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月枫这模样,夏大大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咱们成功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冰封太久,好几日没说话的缘故。虽说早就知道成功离开,但还是再从月枫口里得到确认会较为保险一些。
“嗯。”他含笑点点头,心里虽然有些犹豫说出这答案,毕竟事情发展和预计的太过偏差。只是这结果,还是能让人接受的。
夏大大并未雀跃太久,环顾周围,这房里怎就只有她和月枫两人?她若出宫,照着月家的能耐,将她救出以后,应该也会带走春秋冬夏的啊!何况月枫知道她对那两个丫头的感情,不会轻易丢下她们的。
“春秋冬夏她们俩呢?是不是在休息?月枫,过段时间我想离开京城。她们两个本就是月家人,你们也实在帮了我很多,谢谢你们。所以……我想将她们还给你。”夏大大带着感激的笑意,轻声说着。
可坐在一旁的月枫,眉目低垂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怎样回答这个女子的问题。
她们在休息么?或许吧……但更有可能是在接受非同一般的刑讯。
还给月家……可能吗?或许只能归身在乱葬岗里吧!
见月枫不说话,夏大大还以为他是在考虑自己的建议,也没有多说什么。想到现在自己已经自由,心中一片舒爽。这几日身子还是太过虚弱,刚从假死状态中苏醒,此刻,倦意排山倒海地冲袭这大脑,慢慢闭了双眼,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女子,月枫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怜惜。只是春秋冬夏的事,在当日根本没办法善了。那日救出夏大大已是冒险,再带上她们两人,或许就谁也走不掉。对于月枫而言,自然是面前的女子更加重要一点。就算整个皇宫中的暗棋都为她废了,月枫也不在乎。
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夏大大的面容,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只是单纯观察一个女人。
如凝脂的皮肤,不浓不淡的柳叶眉,娇俏的琼鼻,染上些许红润的双颊,还有樱桃大小的嘴唇,三千青丝有些散乱地蔓延在枕头上,有种凌乱的美感。青绿色的衣衫,更是衬得她,肤白胜雪。
或许是觉得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沉睡间眉目上也不由染上了些笑意,难以想象这女子醒来后,万般飞扬的神采。
再次醒来,却发现房里就剩她一个人,月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悄悄离开了。
感觉自己得身子似乎浑身酸软,但筋肉里又充满了一种难言的力量。或许是这些天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所以有些不适应吧。夏大大晃晃脑袋,略微收拾了一下现在得面貌。下了床想出门去透透气。
一打开房门,一片绿意。
现在早已是深秋,可这个地方,植被居然葱茏如夏。门外站着两个着粉衣的婢女,姿色也是上佳。饶是夏大大在宫里见惯了那么多才色俱佳的女子,也不由为这两人惊叹。
“夏姑娘醒了?”站在左侧名为秋菊的姑娘问着,对夏大大微微颔首。虽然恭敬,却也让人感觉些疏离。夏大大并未在意这样多,想来是她不是月家人,只不过是月枫带回家的,所以才会如此吧……
只是转眼见到站在右边的冬梅,在看她的目光中,竟然带着不加隐藏的怒气。
夏大大心生疑窦。想了半天也确定了自己以前,必定是没见过冬梅的,她为何这样看她?
似乎是注意到身边人对夏大大的不敬,秋菊连声咳了几下,但那冬梅周身的冰冷不减反增,但还是低下了螓首。
夏大大感觉到这个女子对自己的敌意。其实她想过自己出去后应该会遇到谁,只是这心里想的都是春秋冬夏,哪儿能想到居然是两个素未谋面的婢女。
但是就着春秋、冬夏的个性,这会儿早就应该兴高采烈地来找她了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再想想方才这两位侍女的表现,夏大大眸子冷了一冷,然后径直走到冬梅面前。冬梅自顾自盯着脚下瞧着,夏大大则是可劲儿地盯着冬梅看。直到最后,冬梅终于抬头,但依旧是毫不掩饰对眼前女子的厌烦之意。
“不知道夏姑娘这是何意?”冬梅的语气冷冷的,刺得人心里听着就不舒服。但夏大大也不恼,这个丫头,这般对自己,必定是有原因的。
“我和姑娘似乎没见过吧。可有什么深仇大恨?”夏大大只是略微开了个玩笑,却没想这冬梅此刻竟然红了眼。
“当然是没有,只是春秋冬夏两位姐姐与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可为了你的一己私利如今竟然害得她们……”她本来还想说下去的,但见到对面秋菊射过来凌厉的眼刀,一下子顿住。但大体上的意思,还是表达的清清楚楚。
夏大大的身子完全僵硬。她就说为何到现在还没见到春秋冬夏两人,居然……居然是出了不测!但月枫不是说计划成功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现在的这状况?!
家主早已吩咐了这四季别院的下人,不得与夏大大提起任何关于春秋冬夏的事。但那冬梅自小与春秋冬夏感情好,想到正是因为眼前这个与她们毫不相干的女子,春秋冬夏此刻才这般生死不明!一发怒便把月枫的话,抛到脑后。
只是夏大大这会儿心里怎么可能会在意那些,双手紧紧捏住那冬梅的肩胛骨:“春秋冬夏她们俩在哪里!她们怎么了?!”像疯了一样,双眼通红,声音变得极端沙哑。
若她们出了什么不测,自己……又要如何面对这“自由身”?!
看眼前人既然已经猜得那两人处境不好,此刻若是瞒着她,也实在没什么必要。况且看夏大大现在这样子,明显就是太过在乎春秋冬夏两人生死的模样。她们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主子,也算是她们的福气吧。
在这大明,从来没人要求主人在意下属的安危。大家也都是这样做的。方才的冬梅只是有些抱怨罢了,对于春秋冬夏的结局,她对夏大大并没有恨。原本秋菊对夏大大的疏离,也是因为春秋冬夏如今的景况,可此时一看,这女子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于是对夏大大的那些淡漠也逐渐消失。
“她们被皇上捉进天牢,现在被提往刑部受审。”
单单这句话,夏大大便知自己这回的逃宫,并没有想象中的成功,渺无声息。而是引起了司徒殇的注意,甚至知晓了,她,根本就没死!
所以才会捉了她们,所以才会到刑部提审。
那牢房,又是个怎样的地方啊!司徒殇知道自己刻意离开,心中必定大怒,对于春秋冬夏,自然不会有怜惜之情,反而是可能把滔天怒气强加到她们两人身上。帝王的怒火,谁能承受?而她们俩是月家的暗卫,认自己为主,必定撑到死也不会暴露月家和她。
夏大大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心里只想着“救她们,一定得救她们出来!”否则这辈子,夏大大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不知道这京中已经贴出了她的画像,全城搜捕夏大大。提供线索者无论能否捉到夏大大,都奖赏白银百两,若是捉到她送去官府的,更是直接奖赏白银万两!
同时在刑部,那两个浑身污血,发髻散乱,绑缚在刑架上的女子,此刻已经奄奄一息。要不是司徒殇寸心吊着她们俩的性命,或许早两天便死了!
嘴唇边均是泛着红黑色干涸的血迹。眼神里虽然一片的无力却依旧清澈而坚定。
这,便是月家暗卫。就算死也不会泄露主人任何秘密的暗卫。
想来主子此刻应该已经被公子送离京城了吧?想到这儿,春秋和冬夏嘴角都不自觉泛出一抹笑意来。
跟着夏大大这么久,她们都知道她心里的愿望是什么。不是金钱、名誉、权力,而是最最简单的自由和快乐。
也看出她心里是有那个皇上的,但此生得不到唯一的爱,于是把爱情尽量推到自己永远也够不着边儿的地方。
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被那个男人的母亲给害了。心里的悲苦,无人得知。只能够想着离开,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终于,这天来了。因为有月枫帮她。夏大大对于春秋冬夏的亲厚,她们两人从来就知,其实从小到大,她们从未奢望过一个主人能够对她的暗卫,生出那种姐妹至亲的感觉。但……在夏大大身上,她们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没有将她们当做下人、猪狗,而是姐妹、亲人。
对,所以愿意为她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啊!
又是一番的鞭打。只是面前两人没有一个哼过一声,就像那早已鲜血淋漓的身体不是她们的一样。
那个手持刑具,有着络腮胡子、满脸横肉被称作李二狗的人,已经好久没见到这种嘴硬的犯人了,还别说这犯人,居然是两个女人。
“本官再问你们一遍,带走贵妃娘娘的究竟是什么人?!说了还能免了皮肉之苦,死个痛快!”
对于这两个女子,这李二狗也不禁生出佩服和不忍之意。若真是用那些重刑……想想他都浑身战栗一番。但这些都是皇上授意,他也不敢不从。
司徒殇下令今日若这两人还不说出那幕后指使,便直接吊在城门口,守着。他就不信夏大大会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丫鬟生生死在那儿!
放在别人身上他信,毕竟只不过是两个下人,没什么好在意的。只是夏大大的性子,司徒殇也算是了解一些,对于身边人,她总是全心全意对待,根本就没有尊卑贵贱的分别,更何况这两人跟了她那么久!
听此春秋和冬夏均是没说话,都只轻轻瞥了一眼李二狗,便闭起眼睛不再看他。也不知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还是因为太累而闭目养神。李二狗深深觉得自己被忽视,心里气急。
“来啊!把铁梳给老子上来!”边儿上的狱卒听到这呼声,心里一阵胆寒。
也不知道那两个女子究竟犯了何事,居然逼得大人把这铁梳都给用上了!不过略微一愣就又听得那李二狗的催促声,不由正了正神色,便下去准备刑具。
听到了由近及远小跑而来的声响,春秋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李二狗用手指了指春秋的方位道:“就先从她开始吧。”
背后的衣衫被一名狱卒一把撕开,露出伤痕交错的背部。
感觉到一种森冷的寒意从身后接近,心脏也不由地收缩起来。
她虽然看不见,却依旧感觉到自己身体自我保护时候的紧绷。
多久……有多久没感受过这种害怕的感觉了?!
“啊——”春秋还是忍不住大叫起来!冬夏转眼看向身侧春秋的状况。春秋向来沉稳,若不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又怎么可能叫的这样大声?!
那铁梳有人的两个巴掌那样大,“梳子”上全是一根一根的钢针,足足五寸长!就那样生生插进春秋的背部,直接划拉而下,毫无阻碍。一片血肉模糊!
冬夏看着这血腥的情景,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停地抽搐,春秋时她的姐姐啊!或许此刻痛的昏过去应该才是最幸福的事!可春秋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感官,对于痛苦像是比平日里敏感了十倍!她感觉到那森寒,从上往下的蔓延、划拉。血液啪嗒啪嗒滴落的声音尤为清晰。冬夏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若是可以,她真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背部的皮肉就这样一层层被刷下,毫无阻碍,很快就要见骨。
“停!”那李二狗终于说出这话。
“现在,你们俩可有什么话想对本官说?”
司徒殇叫他留她俩一命,李二狗不敢不从,而且他相信,在这种非人的惩罚下……没有人会存在丝毫意志去反抗他。
四季别院。
“夏姑娘!公子吩咐了,您现在还不能出去。”一位玄衣侍卫,挡在别院门口,阻拦夏大大,不让她出去。
他此刻的心里也不停地在打鼓。从公子爷对这位姑娘的态度来看,这姑娘必定是个极为重要的人。而且四季别院也可以说是公子的私宅了,平日里只有公子能来,很少有人知道这儿,这回居然带了个姑娘回来……这侍卫也觉得夏大大必定是不好惹的,但……公子的命令他又不得不从。
夏大大在门口与这侍卫僵持了很久,还是不能出去。只是她这两天自从醒来就一直呆在这别院里,对于外头的事一概不知,现在既然得知春秋冬夏有危险,她怎么可能不管!虽然知道月枫这是对她的保护,夏大大能想到司徒殇必定猜得她未死,那月枫自然也能够想到。现在这京城里必定到处都是搜捕她和贼人的告示,没准她一出门就被抓。
可……她怎么能够丢下春秋冬夏不管!
佯装放弃转身走到无人看管的地方,那是一堵墙。夏大大分离一跃竟然直接飞了出去。
醒来后夏大大便发现自己内力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她也不知道如今自己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境地,毕竟百里草当时教她的时候,她还只是半吊子,不知道内力深厚是怎么回事儿。只是今日想着一定要出去,用力一跳,就飞得老高,直接飞出了那堵墙。
尽力辨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已经是在京城郊外大约十里外叫云山的地方。
这四季别院建在山上,难怪少有人能够发现。
周围美景很多,夏大大也来不及欣赏这景色,只想着快些进宫打探消息。
而此刻四季别院夏大大的房内,有两名被打晕的婢女,还不知她们要照顾的女子,现在跑到哪儿去了。
身怀功夫,又心急火燎一心想要下山。或许是鹿血丹的药效还没有散尽,夏大大这样飞速又不知疲倦地奔跑竟然让她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倦意,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只是到了城门口以后,发现那儿的官兵正在严格盘查进出京城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副画像在不断比对。夏大大站在远处,看得很清楚。
想来司徒殇应该在城里大肆发捕追查令了吧。那画像上的人,必定是自己!
这样又应该如何进城?!
没过一会儿,夏大大便露出笑来,暗自说着:“还是春秋给我准备得充分啊!”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摸向怀中的一个锦盒,跑到不远处的护城河边上。
原来在假死前夕,春秋给了夏大大一个锦盒,盒子里装着三张人皮面具。春秋本就是易容高手,想到夏大大出宫以后,再用自己本来的面貌,很容易让别人认出来,便快速做了几张简易的人皮面具给她。只是没想到……这面具,竟然在这儿派上用场!
对着河水,夏大大有些生涩地将面具固定好,装扮完毕,转身已经变了个模样。想着就算她现在站在司徒殇面前,司徒殇也必定不会把她和夏大大联系在一起!
太普通了,普通地泯然众人矣。
除了眼眸里的倔强和坚定。其余的一切,就像是最最平凡的农家姑娘一样。面色有些泛黄,带着几点雀斑。眉眼下面有一颗黑痣。
深吸几口气到人群里,排队进城。果不其然,轮到夏大大时,她眼神一瞄,就见到那官差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画像。
好在她现在还有这么一手。
顺利进城后,夏大大没有盲目地向别人打听刑部在哪儿,是否有睿贵妃娘娘的消息之类。她知道,这样询问反倒显得突兀和引人怀疑。就算她现在易容着,也有可能被当做贼人的同党。
所以她只找了个茶座坐下,身边都是吃饭喝酒的人。这种茶馆饭店,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
果真,夏大大只是坐在那儿半刻,就听到身后两个男人在谈论这几日在京城里发生的事儿!
“诶,你听说了吗!宫里的那个睿贵妃,尸体居然被一个男人给劫走了!这对皇室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只是现在全城抓捕的人,你知道那画像,其实是谁吗!”
“谁啊?”
“那就是贵妃!我看这贵妃根本就是假死!要不然这官差怎么可能成天在大街上晃荡,找一具尸体!”
“还有,你听说没。那贵妃娘娘身边的两名丫头也被刑部的人给抓了。罪名似乎是被贼人收买,是从犯。过两日就会在城门口判绞刑呢。”
“那你说那贵妃娘娘会来吗!”
“要是我我可不来!不就俩丫头嘛,至于回来自投罗网吗!”
他们不知道,他俩现在谈论着的焦点人物,此刻就坐在他们的身后。眼眸瞪得通红,握住茶杯的右手,更露出失血的白色。左手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
春秋、冬夏,你们俩一定撑住了,等着我来救你们。
夏大大眼色坚决。
换成别的主子,自然就和那两个汉子说的一样,不会去理会两个下人的生死。毕竟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圈套。中了,或许自个儿都要搭在那儿。两日后的城门口,春秋冬夏周围,必定是有重兵看守。夏大大只要一出现,必定会直接被擒。
现在她又不能够去月家找月枫帮忙。
若是月枫愿意帮她,早就派人去把春秋冬夏救回来了,也不会这样苦苦瞒了她这么几天。但她也不怨月枫。能够冒险将她从皇宫劫出来,夏大大早已经是无以为报了。又怎么能奢求月家再为她,去对抗朝廷、对抗司徒殇冒险呢!
既然知道了春秋冬夏的消息,还有两天就会在城门口行刑。就算知道这是个设计好给她的圈套,可这是救她们绝好的机会,平日里她们都在刑部天牢,只凭夏大大一人,一定救不了她们。所以两日后,她一定要去闯一闯。毕竟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她现在武功有所提升,百里草当初传给她一套青龙剑法,只是现在她孤身一人,身边又怎么可能找到什么剑。
在客栈定了房间后,夏大大便出了门。七拐八拐照着原来的印象,终于还是找到了那家老刘铁匠铺。心里不由生出些激动。
走近便听见那铿铿锵锵打铁的声音,想必那刘老头次此刻还在铁炉边儿上工作。夏大大也不急,就这么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谁知道这一站,就是一个半时辰。
那刘铁匠在屋内也是感觉到外边站着一姑娘,本想着给她个下马威,毕竟这刘铁匠脾气古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儿,九头牛都推不动他。
知道那人居然在自己屋外占了一个半时辰,他心里不由有些好奇和惊讶了!毕竟平日里到他这儿的人,看着那破旧的招牌都会有很强烈的轻视,随意让他们等一会儿,就已经满脸的不耐。
他因为好奇,便放下手中的玩意儿,走出门。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不由愣住。
本来以为可能回是自己的熟人,但居然……可这身形看上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是何人?为何来找我?”
夏大大见到刘铁匠终于出来,心里便是一喜。看他这样问才想到自己人皮面具还未摘去。便急忙揭开面具,露出真容。
原来是她!
刘铁匠见了不由露笑。想到当时还是靠这个姑娘她才顺手捞了一把月家那深海鱼胶。所以对夏大大还是颇有好感的。
“丫头,怎么是你!你来找我有事?”刘铁匠满面带笑。可夏大大这会见着他,心里不由开始着急了。
“刘师傅,能不能给我打柄剑!”
“剑?好啊,我这后头有个兵器库,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好了。”刘铁匠想来不把这当回事儿,平日里他打铁打惯了,顺手就会打点兵器什么的。
只是这丫头,要剑做什么……
那日见她和月家小子关系似乎很好。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着月枫那本事,不应该轮到这女人处理才对吧!
看来今儿这丫头要做的事,是月枫不知道的。
一瞬间,这刘铁匠心里就过了这么多心思。他也不是痴人。对于有些事,本来就看得很开。
带着夏大大朝前走时便假装随意地问着:“丫头,你要兵器有什么事儿吗?说给老头子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他试探到。
夏大大对此显然是三缄其口,听着老人的话,只是低头沉默。
这事儿,月枫果然是不知道的!
夏大大拿了柄开锋后的剑,想刘铁匠抱了抱拳,道谢后便走了。
他看着夏大大远走的背影,不由深思。然后三两步飞身,便不见了踪迹。
月家。
“叫月枫那小子出来。”刘铁匠和月枫关系显然很好,到了月家也没人阻拦。他能够看出月枫对那丫头有点不一样的意思,这么些年了,月枫像禁欲一样的不近女色,连他都以为,月枫会不会不喜欢女人。直到那天见到他和夏大大一同出现。想来不过是没有遇见对的人罢了。
今日那丫头的举动实在是有些怪异,先是易容,后是拿剑。
她必定是想做些什么危险的事,而身边没有人知道。
老刘和月枫的感情很深,他不想好不容易出现个女人,就这么给没了。月家小子还不得伤心死,这不就赶紧来打小报告了。
月枫知道是刘铁匠来以后,现实有些惊讶。毕竟这老头成日里只知道打铁,一般都是他到铁匠铺去找他办事,今日怎么会来……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往刘铁匠的方向走去。
“你小子,你女人这会儿在哪儿你可知道?”刘铁匠双手抱肘,有些痞样地歪着嘴问到。
月枫一见到他,便听到这个问题,面儿上不由愕然。
他女人?他什么时候有女人了?书房里端茶的婢女,双手亦是一顿,公子的女人?
月枫感觉不对劲,挥退了下人,说道:“你在说什么?说清楚点!”
看着月枫那表情,刘铁匠撇撇嘴:“别告诉老家伙我你不喜欢上回带到我铁匠铺的那丫头,若是不喜欢……真是可惜了我今儿给她的玄铁宝剑咯!”
月枫的表情由愕然立马转变为惊惧。遏制不住的强大气息,立马从丹田内鼓了出来。猛地冲到刘铁匠面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喜欢那丫头。”
“不是,后面一句!”
“可惜了我的玄铁宝剑。”
“她方才来找过你?”
刘铁匠见到月枫此刻的神情,才知道这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不由正色点头。丝毫没有一点的玩世不恭:“怎么了?”
“没事儿,你好好呆着,我出去一趟。”说完,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月家。
月枫很快出现在四季别院,推门进了夏大大的房间,却发现秋菊冬梅两个丫头昏迷到底。他这时近乎目眦欲裂。
想必夏大大已经知道了春秋冬夏的消息,所以才会进城。
“来人。”冷冷一声,月枫说完身后便出现两名黑衣暗卫。
“把这两个丫头关起来,然后到京城里查找可儿的方位,还有全力观察刑部那儿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汇报。”
“是。”
夏大大到城里,必定是冲着春秋冬夏去的。他那时没有告诉她她们的消息,就是不想让她去蹚这趟浑水。好不容易出了皇宫,又跑回去送死!只是最后居然……还是被她知道了!
转头看向依旧昏迷的两个女人,夏大大在这四季别院里与外界隔绝,没人告知她不可能知道春秋冬夏的消息,所以……必定是这两个丫鬟不小心说漏嘴。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夏大大。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两日后会对春秋冬夏在城门口实施绞刑,这一看就是请君入瓮的戏码,但放在夏大大那儿,她就算看出来也必定会去!
就算现在他们找不到她,两日后的城门口,必定会出现夏大大的身影。
月枫的心里不由揪在一起。在他看来,就算是十个春秋,十个冬夏,也不值得夏大大冒这样大的险!
他真的好久都不知道何为紧张,何为担心。但今日却……
拧着眉头,飞身就又朝京城方向赶去。
你一定不要有事。
在刑部,春秋、冬夏的后背已经是一片的血肉模糊,甚至能够看到森白的骨头。双唇被咬得完全失了血色,血水混着汗水将头发板结而仅仅贴在脸上。污血更是流了满地。
只是背后很显然是被上了止血的药粉,为得不过是将她俩的命能够吊到后天而已。
那状纸上,一点儿东西都没有。
拷打了这样久,逼问了这样久。这两人果真是嘴巴比铁都硬!
命已经去了大半条。这刑罚,换个钢铁般的大男人也都难以忍受,没想到这两个丫头……饶是见惯了嘴硬之人的李二狗,心里头也是有些佩服这两人。
两天时间,很快一晃眼就过。
夏大大这两天都静坐在客栈里,哪儿都没去,想着青龙剑法的招式。身体中的内力,在她服用龟息丸和鹿血丹以后就强盛了不止十倍。她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到了什么境界,但不管强与不强,今日一行,势在必得。
因为易了容貌,又连着两天都没出现在客栈外,月枫派出去查探的暗卫对夏大大的行踪都是一无所获。
今日……月枫紧了紧拳头,拿起剑换了身衣裳便往城门口行去。今日她若是出现,他定不会让她有事。
走出客栈,果然看到人流就像潮水一样想着城门口奔去。
大明国本就少有当街行刑的人,统治者若是这样做了,也都是杀鸡儆猴的手段,想要让百姓不要挑战统治者的权威,触犯刑法。
就是没想到,最近连续几月,死的人会这样多。前些日子直接腰斩了那桂嬷嬷,今儿则又要对两名女子实施绞刑。
夏大大隐藏在百姓中,朝着城门方向走去。看到被吊在城门上的两名女子。垂死的状态奄奄一息。衣物全是血污,背部一片骨肉森然。
这必定是被用过极刑的!
夏大大见到春秋和冬夏如今的这模样,心脏像被一直大手死死地握住那样,痛!痛得无法呼吸!
她剧烈的喘息,眼泪不要命得一颗一颗滑落。
春秋、冬夏被吊着地方,被官兵分隔开,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就这么在烈日下暴晒。
春秋还有冬夏都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已经三天没喝水了吧!身体不断传来干渴和极度虚弱的感觉。看到围观的人群,面儿上居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们到死都是忠于主子的。
她们是合格的暗卫。什么都没说,什么都忍受着。
想到夏大大对她们的种种好,那种强烈的像亲人一样的感情。
临死时的愿望,只希望她下半辈子,能够好好的,很幸福很幸福地过着。
春秋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人群。一抹异色出现在她的眼睛里。公子!她看到公子竟然在这刑场上!
定定神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眼花,真的是公子!
若是不必死,谁又会想死?!可……为什么?月家公子向来不会因为一个暗卫的死活悲喜,劫囚这等麻烦又对月家半点好处还有可能会让月家暴露的事,月枫时不可能做的!只是既然不会做,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春秋愣愣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的面貌和主子不同,但那张人皮是春秋亲手做的啊!她又怎么会认不得!
热泪瞬间从眼眶滑落。夏大大出现在这儿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们,而公子为何会出现在刑场……答案也是呼之欲出了。
她感觉这辈子,让自己最骄傲的事就是跟了这样一个主子。
或许……今日她和冬夏都能活下来……只是,她又不愿意夏大大上来冒险。
司徒殇的确是怀疑夏大大没死,但也只是怀疑而已。若是真有人前来救她们,就必定坐实了司徒殇的疑窦。
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很有可能又会被剥夺……春秋知道,对于那皇宫,夏大大是何其的厌恶,而对于外边,她又是如何的渴望。
若是为了救她们,竟然甘愿搭上计划了那样久,已经得到的东西,也太……
春秋在心里暗暗下了个,或许会让月家所有暗卫都愕然的决定……
月枫在人群中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夏大大。心里暗自着急。此刻,那坐在官位上的李二狗则是大喊一声:“行刑!”
拴在春秋、冬夏腹部的绳子,骤然间收紧,她们只觉得一种上下半身像是要被勒断那样的苦楚。没想到这大明如此多酷刑,她们都这样一一给受了。
血,从背部顺着细腰啪嗒啪嗒地滴落。夏大大在人群中狰狞着表情,双目通红。一跃而起。
终于出现了!
这是埋伏着的侍卫,甚至还有月家众人的想法。
这位青衣女子,面貌虽然与夏大大不同,那那种气质,眼中的坚毅,背影之相似,瞬间就让月枫认出这确是她无疑。
三两下的功夫,就有两名阻拦的侍卫倒在夏大大的剑下,周围百姓见此情形全都四散开逃窜。藏在暗处的禁卫军,得了司徒殇的命令,将夏大大团团围住。方才的鲜血溅落在青色衣裙上,绽开出朵朵妖冶冷艳的鲜红花朵。
暗处的月枫诧异几日不见,为何夏大大的功力突然升高这么多。
转念想到她不久前服用的两枚神话级丹药,也对,这丹药的效用本就有些不明,有些药效或许增加了夏大大的内力也不一定。
飞身跃起,将绑着春秋冬夏的绳子砍断,一手抄着一人,缓缓落地。春秋眼里都是泪光,看着周围穿着铁衣的禁军:“主子……你……为何要来……别管我们,快走!”
“要走一起走!你们俩是我的亲人,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害了你们的性命!”
面前的禁军突然让出一条道来,直直往前望去,除了司徒殇还能是谁?一声黑衣用黑金色丝线绣出五爪金龙图案,沉稳而内敛。面色淡然如水,见到对面的那个女子,他心里只有那么个声音——太好了!上天保佑!她还没死!
只是看着她那带着恨意倔强的眼眸。她想要离开他!这想法塞满了司徒殇的脑子。喜悦瞬间被一种愤怒和绝望浇灭。
她怎敢?
她怎敢就这样离开他?!还是以一种……能够让人完全绝望的方式。
“夏大大,终于又见面了。”司徒殇用一种十分阴鸷的嗓音,说出这话。此刻整颗心像是完全黑暗下来一样。
这一生,本不信女人的,不信爱情。可偏偏遇着她。
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她而言,或许会有一丝丝打动,可结果呢?现在看来……全是他司徒殇自作多情罢了!
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不可信,不可信!
感觉到司徒殇阴鸷的表情,夏大大的心咯噔一跳。
她从未见过他这幅表情过,从没有。眸子透出一丝狠厉和很多很多的绝望。心里有些不忍,只是手臂上支撑着一半春秋、冬夏的重量,还是将心一横。
可以放低了声音道:“大明皇帝,我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夏大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放我们离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二,就是我现在在这儿直接杀出条血路,咱们至死方休!”
说出这番话后,夏大大的眸光闪动一下。但司徒殇明显处在狂怒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丝变化。
“好!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好一个和我至死方休!夏大大,你知道的,就算你化作飞灰,朕也认得你!”喉头像咯了一大滩血那样堵得发慌。
夏大大有些不定地环顾四周。她们三人被团团包围,而此刻春秋冬夏毫无疑惑,根本就没有半点战斗力。她最近几日虽功力有所提升,但本来就半桶水的三脚猫功夫,再带着这两人根本就没办法突围出去。何况还要带着两个重伤之人。
眼睑低垂,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这几乎就是一路死局。
虽然必败无疑,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便战吧!
风吹来,一头毫无束缚的墨发在身后飞扬,握起剑柄,剑锋直指司徒殇。
她从未想过最后竟会走到这种地步。只是……似乎也是避无可避。
“上。活捉她,赏黄金百两!”冷冷的声音从司徒殇口中发出。兵器碰撞的声音,虽着话音落下而传来。月枫见此也不再隐匿身形,紫衣墨发,面如冠玉。像神祗一般降落在三人面前,月家暗卫也随之出现,与宫中禁军厮斗起来。
“你……”看着月枫,夏大大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他怎么会来?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夏大大的眼神,闪烁不定。不远处的司徒殇,见到月枫的到来,还有夏大大面上那种难言的表情,想着是否这两人存在不一样的感情?!心虚更是狂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