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三日之后,若没有查出我为皇帝奸细的证据,你们便跟随我走,若查出了证据,我随你们处置。”沈冰轻知道,即使他们没有查出她是杨漠奸细的秘密,她被困在茅草屋中,这兄妹二人完全可以自己制造些“证据”来将她处理掉,但是她还想相信一下人性本善。宁愿在这里听候处置。她相信自己层层筛选选出的人不会有错,哪怕他们落魄不堪,不想随她而去,他们也不会打破做人的原则。
可这三日漫漫,她又该如何打发时间?是否应该趁机逃出,还是思考退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对这兄妹二人的劝说,因为他们真的是很好的耳目。
茅草屋内
夜晚
萧媛媛一脸严肃地坐在母亲的灵位前的椅子上,面前是低着头的哥哥,在寻常人家眼里这位置也许有着错乱,但是在萧家,这再平常不过,因为萧媛媛的主意极多,而且杀伐决断,决不留情,对于别人她从不眨一下眼,但是她偏有这样的缺点,太重视亲情,不过若没有这样的“缺点”,她恐怕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了。
相比之下,萧衍还是喜欢这样的妹妹,虽然在家中事事都要操心,容不得他人犯错,像男子一样,但是真正到了要处罚,说到做到的时候,他从不舍得下手,因为她只有这两个亲人了,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
当萧媛媛被气得不行的时候,萧衍就会带着他的小妹萧婠婠躲在一旁,笑个不停,直到萧媛媛真的有些生气,他们才会去劝说,有许多时候,萧媛媛会忍不住笑起来,然后追着哥哥妹妹满屋子乱跑,这也许就是困顿生活中的一抹柔情。她一直相信,在天上看着他们的父亲母亲看到这一幕会很欣慰很欣慰的。
但眼下生气还是要生气的,因为萧衍犯了一个大错误,他私自答应了沈冰轻的条件,可偏偏此时萧媛媛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奸细,更加没有证据,这无疑是将兄妹二人齐齐送给和她,若是自己伪造些“证据”呢?不可,不可,父亲生前说过,人的一举一动,上天是看的到的,在人死后,上天会根据人的好坏,做的事的好坏,来判断是否要让他去阴间受罪,萧媛媛倒是不怕什么死后去阴间受罪这样的迷信说法,她倒是不愿打破父亲定下的忠义礼孝信的规矩,父亲说过无论在任何时候,做人都不能打破这五条规定,否则他会很生气,很生气,他不会认他们是他的子女,甚至被踢出家谱。她不能因为不想做这件事而抛弃做人的基本准则,她不能这么做。可是,自己也不能跟了这莫名其妙的女子去啊,鬼知道她是不是好人。
“媛媛,听哥一句话,这予岚县主的确不明好坏,但是哥哥骨子里觉得她不像坏人,否则,她也不会让我们找证据了。”萧衍怯生生地说,眼睛都不敢抬一下他知道自己的确犯了大错,也真是自己怎么就被迷了心智,一时冲动,答应了这么对他们不利的事呢。
“你感觉,感觉有什么用,我当初还感觉她是真心要和我们一起复仇的呢,后来还不是觉出一些不对,这下更可以认定她不是什么好人了,这么狡猾,说不定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呢,你想做她手中的棋子吗?”萧媛媛冷笑一声,眼前浮现出沈冰轻可怜又让人信任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心动,自己要是男子,也老早被勾了魂去吧。
“姐姐,这什么鱼头县主是什么来头啊?至于让你那么说哥哥吗?”这时角落里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原来是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躲在黑黢黢的角落里摆弄着一个不算精致却令人眼前一亮的小玉环,那玉环的大小正好可以戴在她的手腕上,不大不小,上面刻着一朵天边自由自在游荡的云,用金边镶着,看的出来是很珍贵的东西。可她却看不出珍惜,只是没什么所谓地玩着,像哄孩子的一个玩具。在她眼里没有什么特别。
“婠婠,不是什么鱼头县主,是予岚县主,素绮长公主的女儿,哎呀,和你说你也听不懂。”萧媛媛耐下性子想和她解释,见她没所谓的样子,索性不讲了,反正他也不会在意。
“你们大人总是这样,什么事情总是说一半,然后就说我们小孩子听不懂,可其实我们小孩子比你们懂多了,起码我们不会纠结什么别人在不在意,只要有不明白的都会毫不犹豫地问,你们啊,就是太多顾虑……”萧婠婠像个小大人一样数落起了萧媛媛,只见萧媛媛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紫,俨然鼻子被气歪的样子。而一旁原想被训的狗血喷头的萧衍,要就憋不住了笑,“噗”的一声,口中未来的及咽下去的茶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溅了一地。萧媛媛再也忍受不住,她拿起一旁的抹布就向顽皮的妹妹扔去,却不偏不倚正打在墙上,萧婠婠做了一个鬼脸,一下子跑开了。
萧媛媛本想不去追这顽皮的孩子,可是哥哥一直趴在椅子上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让她再次气歪了脸,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
这一切都被另一间屋子里的沈冰轻听了个正着,他们也许没想到茅草屋的隔音这样不好。沈冰轻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痴痴地笑着,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窘困破败的家里,居然还有这温情。那可爱又稚嫩的童声多像小妹啊,那玩笑般的话语,兄妹之间的无拘无束,让她醉心其中,甚至忘记了她本身的目的。
沈冰轻轻轻闭上双眼,希望这人间的温情能够浸润自己,她不想这样,她知道自己已没有了可以称之为良善之人,她希望这人间的善良能够净化自己的心,让自己不再为仇恨所活,她慢慢觉得,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都太过狠心甚至都无法用自己所受的罪所抵消。也许自己绊倒杨漠之后就该用一死来谢被她所害的人。
已是夜里,窗外也无半点烛火光亮,沈冰轻无法入睡,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也许是在思考这她的前世和今生。
突然,窗外传来稚嫩的一声叫喊,这声音,是萧婠婠?!
沈冰轻连忙坐起来,趴在狭小的窗户前,正好能观察到外面的一切。
她眼前是一个半干的稻草垛,许多稻草挡在她的眼前,让她不能完全看清楚眼前人的脸,不过从声音来判断是一个青壮男子,充满磁性的声音,是萧衍。
而他对着院子的门,空无一人,沈冰轻有预感,房上有人。
“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萧衍决不怕你,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不要难为女眷。若能出来一决高下,是萧某荣幸!”萧衍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萧媛媛抱着萧婠婠和母亲的灵位坐在堂前椅子上,她们听从萧衍的话不敢动一下,那只小巧的玉环被萧婠婠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神奇的是,它并未碎裂,而是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萧婠婠原本不在意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她快速地跑过去,拾起玉环,然后又匆忙跑到萧媛媛怀里。
沈冰轻见房上之人没有动静,便慌忙站起来,摇晃着锁着的木门,那木门脆弱不堪,沈冰轻不大的劲儿就可以将它晃出一个大大的缝隙,沈冰轻不顾形象地将君裙塞在腰间,然后凭借着杨柳细腰顺利钻出木门,顺着昏暗的过道向正堂走去。
萧衍已在外面喊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动静,房上的刺客既没有行动,也没有撤走,只是静候时机。
堂中的两姐妹没有放松警惕,她们仍旧紧紧抱在一起,希望萧衍能够尽快回来。
沈冰轻溜到正堂的柱子旁,看着抱在一起的二姐妹,心中不由得笑,这二姐妹果真年岁不大,不懂得想办法逃出,竟抱在一团等死,真是……
而她们完全没有发现角落里的沈冰轻正在嘲笑她们,仍旧一动不动,不过很快萧婠婠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孩子就受不了了,一直问着各种问题。
“姐姐,姐姐,我们还要抱在一起多久啊?我腿都麻了。”
“腿麻了算什么,别说话,不想要命了吗?”萧媛媛毫不犹豫赏了她一个白眼。
“姐姐,那我们都保不住命了,鱼头县主怎么办啊?”
“什么鱼头县主,说过多少次了是予岚县主,哎呀这不重要,她是堂堂县主谁敢把她怎么样?”
沈冰轻见这小丫头竟然叫自己鱼头县主,又可气又好笑,但是这种天真又可爱的性格真的想让人帮助她。
沈冰轻想着,不管来的人是谁,要做什么,她一定要救出萧婠婠这个小丫头,一来是为萧家留个后,二来是为了她这么可爱天真,叫人不忍伤害。
而外面又没了动静,这房上之人真是奇怪,既不做些什么,也不撤回,这样一来,倒不像是刺客,倒像是保卫这家人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