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当日证人的描述,劫走夏大大的就是个穿紫色衣服,容貌俊逸的年轻男子!司徒殇心里更是敲定了夏大大在宫外有人的想法。
做皇帝居然做到他这样……不由在心里冷笑。但手中的剑却是没有半分停顿地直直朝着月枫刺来。
从腰部抽出软剑,将内力灌注其上,软剑瞬间变得笔挺如这世上最坚硬而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虽春秋冬夏曾说过,月枫的功夫在大明国青年才俊中完全能够排的上前三,可现在看着眼前一黑一紫激烈交战的模样,想必司徒殇在武功上也完全不落下风。
“可儿你先带春秋冬夏走!”月枫感觉到司徒殇的棘手,连忙转身对夏大大吼到。
她连忙点头,带着春秋冬夏就往别院的方向赶去。她相信月家,更相信月枫。再说照着此刻的情况,她在那儿只能是个拖累。司徒殇本就是冲着她去的。
带着春秋冬夏回到四季别院,一阵阵虚弱感冲上夏大大的脑中,只是看着身边还有这一丝气息的两人,今日这冒险……应该是值了!
和司徒殇对打的月枫,心里惊疑不定。
好久没有遇到过这样水平和自己相当的对手了,何况他还是养尊处优的大明国皇帝!看时间拖延的差不多,想来夏大大这会儿也已经安全,月枫不敢恋战,这毕竟是朝廷,司徒殇若是得知了他们的身份……月家虽不惧,却也不想招惹麻烦。
“撤!”扯开嗓子吼了一声,所有暗卫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四散开去。和司徒殇战着的月枫,亦是瞅准时机离开,飞跃着离开。司徒殇欲上前去追,铁无心见此情形立马将其拦下:“皇上,您的安危最重要!”
说完这句话,铁无心的脸上亦是出现了几番凝重的神色。
别人不知,但他却知,整个大明,除了一些老妖怪外,几乎无人会是司徒殇的对手。
江湖中盛传,整个大明的青年才俊,黑白两道代表分别是黑道杀手暗影,以及商业大家月家公子月枫。
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紫意,司徒殇若有所思。
能够与他打成这样难舍难分境地,身边又有着众多高手保卫的人……应当是月家月枫无疑了。
只是不知道他和夏大大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这样棒她,不惜与自己对上。
都说月家家主月枫,为人冷峻,很少会在外人面前露面,更别说是主动救其他人了。他身边也多年未有一名女子出现。
而现在……居然为了夏大大这般破例……究竟是为了什么!
铁无心等人想着派人朝月枫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半道上还是被司徒殇拦下。
“他们应该是月家人,月家方位向来隐蔽,就算你们追上去,想必也是找不到的。今日事,推后商议便是。”
在京城中,还有皇宫内这两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今日居然以此收藏。
司徒殇已从暴怒中恢复过来,今儿至少说明夏大大还活着不是吗!既然还活着,不管她心里究竟有没有他……司徒殇说过,无论她在天涯海角,自己都会找到她。
回到宫后,丹田一阵阵寒气冒起。御书房内只剩下蒙恬、铁无心还有司徒殇三人。司徒殇被冻得嘴唇发紫。身上也不由地颤栗。蒙恬抱过许多条毯子披在司徒殇身上,更是在房内各处燃起木炭想要缓解司徒殇此刻的冷意,却依旧没什么效果。
铁无心坐在司徒殇对面,两人掌对掌。铁无心想要给他传送内力压制寒毒。
想来距离上次上无名山治疗已经要将近半年了。
蒙恬蹙眉看着面色渐转红润的司徒殇,想着看来也是时候再到无名山去一次了,摆着拜神为百姓祈福的幌子。
上次三丰道长说过,下回来,会遇见贵人。或许这寒毒,能够完全驱散……虽然这预言的事儿不可信,但……还是得试试啊!
等着司徒殇渐渐转醒,蒙恬便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知司徒殇。司徒殇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时时都有寒毒入侵心肺的风险,点点头同意了蒙恬的建议。
“这次,就咱们三人一道去。其他禁军都留在京城继续搜捕贵妃的下落。”铁无心听了司徒殇的话,面色有些愕然。此刻他也不懂,司徒殇这究竟是爱极了贵妃娘娘还是恨透了她。只能低头应是。
本来这去无名山的事儿,少些人去更好,免得再做那些表面功夫,让有心人混入队伍中存心加害!
七王府。
司徒轶知道花蕊到夏大大的丧礼上捣乱以后便将她软禁在家,此刻是动了真怒!
立马上书欲要休了花蕊。只是这奏折却被司徒殇给压下,理由是花蕊是郡主,岂能说休就休,她若有什么不是,先召进宫来,司徒殇会亲自与她谈,如果当真谈不妥,再提休妻不迟。
司徒殇知道花蕊当日再丧礼上的所有表现。他都不曾看出夏大大的死有任何问题,但她却看都没看就直接点出。
这根本就是花蕊在暗处发现了什么猫腻。而这些线索……现在花蕊是七王妃,所以线索的唯一来源就只有司徒轶。
就是说,夏大大的离宫计划,司徒轶是知道的!
此刻,司徒轶面前,摆着封密函。上面标明着司徒景。
如今司徒殇的羽翼渐丰,朝局渐渐稳定。司徒景的年纪也大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几年,必定更难夺权。这对于等了这样多年的司徒景而言,简直是无法接受。
他这只是通知自己的儿子,他要动手了!不管司徒轶愿意还是不愿意。
休书被皇帝扣下,司徒轶心里本就有着一股怒气。身边这样的一个妻子……他根本就难以容忍。
又听闻今日有人到城门口劫囚,禁卫军将其团团包抄。只是最后劫囚之人同党出现,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今日的囚犯是春秋冬夏,所以想来那劫囚之人,必定是夏大大无疑了。
他一直想保护她的……只是结果呢?她进宫以后常常被人刁难,他毫无护她的理由和权力;她的孩子没了,他不能陪在她身边;她想出宫,自己只是知晓却毫无办法……到最后,她的丧礼,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去打搅,坏了全部的计划,身边人被抓,她去劫囚,被禁卫军团团围住,自己也没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后保护她,和皇兄对抗……
是无能吗?对,是他无能!
司徒景在信里只写了寥寥几字就完全触动了司徒轶的心。
“为父知道你爱她。睿贵妃是吗?若你当上皇帝,坐拥江山,小小一个夏大大又怎能逃离你的掌心!”
司徒景说的话在司徒轶心里也是惊起了沉沉波涛。
夏大大是不能强求的,但那日夏大大也承认过,心里是有他的不是吗?司徒轶他不像司徒殇,一定要把自己女人圈的死死的。而且……夏大大的心愿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若他做了皇帝,为她,废了整个后宫又如何,这样她应该会愿意跟着他一辈子吧……
而后院的那个女人……结局只有死!
司徒轶像是入魔了一样,想着当上皇帝的种种好处。想来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世上,那些金钱、权利本就完全无法吸引司徒轶,唯独夏大大……而司徒景也是看清了这一点。
同时他也算准了,这些日子,种在司徒殇身上的寒毒必然发作,他肯定要找个地方好好治疗,而这时……便是他起势的大好时机。
他是摄政王,皇帝不在,自然朝野上下都得听凭他的指挥!
司徒轶目光看向书房外的深深后院。若花蕊没有做这些过分的事,他还有可能饶她一命,但现在……司徒殇微眯双眼,一抹寒光掠过他深邃的眼眸。
四季别院里,那些下人们瞧见夏大大居然拿着剑,身上全是血污地带着两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女子从外头回来,侍卫吃了一惊。他记得那天并没有放夏姑娘出去啊!又想到公子那日,急匆匆到别院来,出门口甩给他的眼刀……浑身一震颤抖。
他的天啊!这姑奶奶什么时候偷偷溜出去,怎么院里的下人没一个人发现。
“快……快找大夫来!”
夏大大有些中气不足地说了这句话,知道这里是四季别院,不会有什么危险,心神一松,自己也是累得昏过去。
百里草闻风便马上赶到四季别院,此刻月枫也带领树下到了云山之上。他先给夏大大把了脉,发现只是过渡紧张,突然放松,身子脱力导致的昏迷,不由吐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月枫进门见着又一次昏迷过去的夏大大,整颗心都提起来了。这个女人,真是一刻也不消停,总是让人担心这担心那的。听了百里草的诊断结果,他也是渐渐放心下来。
“百里,那你也去春秋冬夏两人房间瞧瞧吧。可儿今日这样拼命,就是为了她们两个,若是她们俩有什么意外,我也不知道可儿能不能承受那打击。”
“嗯。”百里草正了正神色,他一进门便听说了春秋冬夏那两个丫头伤势十分严重,只是他更担心自己的徒弟便先过来给夏大大看看。
很快到了春秋二人的院中,侍奉的丫头,端着热水在给春秋冬夏她们换上赶紧的棉布衣裳。只是她们背后的伤势已经十分严重,血水和脓水混在一起,把身上的囚服都粘连住,若是直接脱下来,必定会扯下一大片皮肉。
饶是见惯了外伤的百里草,看到春秋冬夏的背部,也是一阵胆寒。
刑部里到底是哪个畜生,居然会对女子用这种刑罚!
春秋冬夏此刻的脑子还是十分清醒的,咬着嘴唇不发出一丝声响,待那个婢女将囚衣完全脱下,她们的嘴边都隐隐渗出了血丝。
“还好吗?”百里草见这两人的模样,也是不由佩服她们的忍耐力。这痛苦,就算是个铁血汉子,也难以做到一声不吭啊!
春秋对着百里草笑着点点头。
这两个丫头,看上去和他徒儿的性子倒是像。百里草不由心酸,只是想来这两个暗卫,这生最幸运的事儿,应该也是跟了夏大大这个主子吧!
“好,那老夫现在就要给你们疗伤。首先要把背上的脓血都给去了,过程很痛苦,所以若是实在疼,可以叫出来,我不会笑话你们的。”
这真的是百里草这辈子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了!他发誓。
月枫此刻正守在夏大大身边,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不由伸手帮她抚平。夏大大悠悠转醒,嗅到身边的竹想,睁眼看果然是月枫。
“是你……谢谢你……对不起……”给月枫带来这样多的麻烦,夏大大心里自然是无比愧疚,甚至一时间不敢看他的眼睛。
月枫眸子里带着温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我的别院,在你身边的自然是我。可儿你这又是谢谢我又是对不起的,我还真反应不过来。”
知道月枫这是不和自己客气,不愿让自己把那些事情放在心里,夏大大心头的暖意更甚。
又想到身受重伤的春秋冬夏,夏大大奋力从床上撑起,想要去看看她们俩现在怎样了,月枫连忙将她扶住:“别动,你自己的身体现在还没好转。春秋冬夏那边有百里老先生看着,你就放心吧。他可是神医。春秋冬夏的伤势都是皮外伤,看着可怕,其实补补就能好。”
“只是你居然敢私自离开,难道不明白这外头有多危险吗!就凭你那三脚猫不到家的功夫,居然赶去刑场劫囚,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要是今日我没来,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月枫说到一半,眸光一阵闪烁,最后那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夏大大心里则是震惊,看着月枫有些炽热的眼眸,心里头一阵闪躲,立马低下头去不愿再看那个眼眸。
“谢谢。”低着头,轻声说出这个词。
他目光更是一阵闪烁,最后也只是在她耳边轻叹一声。
沉默半晌。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月枫以为……方才是自己鲁莽了。本就没有立场说出这些话,不是吗?他们是朋友……也仅限于朋友……不是吗。
只是夏大大方才的反应,还真的……有些伤人。
“可儿,你要知道。她们只不过是暗卫罢了,在我们月家,像春秋冬夏一样的暗卫,你要多少我就可以给你多少,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冒险。”
夏大大猛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月枫。
“没有任何人有必要为另一个人的过错或是私欲去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为我这样做。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既然春秋冬夏愿意为我冒险,那我为她们冒这样的险,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吗?
况且我当她们是我的亲人。不是你口中的暗卫。”月枫觉得自己说的是整个大明国的认知,他不知道为何夏大大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她的不解和带着些许恐惧的眼眸,刺得他心里一阵阵发酸,难道是他错了?
月枫抿着嘴巴,过了好半晌才说着:“那我只当她们俩死了,以后她们便不是月家人,主人也只有你一个。”
夏大大不会明白月枫做的这决定会让多少人震惊。向来,这月家暗卫从生到死,衷心的只能够是月家,又岂有转手一说?!
“你接下来想要去哪儿?”月枫问着,手心渐渐冒出了汗。
他一直知道的,夏大大既然出了宫,便不会待在京城。而且以她的性子,就算月枫挽留她待在自己院中,她也必定不会同意。夏大大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心里必定是有自己的计划。
“我要去无名山看看。”她对于月枫没有隐瞒。而且总是要走的,到时候也会告诉月枫这事儿。
无名山,大明国中部,阳城边桃源镇上的一座名山,上头的法华寺在整个大明国都是出了名的香火鼎盛。而且僧人当行高深。面年初夏和立冬,就连皇上都会上山去拜神,为老百姓祈求一整年的风调雨顺。
月枫不知道夏大大为何要去无名山,只是她去必定有她的道理。
“那就等春秋冬夏两人好起来,你们一同去吧。”若是能够同行,月枫必然想着一起去。只是月家在京城,他是家主,不能这样肆意离开,夏大大与他的关系,在月家没有什么人知道,若是这样贸贸然跟去,必定又会闹出一番的流言蜚语。
像是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一样,夏大大点点头,垂眸便不再说话。
想要早点回到二十一世纪,只知道传送点是皇宫里的那口井,显然不够。她也试过深入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信里顾明成说,无名山上的清虚道长,一眼就看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他必定是有法子能够让夏大大再穿回去的!
虽然距离清虚那个时候已经有上百年之久了,但……凡是都得试试不是吗?就算清虚仙逝,没准他还留了什么书信之类的,再说,没了清虚,他应该也有什么徒弟之类的在世上吧!
想着这些,夏大大只觉得,自己总归是要上无名山的。
那天冬梅秋菊二人没有看好夏大大,被暴怒中的月枫抓住,自然是狠狠折磨了一道,但后来还是放出来了,只不过这回不是被派去照顾夏大大,而是照看春秋冬夏两人。
她们见到幼时在一起的两位姐姐如今这般样子,眼泪就那样控制不住地一颗接一颗滴落下来。
只是想来,这应该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受了皮肉之苦,但留了条命。
知道是夏大大将她们俩救回来的以后,秋菊和冬梅两人更对之前自己对她的出言不逊和疏离冷淡感到羞愧。
这几日和春秋冬夏聊天,知道夏大大真的是个很好的主子。
其实这月家的暗卫,全是孤儿,从小就被带回月家训练。他们只知道效忠和提升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知道何为亲情。其实这种感情,是每个暗卫,埋在心底最渴望的东西。
等到春秋冬夏她们伤势痊愈,已经过了大半月。
这天春秋和冬夏在房里,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似的。秋菊、冬梅推门进来便看到两人严肃的模样。
“你们……怎么了?”冬梅这人心里本就藏不住事儿,瞧着春秋冬夏这副样子,忙上前拉住两人的手问到。
“我们想只做主子的暗卫。”
“啊!”秋菊冬梅惊讶地深吸一口气,捂住嘴巴:“春秋,冬夏!你们知道自己这在说什么吗!你们知道公子知道这事儿,后果会是什么吗!这……算是背叛啊!”
从没有人能够要求脱离月家,这其实就算是另一程度上的背叛。
“我们知道,只是……主子对我们,犹如亲人。她要离开,我们必须跟着。只是现在我与冬夏还算是月家的暗卫……并不方便。虽然我与冬夏决定跟着主子,但月家在我们的心里,依旧是家,这是怎样也无法改变的。所以我们永远也不会做出对月家不利的事,不会背叛月家、背叛公子。”春秋字字铿锵,说得坚定。
从夏大大劫法场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对她就已经是完全的信服,把生命都给了她。所以,若公子不答应……一死便是了。
站在一旁的秋菊,似乎很明白春秋冬夏两人的决定,并未出声劝阻。从夏大大对春秋、冬夏的关心上能够看出,她对她们俩,的确如同对待亲姐妹。说心里话,秋菊是羡慕的。若真的出现这样的一个主子,或许她也会做出和春秋冬夏一样的决定来。
冬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秋菊拉住,她对冬梅摇摇头便说到:“你们如果真的决定了,我也不拦你们。”然后深深望了两人一眼:“擅自珍重。”
春秋冬夏对视一眼,便走到冬梅秋菊面前相互拥抱一阵。
“只是……若今后夏姑娘和月家有了冲突,你们……会怎样做?”这才是秋菊真正担心的问题。
看着春秋冬夏愕然的面孔,想来她们是根本就没想过这种情况。现在夏大大与月枫的关系那样好,对立……简直就是不可能。只是……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呢?她们会如何?
沉吟半晌以后:“无论哪方赢,我们都会自刎谢罪。”
秋菊只是深深看了冬夏她们一眼,不再说话,让开道:“公子现在在书房。”
书房。
其实原来月枫就有和夏大大说过,将春秋冬夏直接送给她,只是这个决定并没有和春秋冬夏说过,于是出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书桌前跪着面色依旧苍白的两人。
“找我何事。”月枫并未看前面的两人,只是站着,手中拿着毛笔兀自在纸上写着。声音也是淡淡,但也正是这种嗓音才会给人最为强烈的压迫感。
压力在整个屋子内蔓延,春秋冬夏的额头上很快便冒出了冷汗,感觉自己的内心在颤抖。因为上百年来,从未有暗卫会向主人提出这种要求。月家的刑罚向来严酷。但想到夏大大那日全身全心只为她们的样子……春秋冬夏把心一横,咬咬牙。
“公子,春秋(冬夏)想只做夏主子的暗卫。”
月枫有些凌厉的眸光,在听了这话后,立马在两人身上不断扫视。
“你们……可知这后果?从来没有人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嗯?”月枫声音越发低沉,根本就无法读懂其中的情绪。
春秋冬夏两人同时跪了下去,尽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和嗓音中的颤抖:“无论公子给我们什么责罚,我们都愿意承受。求公子成全。”
半晌的时间,此刻春秋冬夏只觉得这沉默让人感觉实在是度秒如年!
“飞鹰。”月枫话音刚落,屋内便闪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他看向春秋冬夏的目光充满复杂。其实这月家大部分的暗卫都是他一一训练出来的,可以说他飞鹰就是所有人的师傅。他向来教导他们一心只能有月家,只能够对月家忠诚。
飞鹰一出现,春秋冬夏的身子显然不由地抖了一下。
“主子。”一声低沉的回应出现。
“嗯……她们俩是你教出来的,可知道现在要如何处置?”
“是。”
此时春秋冬夏心里是渺无生机的绝望。公子这般说,她们便是……必死无疑了。
从没有一个人能够背叛月家以后活着,从来没有……
在房中等候消息的秋菊冬梅听到小厮传过来的信儿,知道了公子的决定,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
“秋菊姐……春秋姐她们……是……会死吗?”冬梅的面上表情愣愣的,眼中也是呆滞。没有想到刚被救回一命的春秋冬夏,居然……还是注定会死。
秋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其实这答案,不用回答大家都能够猜出。
公子那般说,直接交给飞鹰……她们两个,只有死这条路。只是……秋菊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像是插了翅膀似的,一个翻身加箭步朝屋外冲去,一晃眼便到了夏大大的屋外。
想来,最大的未知就是这屋中的女子。
服侍了月枫这样久的秋菊,自然能够看出月枫对夏大大的那种特别。藏在心里的那种特别。
他从前看待所有女子都是相同的冷淡疏离,唯有对这个人不同。
那种温暖是秋菊这十几年来从未在公子身上见过的。
她不见时他的疯狂;她昏倒时他的紧张……他为她正面与朝廷为敌,他为她打破自己的原则救出春秋冬夏……
其实这些,都是秋菊从不曾敢去想象的。但公子一一都为这女子破了例。看来是真的进了他的心。
所以……要救春秋冬夏,只能靠她。看春秋冬夏在夏大大的心里究竟有多少的重量,是否能和公子去求情。也看公子究竟在乎夏大大多少,是否能够再一次为她破例。
听着屋外有人,夏大大开了门,居然是见到那久久不见的秋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请进。”然后倒了杯茶水给秋菊,对她轻声道谢。
本来想让夏大大去求情的秋菊,听了这声谢,兀自愣了神。
这又是什么情况?
“夏姑娘……您……谢什么?”
看到秋菊这一脸的茫然无措,夏大大觉得这小姑娘倒是有些可爱:“自然是谢你还有冬梅那天告诉我春秋和冬夏的消息,否则我在这四季别院再多呆两天,她们俩必死无疑。”
从未有主子会因为一个奴才而对另一个奴才道谢。
原来这些天,秋菊也只是在春秋冬夏嘴里听了许多夏大大的好处却并未真正见过,所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信的。因为一个主子对下人……又怎么可能真正的视若亲人。
只是这会儿……夏大大真的和别人不同。
秋菊的目光坚定一阵。看着夏大大含笑感激的眸子,连忙离开座椅拜了下去。
“请夏姑娘劝劝公子,救救春秋冬夏两位姐姐。”夏大大对春秋冬夏的感情,秋菊已经确定,所以所有的不确定就都在月枫的身上。
夏大大见秋菊的动作便明白必定是遇着什么棘手的事儿,而且还是有关春秋冬夏两人的,急忙将她扶起,眉眼中闪过担心。
求求公子?月枫难道要对她们做什么?不可能啊!
秋菊很快便将春秋二人去见月枫,并且对月枫提出的要求大概说了一遍给夏大大听。还说在月家从未有暗卫脱离家族的先例,这相当于背叛,而月家对此的刑罚……真的会让人生不如此,但结局必定是死亡!
夏大大蹙眉,原来月枫就对她说过会将春秋冬夏给她,作为她一人的暗卫,只认她为主,那今日又为何……
“秋菊,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月枫问问清楚。她们会没事的。”夏大大安慰着秋菊,同时可能也是在安慰自己。
说完便快步向书房走去。
月枫像是知道她要来似的,还是以相同的姿势站在书桌前。
“可儿,你来了?”
夏大大径直走向前,抬头望着眼前依旧面色淡然若水、俊逸逼人的男子。依旧穿着一袭紫衣,房间里全都是竹香。
“她们呢?你想……如何处置?”夏大大抿抿嘴唇还是说出这话。
月枫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似的,面色不变:“我早就说过她们会成为你的暗卫,而在月家,就当她们两人已死。既然这样……你说,我又要如何向所有人证明,春秋、冬夏已经死了呢?”
他用淡淡的嗓音说着这事不关己的话,夏大大心里则是如同波涛汹涌。
对啊!否则春秋冬夏跟了自己,就必定会是月家的叛徒。若月枫对此事不向众人有个交代,对于“背叛者”没有严惩,那……或许整个月家的制度就会扰乱,毕竟这种事……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证据……死人自然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他不会让春秋他们真死……只是会让她们俩换一种面目出现在自己面前。
夏大大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子,她曾听春秋冬夏说过,月枫从八岁展示了超人的经商才能以后,便被当做家主来培养,十五岁便成为月家家主,直到现在,风中雨中就这样又过了十一年。
是什么让这个人向来的淡定自若,心思缜密超常?
月家这个庞大的家族,其中的弯弯绕绕必定和皇宫也是有的一拼吧……看着面前月枫如雕刻般的面孔,夏大大心中的感激,难以言喻。
他……竟然为她做了这样多,想了这么多。
月枫听着半晌没有动静便知道她必定是懂了。
也对,像她这样聪慧的女子,有些事,自然是不必多说。
“谢谢你……”沉默好久,夏大大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月枫的感激之情,或许这千言万语也不过归结于这两个字吧。
月枫抬头,眸中露出一种温和和抚慰的神色:“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两人相视而笑。
是了,这样的感情,不是爱情,胜过爱情。月枫相信,若自己有难,夏大大必定会奋不顾身赴汤蹈火,而若她有难,他亦会若此。
一切尽在不言中罢。
就在这几日的光景,春秋冬夏就像人间蒸发那样。秋菊和冬梅再未见过那两人。秋菊想着原来公子依旧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公子,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打破自己的原则。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夏大大在见过月枫以后,就好端端静悄悄地待在她得凝香院里,不动声色。也不为那两人着急。
她一直以为夏大大是个重情重义的主儿,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过如此。
心里有些为春秋冬夏二人感到不值,但这也是两人的选择。在整个大明,真正对奴才有任何感情或仁慈的主子又能有多少呢?当日劫法场已是让人大跌眼镜。
或许是自己对她期待过高。
就在夏大大准备出发前往无名山的前夕,飞鹰终于是将换装后的两名女子又重新带回了四季别院。这将近一个月以来的分别,此刻主仆相见自然是泣涕涟涟。
站在一旁的冬梅、秋菊二人,在月家也算是老人儿,却是从未见过眼前这两个丫头。既然是飞鹰带来的,自然应是月家人。
但此刻月枫说的话,却让冬梅二人吃惊得长大了嘴。
“现在你二人便是可儿的专属暗卫,从今往后,你们就只有她一个主子。即便是我月家要与她为敌,你们也必须生为她生,死为她死。”
“是!”春秋冬夏眼里闪出一丝激动的光芒,看向夏大大的眼眸也越发的炙热。
从现在开始,她们就是主子的人了。能够不再受月家的束缚,跟着夏大大一同去闯荡。
其实跟了夏大大这样长时间,她们心里头自然是有一张谱的。夏大大从入宫的那一刻,就表现了她非同常人的那一方面。无论是心性还是勇气魄力,都不输男儿,更不是那些深闺小姐能够相比的。
如今离开了皇宫,想来,这样的人生,应该会更加精彩吧!
心里想着,三人对视,眼里都露出满足的笑。
秋菊冬梅站在一旁,面前的两人,这面貌她们虽是从未见过,但那种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让人感觉异常熟悉。
公子方才是让她们做夏大大的暗卫……既然她们可以那为何春秋、冬夏不可?
想到这个问题,两人的眼前突然闪亮了一下。
对!夏大大这几日来的表现根本就没有那种担心的神色,她们原以为是和春秋冬夏感情不深,但春秋二人在宫中待了那样久,看人的本事又岂会差了!
方才见她们三人之间的互动,若非是真的感情深厚,是不可能会做出来的,又是月家人……那两名女子必定是春秋与冬夏无疑!
想通了这关节,秋菊、冬梅二人此刻是当真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来。
半月前,皇宫。
收到司徒轶上奏的请求休妻的奏疏,司徒殇否决以后便让人将花蕊又一次带进宫。
这是时隔许久的又一次单独见面。只是此时的景况与那天晚上已经是大有不同。夏大大出逃在外,她花蕊已经鱼跃龙门一举成了七王妃。
但其实在司徒殇心里,奴婢依旧是奴婢,就算你换了层皮,还是难改你是他手中棋子的命运。
司徒殇着一身黄色龙袍,背对着花蕊。花蕊站在他不远处,她还没听闻司徒轶上书要休妻的事儿,只以为,今日司徒殇找她来是为了问她为何知晓夏大大当日是假死。
脸上带着一抹妖娆自信的微笑。但这女人内心的扭曲倒是没有太多人能够想到。
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子。
“臣妾给皇上请安。”侧身行礼,微低螓首,露出有些羞红的脸。
只是司徒殇此刻是背对她,只能听到那无比魅惑的娇柔请安之声。
花蕊对司徒殇的心思……在她心里倒是觉得自己从未变过。对于家中的司徒轶,本想着好好侍奉,但除了新婚当夜外,就……初尝人事的她,自然对那事儿感觉无比迷恋,但每日在府中,也就对着那样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这世上,最好的人,当然是这当朝天子。如今睿贵妃离开,她不信,以她的姿色……蛊惑不了这司徒殇的心。
这男人,永远的是食色动物。至少在花蕊看来是这样。
只是她不知道,自从有了某个人出现,生根于那人的内心,就算周围的鲜花开得再艳丽、香味再迷离,也分散不了那男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更何况,现在这花蕊,可是司徒殇他名义上弟弟的女人,他怎样饥不可耐,整个大明,姿色上等的清白女子都不过是囊中之物。他又怎会看上她这种心思不纯,内心歹毒的女人?况且就算她身家清白,他也不会看她一眼。因为……他心里有人了。
有的事情,只有真正分开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相思入骨,什么是在乎和深爱。
他以为对夏大大自己原来只不过是兴趣和利用罢了,对她那样好也不过是一种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可后来……那种感觉将他折磨得快要发狂。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只想着杀了她身边的人,将她牢牢锁在身边,让她永远只看着自己,心里眼里脑子里甚至梦里都只能是自己!
背对花蕊,听着她那种娇媚而会让所有男人感觉浑身酥麻的声音。嘴边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冷笑,眼下这女人的本事倒是越发大了,连他的主意都想打,要她死,自己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转身对着那个女人,他没有让她平身,就站在那儿观察着一直以半蹲姿势请安的女人。
花蕊对夏大大做过那样多坏事,在他看来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但现在……他还需要她,就暂且饶她一命。
花蕊半蹲在那儿,大腿直发酸。她知道司徒殇转过来了,甚至还用一种讥讽的目光瞧着她。她能感觉到那种异常实质化的眼神,如芒在背。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冒出来,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司徒殇看她这样子也不想再为难,这下马威过过场也就罢了,便让花蕊平身。
花蕊轻轻抬头一瞥司徒殇的面部,嘴边依旧噙着那种讥嘲的冷笑,眸子一片清明和冰冷。
她心里一惊,方才是自己自不量力了!正了神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七王妃,可知朕今日为何找你来。”半晌,司徒殇才用一种很缓很缓的速度说出这问。
虽然心里有一个答案,但皇帝的心思向来难猜,她只是摇摇头道:“臣妾不知,还请皇上赐教。”
“今日,七王司徒轶向朕上书了一本奏折,上边写着想要休了七王妃司徒蕊儿。如今你也是朕的义妹了,若真是被七弟这样给休了,对于皇家,威严必定会有所损毁……”司徒殇一字一字,很缓很缓地说出这话,同时释放着那种帝王独有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