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赵贵不由得堵住口鼻。
“额……赵乡长这是怎么了？受不了你可以退出去啊，不用特意来体察民情的，那咱回去吧。”陈楚男笑呵呵的。
赵贵脑袋却一炸。
明白就属这小子最坏，现在回去，那自己的那方面不就好不了了么？
“能，我能行！”赵贵咬牙切齿的。
“真能行？赵乡长，你可不要为难自己哦？”陈楚男挑了挑眉毛。
“没，没有，我以前也是农村家的孩子，吃苦啥的都是小事儿，没问题……”赵贵硬着头皮跟刘光耀老头儿打招呼：“哎呀，老革命，你好你好……呕……”
刘乡长差点被一股刺鼻的味道给熏吐了。
“赵乡长，你好啊！”刘光耀很是激动：“赵乡长，您吃饭了吗？”
赵贵刚要说吃过了，陈楚男咳咳道：“那啥，赵乡长没吃哪，今天就在你家吃派饭，放心，不白吃，吃完了给钱，按照乡里的伙食标准给报销的。”
“啊？不要钱，不要钱，乡长能在我这吃饭，那是我的荣耀啊，我这去小卖店买点菜去。”老刘头说着要往外走。
陈楚男忙拉住他说：“老刘啊，你这不是在骂人吗？赵乡长来就是为了体察民情来的，你看看你也不富裕，要去买菜，不是在骂赵乡长是在勒群众大脖子吗？不是在说赵乡长是个大贪官吗？”
“没，没，我没这个意思啊！”刘光耀吓得忙挥手。
“嗯，没这个意思就好，那你吃啥，就给赵乡长吃啥，晚上赵乡长还在你这里住。”陈楚男说完，刘光耀脸都长了。
“啥？乡长还能在我这里住？”
“嗯，咋就不能呢！为人民服务么！”
刘光耀老头儿把锅盖打开了，蒸的黑面馒头。
不是白色的，是因为用的面是标准粉，不是精粉。
在农村，这标准粉便是陈年的面了，一参水特别粘，而且烙饼，蒸馒头都是黑色的，这黑漆漆的玩意跟地雷似的，赵乡长看着都要吐了。
下面的菜，有些发黑，有些是那种深绿。
陈楚男一皱眉，这不是菜，或者说，这是一种野菜。
老人咧了咧嘴，有些尴尬的搓手说：“赵乡长，这样吧，我去买点炸鱼，这个你吃不惯啊。”
“这……能吃惯，能吃惯的，老百姓吃啥，咱当干部的就能吃啥。”赵贵咧着大嘴，有苦往肚子里咽了。
“行，那给赵贵乡长先来八个馒头，赵乡长饭量大……”陈楚男呵呵一笑，赵贵吓得汗都出来了，直擦汗。
自己吃饭最起码那也是大鱼大肉啊？哪吃过这破玩意儿啊？别说八个了，半个都吃不下去啊！
“我吃不了那么多，吃不了那么多……”赵贵吓得忙摆手。
刘光耀一锅蒸了二十来个馒头，老头子准备一锅馒头吃好几天，虽然是夏天，但这种黑面馒头比较防腐，因为邦邦硬，如果放在干燥的地方，细菌想进去都不容易的。
陈楚男咳咳道：“老刘啊，赶紧给乡长上馒头啊？八个，咋的？你不舍得给乡长吃啊？你也太小气了吧？来，再给乡长盛一碗汤……看看咱老百姓吃的都是有营养的绿色食品……”
刘光耀拿着大海碗盛了一碗野菜汤，放在赵贵面前。
这汤上面根本就没有油星，刘光耀一年只买一次油，而且是脸颊的板油，板油便是卖猪肉剩下的边角料，全是肥肉和肉皮，拿回家放热锅里不添水的慢火靠，这样能榨出油来，放进坛子里储存，有时候肉都变质发臭，靠出来的油还算新鲜。
这样也便于储存，也叫猪油，一小坛的猪油，也就等于平常的一桶豆油的量了。
就这样的一桶油，刘光耀还要节省的吃上一整年。
每次做菜，舀油并不用勺，用羹匙，一羹匙油放在菜里，根本见不到什么油星。
这菜也不是什么白菜萝卜，是刘光耀在院子里拔出来的野菜，一般是灰菜或者苋菜，这东西基本上都是给猪吃的，人吃这玩意味道不可能好的了！
馒头端上来，汤端上来，一股野菜的苦涩呕吐的味道传上来了。
赵贵乡长看一眼就差点晕过去，他感觉自己拉的屎都比这香。
“吃啊！”陈楚男大声道。
“啊，啊，吃……”赵贵拿起一只馒头笑道：“陈……陈医生，你也吃，你也吃。”
“嗯。”陈楚男抓起一只黑面馒头，咬了一口，嚼了几口咽下去，随后端起一碗刘光耀递过来的野菜汤，吸溜喝了一口，吃的香喷喷的，喝了一口汤，还外带着吃了一口里面的苋菜。
刘光耀老头子看着陈楚男吃，他也咬了一口馒头，他牙齿已经没有几颗了，咬这样的黑面馒头都有些费劲，咬了一大口，馒头上留下牙痕，接着啃下去一小块，嚼了两口，喝了一口野菜汤往下顺。
赵贵看着两人吃，自己都嗓子眼发颤。
陈楚男几口吃完一个黑面馒头，又去抓一个，掰开放进菜汤里，然后拿起筷子，连同菜汤野菜和馒头啼哩吐噜的一劲儿扒进嘴里，吃完抹抹嘴：“我再来一碗汤去。”
赵贵手摸了摸额头，暗想：陈楚男这家伙吃的挺香的，难道这喂猪的野菜真那么好吃？我尝尝看……
他咬了一口馒头，一股说不清楚的苦涩涌上心头，一股黏黏的味道，发朽的味道传进嗓子，这馒头太黏了，好像都没熟，他见陈楚男又盛了一碗汤回来瞪着自己。
忙一狠心咬下来一块，嚼了几口想咽下去，但太艰难了，还是没忍住。
呜呜呜了几声，要吐出来。
“快快快！赵乡长喝口汤……”刘光耀递过去海碗。
赵贵发觉这玩意太难吃了，比吃土还难吃，一口汤下去，他终于忍不住了，这汤是啥味儿啊？野菜没熟，一股极涩的味道钻进嗓子眼，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跟着咕噜噜的叫唤。
实在忍不住了，放下碗到外面哇哇的大吐了起来。
赵贵吐的天昏地暗，这下别说隔夜饭了，差不多连隔夜屎都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