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你怎么出来了?”东琏神君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同我一齐散步在外面的和瑶公主,急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将和瑶揽在怀里,上看下看,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和瑶却是面上飞出了两朵红云来,娇羞地看着东琏神君道:“夫君放心,我并没有什么不妥。”
说罢,和瑶公主看了看我,朝东琏神君微微一笑:“绘心来了许久,我正要送她离开。”
“那怎么行?!”东琏神君脱口而出,和瑶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才如同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涨红了脸,有些不安道,“我,我的意思是,既然来了,也该呆上一段时日再走吧……”
虽然我很是喜欢和瑶公主,可我对东琏神君将我迷晕带来北海的行为还在耿耿于怀,故而听到这些话我很是记仇地瞪了他一眼。
和瑶公主冰雪聪明,自然是明白我对他的夫君有敌意,便也不待东琏神君再说什么,温柔道:“绘心已来了许久,再不回去,想必兮泽战神也该着急了。”
提起来兮泽,东琏神君的脸色便暗沉了几分,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阴沉:“无妨,绘心仙子再留一会儿吧。”
我看东琏神君的眼神,便知道他并不像和瑶公主那般想的,他仍是存了要我为她改命的心思。
“东琏神君便是留绘心在此也是无用,”我定定地看着东琏神君,半点儿不肯退让,我的眼睛,传闻中也是清透犀利的,与我对视,恐怕也没那么好受,“况且,我的未婚夫,他的脾气有些不好,我怕回去晚了,要给东琏神君惹麻烦。”
和瑶公主见气氛有些凝重,便笑着拽了东琏神君的袖子,柔声道:“夫君,绘心说的很是。”
东琏神君的脸色柔和了一些,他轻轻地拍了拍和瑶公主的手,叹道:“瑶儿,只要你能好起来,什么麻烦我都不怕。”
我瞧着他这般的深情模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夫君,千万消了这般执念。那般逆天之事,我是不会答应的。”和瑶声音虽然柔和,却甚是坚定。
“什么事我都会依你,只这一件事不行。”东琏神君却更是坚定。
“……”我很是无语,寻思着我要不要先溜了,结果东琏神君眼睛甚是尖锐,一眼瞟过来,我便动弹不得了。
“夫君!”和瑶惊呼道,大约是没见过自家温和谦卑的夫君居然还有这般强势的一面。
“我依你也没有用,”东琏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歉然的笑意,“父皇母后也不会依你的。”
“父皇母后?!”和瑶甚是震惊。
我也很是震惊。只觉得眼皮子开始乱跳,这一件事,连天君天后都牵扯进来的话,我大抵又是在劫难逃了。
“父皇母后不是……”和瑶一脸难以置信,她当初为了嫁给东琏神君,与天君天后的关系闹得很僵。我虽没有父母,可也是知道的,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且看天后对待钺川殿下都可见一斑,更不要提这个当初天君天后那般放在手心里的和瑶公主了。
“绘心,你赶快走吧。”和瑶却是很快镇静了下来,朝我轻轻掠了一下衣袖,我便重新活动自如了。想必她对她的母后的性情很是了解,故而催我赶紧离开。
我感激地看了和瑶一眼,便要离开,却被东琏神君拦住了,他目光定定地望着我:“绘心仙子何必如此麻烦?”
“麻烦?”我算是发现了,越是这种看上去人畜无害谦和温柔的神仙吧,他说出的话就会越能气死人,故而冷笑道,“若是兮泽来了,恐怕更麻烦。”
“父皇母后在此,再大的麻烦,也能一一给他铲平了。”东琏神君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带半点儿犹豫。
“你以为,兮泽是那般好拿捏的神仙么?”我冷冷地看着东琏神君,愈发地对他不喜。
东琏神君这才犹豫了一下,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便往这宫殿外面走去。
“站住!”这一声威严的声音,我的头皮立马开始发麻。
强装镇定,我朝面前突然出现的天君天后施礼过后,不卑不亢地看着天后,与她对视了半晌,她眼中的怒火便燃烧了起来。
“父皇,母后!”和瑶回过神来,上前施礼迎接。天君倒像是很想念这个女儿,瞧了她一眼,眼泪差点都落了下来,携过她的手一声声叫着“瑶儿”,倒显得立在一旁面色铁青的天后分外不近人情。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拎不清轻重!”相较起天君的舐犊深情,天后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经意间便又瞟到了我,更是一阵咬牙切齿,“现在好端端的机会摆在你的眼前,终于可以看到你健健康康,你居然就要这么放过去了!若不是东琏早就料到这些,你可不是就又放了这丫头走了!”
“母后!我……”和瑶急急地看了我一眼,想要争辩。
然而天后怎会给她争辩的机会,语气强硬地打断了她,“能为你做这些,是她的荣幸!”
“母后,这是逆天之事!”和瑶脱口而出,天后却是笑了,不知道是被和瑶气的,还是觉得听到了这话觉得可可笑:“逆天之事?她既然能为灵若那丫头的孩儿改命,难道你还不如灵若来得尊贵吗?!”
“父皇!”许是见说不过天后,和瑶便委委屈屈地像天君求救了。
天君在女儿委屈的目光下,和老婆凌厉的注视下,显得很是为难,轻咳了一声:“这个嘛……”
“闭嘴!”天后却很是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天君的话,有我和东琏神君在,天君的面子便有些挂不住了,刚想要拿出天君的威严来,却被天后后头的话给噎了回去,“若不是你当初嘴软心软,怎会任由着瑶儿嫁到北海来,让她这么多年来都不在我们眼前,受了多少苦楚!”
说到这些,天君摸了摸鼻子,很是尴尬。
我抬头望去,是湛蓝的海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边还要暗自着急,为何兮泽还没有来,难道是跟灵威仰打得到现在都什么没有发现?
“绘心,你以前行为莽撞,多有不敬,我一一不再追究,现在你只要为公主改命,倒是还可以记你一功。”天后看我仍是那般不顺眼,明明是求我的事情,说得还是这般颐指气使,理所当然。
我低下仰着的头,哎,抬的时间太长了,这脖子就是疼。待我活动完了脖子,天后的脸色已经黑了许多,我这才笑眯眯地对她道:“娘娘说的什么?绘心什么都不明白。”
“你大胆!”天后勃然大怒,妆容精致的脸上也暴出了青筋,“到现在你还敢装傻!”
我仍是笑容不改,沉睡了一千年,我倒是觉得很多事情我都看的开了。比如说天后娘娘,我却是对她少了很多畏惧:“绘心本来就挺傻的,再装还了得?”
“你——”天后被我气到了,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和瑶慌慌张张地扶了天后娘娘,祈求地看了我一眼,我便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咳咳,”天君轻咳了几下,显然是看不下去自己家的老婆被我这般欺负,但已经看出了我是不肯吃来硬的那一套,便温软了语气对我道:“绘心,你是个好孩子,为公主改命,圆了我们作父母的心愿,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瞧着天君,想起了义无反顾走向灭魂河的云茉天妃,不由得便多了几分嫌恶:“绘心不知道怎么改命。”
“你——”没想到我竟是软硬不吃,这下连天君也被我气着了。
“还跟她废话什么?!”天后缓过神来,厉声呵斥了一番,对我一撒手,我来不及躲闪,便悲催的被缚仙索给捆了。
“母后!”和瑶公主却是也没料到天后会突然来这一手,哀哀地看着天后,可天后却是连看她都不看一眼,缓缓地走到我跟前来,伸出了手,尖尖的指尖勾在我的下巴上,微凉还带着点儿刺痛,她朝我笑道:“怎么不犟了呢?”
我抬眼看着天后,甚是平静道:“缚仙索?娘娘太抬举绘心了。”
我瞧着天后的脸色陡然一变,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叫苦不迭。
“你——”“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过后,我的脸上就火辣辣了起来。这力道之大,让我的脸狠狠地转向了另一边,让我的头晕晕乎乎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母后!”
“绘心!”
这两声,一声是和瑶,另一声……我扭转过脸来,看着不远处踏水而来的兮泽,觉得一阵轻松,咧了咧嘴巴,哪里想到就疼得呲牙咧嘴起来,便只好严肃地看着兮泽道:“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样了?”身子一松,缚仙索已经从我的身上脱离,伸手摸了摸有些热辣的脸庞,头上的轰鸣依然还在,我有些晕晕地看着兮泽,笑道:“还行。”然后又扯到了嘴角,就又疼得呲牙咧嘴起来,不知道看着像不像个猴儿。
兮泽的手指落在了我的唇边,移下来的时候上面却是一片殷红,我瞧着那鲜艳的红色,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你的手受伤了?”这话说完,兮泽在我面前就模糊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