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七章
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有个牵挂的人有多重要,她会是你的全部支持点,你的后盾,你的支撑点。
“有时候觉得我没有阴郁而死也是奇迹。”
“别这么说……”
另一支小手也紧紧的抓住了她修长的手,把她的左手紧紧的握着,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坚定,表示着自己不会离开她。
洛离笑了笑,淡淡道,“不都过来了吗?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看着你笑。”
她说这些的目的不是让小孩难过,更不是让小孩可怜她,只是想告诉小孩,
“我总觉得上天不会一直让我那么受苦,所以一直等着,不是你来了。”
七月初的宁市还有点凉快,走进了市区莫斯才觉得自己的脚踩到了地,六年了,如果不算上在医院躺着的那一年,就是七年了。
七年,足矣让一个城市改变了,此刻的宁市已经从一个三线的小城市俨然变成了一个一线城市的样子。
不比国际大厦低的大楼,宽敞的街道,泊油路,香樟树,一切都变得更加美好,也更加耀眼,只是她却没了去观赏的眼光。
下葬时候来的不只是工作人员,李洋的父母合同事,还有一些不常见的朋友,尼椹也是红着眼眶和魏小智站在了人群中。
看着李洋的骨灰被放进地里,墓碑上写着宁市武警队忠烈战士,096,李洋。
少年笑的很温柔,很好看,也很有感染力,他的墓碑不远处就是陆思齐的墓碑,两个少年,温柔相对。
李妈妈抱着李爸爸泣不成声,这样舒爽的天气,一群人都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也显得突儿,和这清爽的季节不搭,相悖。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该是这最令人伤心的事情了吧,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成人,也看着你成为我们的骄傲,看着看着你来到这世界,也看着你离开这世界。
还有多悲伤?
“我从来不想你成为什么英雄,什么战士,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在我身边就好,再平庸也好……”
李妈妈坐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李爸爸蹲在她面前,紧紧的抱住了她,他又何尝不难过。
可还是红着眼眶安慰李妈妈,“我家李洋是好男儿,国家的忠烈战士,我们的骄傲。”
莫斯对最不懂事的时候对老莫说‘最多不过一条命嘛’,可当真的看着命离开的时候,被夺去的时候,却很害怕,血液从身体里抽离,整个人都变得冰冷,朝气不再。
她再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没有让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受伤害,哪怕是无法正视自己的时候,也要好好爱着他。
我看着你来到这世界不是看你撒泼看你伤害自己,以此来提醒我有多愚蠢才会生下你,而是希望你好好爱自己就算是为了我。
尼椹伸手牵住了魏小智的手,十指相扣,那张原本就沉默着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却用力抓紧了那只手。
我受不了你离开我,更受不了你离开世界,所以,等老了也一定要我让你先离去,想到离开你就已经那么痛苦了,我不愿意看你那么痛苦,没有我在你该是多么的孤独?
南方有座城,城里埋葬着她的少小无知,她的年少轻狂,也埋葬着她的爱人,现在也埋葬了她的朋友。
莫斯独自走到了陆思齐的墓碑前,把自己买给他的花放在碑前,缓缓坐下,在他面前。
李眴意是看着她离开的,也知道不该打扰她,送走了李洋的父母和同事就自觉在出口去等她了。
不干预不打扰,这是在尊重她,也是在支持她,那个少年,已经亭亭立之的少年。
“647,六年了,你过的好吗?”
抱歉我没来看你,不是忘了,而是不敢,从来不缺少人提醒我你不在了,但是我,不愿意接受,我始终觉得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等着我。
等着我来寻你,等我只剩骨,等我化成灰,随着风,来找你。
可是我不敢,我不敢去想你离开了,直到今天,我都还不能相信你离开了,现实却一直给我冷板凳。
你知道吗?我是不愿意在冬天出门的,沪江的冬天很冷,戴好围巾帽子穿着大羽绒服还是很冷,可是也好在沪江的冬天从来没有雪。
这几年都没有雪,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冷风不断打动我,却没有看见雪,就像你一样,再好再美,却没有再见。
我不相信什么天命,只信人为,可我却查不到你的消息,梦里有你的时候我都不愿意醒来,那是有你的梦啊。
尼椹本想去找莫斯的,发现她不在了,想着是悲伤过度,拉着魏小智往回走,却不想在墓园出口处看见了李眴意,便停了下来,与他同坐在石阶上。
李眴意睨了他俩一眼,“怎么,秀恩爱啊?”
噗呲,尼椹失笑,伸手勾住魏小智的脖子,痞痞的对李眴意道,“你想看什么?现场直播要不要?”
魏小智也不说他,知道他们这是在用玩笑绕开话题,这样的手段上一次见还是七年前,陆思齐的葬礼上。
那个本该前途无限的天才,那个无数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那个死去了还是状元的男生,拱手把状元让给了了另一个人,在医院躺了一年的女孩。
那一年,没人敢再提那一年,离开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时间的炼狱,也是他们的成长。
“去他妈的成长,老子才不要这些冠冕堂皇却没实际作用的评价。”
尼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是拖着酒瓶子的,魏小智没有说话,就像今天一样。
有些话,说了也是白说,你在世间经历的大多数的事情都要你自己去消化,没谁能体会你,没谁能理解你,更没人能记得你。
洛离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是空手离开的,唯一一个上飞机没有行李的人,如今她回来了,依旧什么都没有,带了一个小孩,她的小孩,邹邹。
这不是邹邹第一次来宁市,但是离上一次来已经相隔了十几年,可以说吃天差地别了,这里玩玩全完和记忆中的样子不一样。
唯一重合的就是路边还有卖糖人的老爷爷,洛离见她馋便给了买了一串,可她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只想和洛离赶紧去把户口独立了。
对于米家来说,手续从来都不是问题,“今晚去我家住?”
洛离看着小孩,淡淡问道,邹邹愣了愣,“很恐怖吗?”
“他不会把你怎样。”
这句话是很有玄机的,他不会把你怎样,只是会对付我而已,但就算他对你怎么样,有我在。
邹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那你呢?”
说是不担心是假的,至只是她习惯了冷漠,也不习惯了一人面对所有,成为所有人的依靠,这样被人的担心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他管不了我。”
“那去你家住吧。”
邹邹糯糯的说道,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想看看你的房间,想看看你说的朋友,也想看看你弟弟,也应该面对你父亲和你的后妈。
洛离奖励性的摸了摸小孩的脸,拿出手机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报了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米家的别墅在沐阳街最里面,那个168的门牌号也在门上贴着,这么多年了,它还是一样,在那个地方。
去沐阳街要先过桥,邹邹有些感慨,“小时候我贪玩,跳进去过这河,莫斯把握捞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给拆了。”
这个洛离倒是没有听过,微微挑眉道,“然后拆了吗?”
邹邹摇头,“没有。”
“老莫拦住了?”
小孩的脑袋晃的弧度更大了,洛离挑眉,邹邹才继续说道,“因为我差点被老莫拆了,莫斯已无从下手。”
“是吗?”洛离憋着笑看她一本正经的胡扯。
“是啊,当时我那叫一个脸色苍白的,那叫一个惨的,是不是的呛口水出来,老莫直拉着我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还好南珠妈妈拦住了,才避免了老莫给我做胃镜的惨剧发生。”
噗呲,司机没忍住先笑了出来,“小朋友,胃镜可不是这么用的。”
邹邹也得劲儿了,“我爸说要做胃镜,洗胃,查查有没有腹水,还要打预防针,还得吃放虫子药,怕我生吞了什么微生物。”
邹邹有些无辜的看着洛离,“洛洛啊,还好我南珠妈妈拦住了,不然我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了。”
洛离蹙眉,“所以做胃镜是为了看你又没有吞进微生物?”
邹邹点头,“也可能是老想看看我有没有偷吃零食。”
洛离:“……”
一路上司机被邹邹一直逗笑,直夸她可爱,这趟本以为是冷到结冰的路程意外变得很温馨舒适。
“小姐,先生和太太在客厅等你们。”
洛离嗯了一声,先了车,又为邹邹开了车门,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有多久没回来了,七年了,当年的事情一了结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更没有联系米扬,她没有独立户口,却好在独立了经济。
而这里,除了门牌,其他的地方都变了,但好在,这条路还没有变,不需要人带路,她还找的到去客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