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我。”黄文走到了母亲的身边,张开双臂把母亲搂在了怀里。
女人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随后,压抑着的哭泣声就传了出来。
突然,女人用力的挣脱了儿子的拥抱,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嘴巴,打在了那一张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
“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心里头早就没有了我们。”女人声嘶力竭,仿佛一只压抑了很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黄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是没有解释,好半天才说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一方面是国家使命,一方面是家庭的责任,他不知道哪一个更加重要,所以,他没有办法取舍。
女人的手依旧停留在空中,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打黄文,手掌有些疼,可是,心里头更加的疼。
女人的泪水不断的从脸颊滑落,嘴唇微微颤抖。
“妈,你要是不解气就在来两下。”黄文笑嘻嘻的说。
女人终于败下阵来,伸手抚摸着刚刚被她打过的脸颊,问“打疼了吧。”
黄文笑了笑,摇头,说“不疼,”
“谁啊,怎么回事。”房间里传出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一个略显佝偻的背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男人拄着拐杖,目光茫然,看着面前的一切。
“爸,我回来了。”黄文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男人嘴唇动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脸色苍白,在夕阳的余晖里面转身,然后留给了黄文一个苍凉的背影。
“走吧,进屋。”女人拎起来儿子的背包,笑着说。
“他就那个样子,其实,心里头早就想的不行了。”女人解释。
黄文点头,接过来迷彩包,然后跟着女人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依旧是他刚刚离开时的样子,似乎时间从没有从这里经过。
男人坐在一个破旧的椅子上,点燃了一只旱烟,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味有些呛人,黄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老头子,孩子回来了,你还生气啊。”女人轻轻的推了推男人的肩膀,笑着问。
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黄文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来肩章,递给了那个男人。
男人并没有伸手去接,冷冷的看了两眼,说“我又不是没见过军官,这个要是你的还行。”
“爸,这就是我的。”黄文笑了笑,然后拿出来军官证递了过去。
军官证看起来和普通的军官证有些不一样,上面是黄文的照片,然后是服役的部队。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接过来,轻轻的摸索。随后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来一丝不自觉差的笑容。
“孩子回来了,还不准备点好吃的,另外,把那一瓶子蛇酒也拿出来,我今天高兴。”男人说。
女人忙不迭的点头,走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了父子两个人,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和家里头联系一下。”男人责备。
“爸,我的部队比较特殊,所以不能和外界联系。”黄文笑了笑。
男人愣了一下,点头,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平安就好。”
“我弟弟呢。”黄文自从进门开始,都没有看到黄武,有些诧异。
“上山采药去了。”男人说。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发出来咚的一声响。
“回来了。”男人听到脚步声以后,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许多。
“爸,妈,我回来了。”外面响起来一个声音,听起来掷地有声,正是黄武。
“弟弟,”黄文急匆匆的从房间里走出去,有些迫不及待。
那一刻,两个长得八分像的男人都愣住了,几秒钟以后,兄弟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相对无言。
晚饭已经做好了,肉香氤氲开来,这个小院子里面回荡着好久没有传出来的笑声。
喝了几杯酒以后,黄文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卡,推给了母亲,说“妈,这是我这几年的工资,一共是十五万多一点,留着家里头用。”
女人吓了一跳,说“这么多,”
黄文笑了笑。
女人摸索着那一张银行卡,若有所思,随后,喃喃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这钱我给你存着,留着以后娶媳妇用。”
黄文笑了笑,说“我娶媳妇用不着钱。”
“妈,哥说的对,他这本事,娶媳妇还要钱。”黄武在旁边说。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说的笑了。
“爸,你的毛病是怎么弄得,看起来挺严重啊,明天我带着你去大医院看看,正好我有个战友的女朋友是陆军总院的,去了还能好好给看看。”黄文喝了一口酒,问。
男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没有说话。
黄文看着父亲的样子,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于是把目光看像了母亲。
母亲笑了笑,说“没啥,就是有点风湿,吃一些药也就没事了,好多年了。”
黄文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于是东一嘴,西一嘴的聊天。
几个人一直说话到了深夜,黄文和黄武这才回到了房间休息。
坐在了床上的黄文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弟弟,问“父亲的病不会是这么简单吧,你跟我说实话。”
黄武笑了笑,说“没啥,你也不要问,娘刚才还警告我,不让我和你说。”
黄文笑了笑,说“弟,哥哥现在有能力帮助家里头,所以,有啥话你一定要和我说。”
黄武听了哥哥的话以后,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最后变得凝重起来。
黄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这里面的一定有事情。
黄武靠在被子上,还没有说话,眼角已经是涌出来泪水。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在黄文考上军校的那一年,家里头遭受了严重的旱灾。颗粒未收。
屋漏偏逢连夜雨,秋天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又得了子宫肌瘤,如果不做手术,命就保不住了。
可是,家里头哪里还有钱,所剩的几百块钱已经全部给黄武拿走交学费了,这让他们的父亲一筹莫展,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