他的事情,甚至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可真实呢,却是他的嫂子。
这看似两个毫不关系的人,竟然深深的爱上了对方。可这世俗总会让他们相爱呢?
秋凉也沉默了一阵,他起身,掀开床前,那一层薄纱帘,红红的刺眼。还记得她曾经问过杨漠,为什么这房里的摆设都要用红色的?杨漠说,他欠沈冰轻的太多,都不能填补这些空缺,只有这些艳俗的红色,才能让他的心里有一丝安慰,那么一瞬间,秋凉的心似乎被扯痛了。
她有一些明白杨漠不是帝王薄情,而是那种身在高处的无能为力。
沈冰轻仍坐在原地,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晶莹的泪水似乎要喷涌而出,她抬眼看了看秋凉,却看到了一张正在望着远处香炉的烟发呆的面庞。
秋凉愣了半晌,看着那烟袅袅的向上飘起,然后化为虚无,留给他们的只是一阵又一阵浓郁的香气,她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这屋中的宁静。
“主子,别怪秋凉多嘴,你可知,为什么襄王要给你这样的承诺?”
沈冰轻都泪水终于忍不住流落,眼前让红衣艳妆的女子渐渐模糊,她只听见一个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回答她说。
“因为,因为他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么爱沈冰轻……”这声音弱弱的,这其中有那么多的不肯定和犹豫,听到这些,秋凉的嘴角微微的扯了一下。
“不,你理解错了。襄王并不是这意思。他并不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想单纯的让你知道。他想让你知道,杨漠能给的,他也能给你,杨漠不能给的他也能给你,他知道你被杨漠伤的太深,所以他不敢,也不想,再用同一种方法伤害你。他不再另娶嫔妃,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心的做他的皇后,一辈子不分开。”秋凉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看着眼前那慢慢变虚无的香烟,她有一种想冲上去抓住它们的冲动。
它们真的是很像女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关心,现下沈冰轻遇到了一个能够真正爱自己的皇上,她为什么还要左右两难呢?安心去做不就得了。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去计较那么多,我要安心做他的皇后,能陪他一天便是一天吧!”沈冰轻突然像顿悟了一样,猛地站起来,没有理会秋凉,甩下一句话,并打开密室的门,冲了出去,秋凉在原地愣了愣神。一抹微笑让她两侧的梨涡陷得更深,她知道,沈冰轻这就算是通了情关。
穿着破旧的宫殿,沈冰轻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味道,地上的残雪,已经挡不住,她心中春天的萌芽,她兴奋地朝着王宫跑过去,想要在这一刻,就要告诉巫徽他明白他的用意了,她不会再计较任何东西,她只会永远永远的守在他身边。
巫徽此时正在金銮殿议事,沈冰轻却已在一旁的暖阁里等了半日。迟迟没有等到他回来的动静,不免心里焦躁起来。
她又怎知焦躁的不止她一人,被关在一间破旧柴房里,重兵把守的杨漠,内心却更是焦躁不安,这些日子来,他陆陆续续听到外面的许多风言风语,却都是要封沈冰轻为后的。他害怕巫徽这皇位坐得安稳,几乎是想尽一切办法,一切途径来阻止他。
这些日子他辗转反侧,不知在哪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南曲瑶。她才是巫徽的正牌王妃,沈冰轻这么得意,她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但杨漠却是不想伤害沈冰清的,他只是想利用南曲瑶和匈奴之间的关系。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旦功成名就,他东山再起,他不仅要夺走沈冰轻,还要杀了巫徽和南曲瑶一对亡命夫妇。
他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也认为南曲瑶那妇人便是没有脑子的,可现在这重兵把守确实让他无法送信出去。
这时,外面的一阵争吵,让他觉得此事有了希望。
他趴在窗前,看着那远处,正和把守的侍卫争吵的自己以前的心腹,不免嘴角轻扬。
他看着那心腹争吵完后,挥挥手,摆了个手势,凭着多年的默契他们汇聚在后门的窗户边。
他并没有说过多的话,任凭那心腹泪流满面,却也不曾有什么心软。
他简单地嘱咐好心腹要写信给南曲瑶,内容和语气,内心却时刻在质疑着心腹的忠诚,此刻却也无可奈何了。
接下来的便只有不住的等待,他按下心中的焦急和不安,默默的冥想着接下来的计划,等到南曲瑶接收到信之后,她会怎么做呢!是否真的会像自己冥想的那样,他不得而知,一切都交给命运了。
而在信件的到达处,南曲瑶正在发着脾气,这几日,京都中的风言风语,她已经全部听到,心里明白是什么意思更是妒火丛生,她不住地在院子里摔着东西,连那套她认为最精致的茶碗,也给摔个细碎。可好像无论摔多少东西都无法压制住他心中那股火。
“凭什么?”
“凭什么?”
…………
这三个字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着,这么多年来,是她一直守在沈冰轻身边的,凭什么?她一个意外的身份错位?就可以赢得这么彻底。正在她一阵懊恼,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丫鬟,竟直挺挺地敲门进来。让她无处发泄的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可正当她的手悬在半空,正准备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那正在呜咽的丫鬟手中等一封信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信封上赫然的写着。
南曲瑶 收
南曲瑶见此事愣了一下,如今新皇登基,哪里都在忙碌之中,那些虽说自己平日交好的姐妹,兄弟们,都在忙着讨好即将成为皇后的神情,又有谁会寄信给她呢!
这家伙是来送信的,此时她的愤怒却转眼全转移到了对那封信的好奇中。
她一把抽过那封信,看着那奇怪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显然是不太会写字的人,写上去的。自己认识不会写字的朋友吗?南曲瑶更加好奇,这促使她尽快地打开了信封。
此时,外面窗棂上的雪还未化尽,天上却忽忽悠悠的飘起了雪花。可无论外面是冰封严冬,还是酷暑炎夏,这室内的一股酸腐之气,却终究抵挡不了。
南曲瑶坐在宽敞的匈奴风格的木床上,手不住的颤抖,那张纸,已经快被她揉碎。上面的字迹,被她的泪水滴的,一点点模糊晕开。那些,刺入他心里的字眼,将她的心搅得生疼,一股愤怒的火苗立刻充斥了她的双眼。
她虽不知杨漠师兄输给自己,到底是有何目的,但他们的仇人却是一样的。
沈冰轻……
这好听的名字此时在她的耳边,倒像是催命的符咒。她越读越厌恶,越读越生气,最后甚至恨不得将这三个字,也咀嚼烂透,吞到肚子里,让它永远的沉下去。
这完全不是她平日里温柔似水的形象。身旁的微微泛黄的纸,被她一把抓过来,几乎快要被扯碎。她命底下那还在抽泣着的丫鬟拿来笔墨。用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颤抖的姿势写完了那封书信。
那是一封写给匈奴的书信,上面的要求简单明了,让他们出兵骚乱边境。用这种暴动来逼的巫徽退位。她不知道这样会给巫徽带来怎样的影响,但杨漠的书信写的明明白白,只要巫徽不当皇上,自己与他便可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