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怔住，默然立在门外。
她可以当做那是气话，可是心里还是不自觉的疼了一下。
“卫聿铭，开门。”
几分清冷，锦绣尽量做到语气舒缓。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她能察觉到，他很痛苦，为伤害了她而感到痛苦。
“卫聿铭，你出来！”
“你是胆小鬼吗？做错了事情连道歉都不会，只会龟缩在原地？你不要让我看轻你，卫聿铭，开门！”
……
锦绣在外面站了很久，门始终闭着没有打开。她有些冷，衣服又全在房间里，进不去她只能自己蹲在门口，慢慢敲着门。
“阿聿……我冷……”话还没说完，她就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锦绣揉了揉鼻子，身上的不适感明显，默在原地，不自觉有些小委屈。半晌，身后“卡擦”一声是门锁转动的声响，卫聿铭开了门。
锦绣鼻头发红，抬起头来看他。
卫聿铭冷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来。”
锦绣听着那声音，心里暗喜，浅笑着自己慢慢移进去。
卫聿铭眼神一暗，看出她走路的别扭姿势，心里的自责感更重。
“去加衣服。”看到锦绣伫在原地，他不自觉说道，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像个老妈子，有些别扭。
锦绣心里浅笑一声，像个乖宝宝似的，自己走到衣柜旁开始找衣服。
打开衣柜，锦绣不自觉皱了眉，貌似……这些都不是她买的啊？甚至有的衣服还挂着吊牌。锦绣不自觉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人，这才想起来，搬过来时那人不让收拾以前的东西，后来似乎跟她说过，添了些衣服回来，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锦绣微一踌躇，挑了件驼色的呢子大衣出来。
卫聿铭似乎有意避着她，背对着锦绣坐在一边一语不发。
锦绣换好了衣服，默无声息地靠近他，却在即将俯身下去的一瞬间被他避开。
“锦绣……”
锦绣怔在原地，无论如何，这个被避开的动作，很伤人。
“你怎么了？”锦绣默然。
卫聿铭微微低头，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尽人意，没有与锦绣对视。
“晚上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我可能还有些事……”
锦绣默然，淡淡的看着卫聿铭面无慌张的说着谎话，她其实，能感到他的不安，面对自己时的不安……
“有很重要的事吗？”
卫聿铭点头，像个拼命掩饰自己失误的小孩，其实破洞百出，“可能开会到很晚……”
锦绣微微一顿，自己转身去收拾着刚换下来的衣服。
“去吧，明天早点回来，嗯？”
那边卫聿铭像受到赦免一样，只轻轻说了一声“好”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锦绣微不可察地一声长叹，把手里的衣服卷成一团丢在地上。
那边，卫聿铭走得很急，进了车库，狠狠一脚踢在轮胎上久久伫立，似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他开了幻影，一踩油门，车子飞速窜了出去。
心里异常烦躁。今天，差点失控伤了锦绣。
旧事一幕幕慢慢从心里浮现出来。
那一夜遭遇背叛，痛彻心扉。
是漫天不顾一切的争吵，像个困兽。
酒精的麻醉。
对周围一切的麻木，然后是Tequila馥郁的香气，充斥在整个屋子里，浸染进他的骨血里……
……
到处是丧乐，和着爷爷的拳头和巴掌……
……
一幕幕，他今天全部想起来了。
双手渐渐失控，他觉得自己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只是和过去不同，他现在脑子里一幕幕的都是他与锦绣所有的一切，他甚至能清晰的分析出刚才锦绣心里的想法——她一定极为受伤。
大脑此刻像一部飞速运转的机器，迅速将接下来的事都自动安排出来。
到了公司，第一时间通知的就是今晚全体加班。
助理小庄有些讶异，卫聿铭向来是个有计划的人，况且，腾越向来讲求的是效率至上，即使加班，也会提前通知……像今天这样打破常规，实在有些罕见。
那边卫聿铭喊了他进去。
“在这儿到电话去通知夫人，就说我今晚加班。”
小庄呆了片刻，常识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把免提开着。”
卫聿铭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小庄却有些战战兢兢，只是到底职业素养在那儿，拨通了电话，三两句就把话交代清楚了。
手机被放在卫聿铭面前，小庄和线那端的卫夫人一样沉默着。
半晌，他听到那边锦绣沉静的声音。
“我知道了，庄助理，可以麻烦你晚上十点的时候去给他拿一下全福记的热粥，我打电话定下了，可能又要辛苦你了。”
卫聿铭看不出什么异样。
小庄连忙回道：“没有，夫人，这是我的工作，很乐意为您效劳。”
那边锦绣静静说了“谢谢”。
两人很熟稔的告别，锦绣那边挂了电话。
小庄有些不安的看着这明显反常的老板，也不敢说什么去打断他的沉思。
半晌，才听卫聿铭道：“她经常吩咐你些事情吗？”
小庄默默点头。
“都是些什么事情？”
“您的三餐安排，有饭局的时候安排人帮您挡酒，准备解酒药，休息室里随时更换被子和毛毯，……”
卫聿铭默然，随即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夫人说，都是些小事，没必要让您知道……”
卫聿铭一声长叹，捂住脸，沉声道：“出去吧，别告诉她我知道了。”
小庄拿回手机，眼角瞟到老板的表情，那里，是浓浓的失意。
门轻轻被关上。
卫聿铭拿开遮住双眼的手，看到头顶上作为装饰的水晶灯，华美的不像话，却是一副空皮囊。
人们总是易被表象迷住双眼，无法看透本质。他又何尝不是。总以为这场婚姻里，他才是最大的付出者，他逼着她表现出真心，从龟壳里钻出来，向他坦诚。又何尝知道，她其实，早就默默表达过的。
卫聿铭脸上不自觉染了笑意，棱角柔和几分。
这样想着，工作起来似乎效率高了不少。到了晚上，等全福记的粥到了时，卫聿铭第一次正视这份夜宵。
小庄很识趣的早早退了出去。
卫聿铭一口口把粥喝尽，脑子里想的都是锦绣在厨房里煲着汤的情形。
那样清丽的姿态，娇弱而专注，在一份白气中氤氲开来，化成一团无形的水汽，浸润了他的心。
卫聿铭难得发怔，等专心开始工作时已经很晚。
小庄再进来时有些怔住，老板起来这么早？
“卫董，这是您的早餐。”
卫聿铭抬头，直朝窗外一看，才讶异到，已经天亮了。
竟然工作了一整夜。
小庄整理着餐具的同时，卫聿铭已经开始翻着财经早报了。
小庄看着卫聿铭的动作，不禁开了个玩笑，“卫董的精力真好，昨天加班，我看今天好多同事都打着呵欠进公司的。”
卫聿铭淡淡一笑，没回应什么。他其实夜没睡。
只是看到手里的新闻时不自觉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环球涉黑，检方已介入”，心里叹道，小鱼儿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恐怕环球的股票缩水了不少。
那边，小庄已经把东西布置好。
卫聿铭过去坐下，道：“帮我定个餐厅，中午前把夫人接过来。”
小庄低声说好，自己退了出去。
卫聿铭吃着早餐，想着有些事情恐怕等好好和锦绣沟通一下，关于她母亲，关于万利，关于她的身世……这一次，对环球动手，恐怕万利还会有所动作……最好，希望这一次，罗可兰可以全身而退……否则，锦绣卡在中间，才是两难……
十点多的时候锦绣的电话不期而至。
卫聿铭接通，听到那边锦绣微哑的嗓音，大概，昨夜没休息好吧。他其实知道，锦绣慢慢依赖着他，有什么不好呢？他的女人，把他当做靠山，也没什么不对，甚至，他可以把她宠得飞扬跋扈。
“是中午有活动吗？”锦绣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听不出什么异样来。
卫聿铭浅笑，“是普通的聚餐，就我们俩，别太紧张。”
“咚咚”，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小庄推门而入。
那边锦绣说了声好，一会儿挂断了电话。
卫聿铭抬头看着小庄，只听他说道：“卫董，这是您的体检报告。”
卫聿铭拿过来看了一下，一切正常，随手丢到办公桌上，特意让小庄看见。小庄只轻轻一笑，随即道：“卫董身体不错，是公司的福音呢，不过要是这样经常熬夜，夫人大概会心疼的。”
卫聿铭不置可否的一笑。
随即看着杵在原地的小庄，淡淡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小庄犹豫片刻，道：“卫董，简小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