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恨得牙痒,也只得把银牙一咬,“老太君都开了口,儿媳自当遵命!”
三夫人眉头一挑,看着二夫人吃瘪的样子,很是得意。趁机继续道:“老太君,流苏怎么说也是相府的二小姐,先前是老爷忙腾不出空来安排,您看……”
腾不出空?流苏心中冷哼,还真是会给宁丞相找借口啊!不过三夫人的确机灵,知道好人不能她一个人做,更何况有些话从老太君的嘴里说出来更有用。
“是啊,住下人院里总归不大方便,那便把落英阁收拾出来给苏丫头住吧,再拔几个伶俐点的丫环过去!”洪氏说罢又朝流苏望去,很是有几分疼爱的神色,“孩子,让你受苦了。往后谁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
“流苏谢过老太君,谢谢三娘!”流苏立即感激涕零,跪地磕头,仿佛把老太君当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样,眼底却藏着深深的不屑!
疼爱她吗?若真是疼爱,二夫人又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把她当成丫环嫁了?说到底还是父亲与祖母的漠视让赵氏钻了空子,直到有人下手了才想起留着她还有其他的用处,在她面前做做样子以示安抚!
“快起来,孩子!”洪氏让三夫人将流苏扶起,微微笑道,“这孩子虽是乡间长大,却是很懂事的。”
“可不是,到底是宁家的孩子,身上流着老爷的血呢!”三夫人奉承道。
“也谢谢二娘!”流苏也朝二夫人福了福。夸她懂事,她总要配合一下才行。
“谢我什么?”二夫人哼了一声,故意刁难。
“流苏知道二娘为府中上下操劳,都是出自一片好心,自当感谢。”柔弱的声音,真挚的眼神,任谁都会觉得这孩子实在太懂事,太善良了。
老太君洪氏露出几分赞许之色,“是个好孩子,中秋十五的宫中邀宴,你也一起去吧。”又转向三夫人道:“三媳妇,你明天就带她去置办几件好衣裳,再好好教导她礼仪。”
“是!宁家出色的女儿可不止一个呢!”三夫人满脸喜色,她千辛万苦把流苏弄回来,为的就是这个。急忙一口应下,又拉着流苏一起谢恩。
二夫人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老太君竟如此看得起这小贱种,这么快就让她出去抛头露脸了!?纵然她远不及流云美丽,那也不行!男人总是贪新鲜的,她怎能让这小贱种分了女儿的风光!
“二姐好像不大乐意呀?”三夫人故意道。
“三妹这是哪里话?”二夫人扯出一个笑容,“我是想着家中的女儿都带去了,单单留下流珠怕是不大好。老太君,老爷向来看中官声,可不能让外头说咱们苛待庶女啊!”
宁流珠是四姨娘的女儿,四姨娘死后便养在了二夫人的房里。年纪与流苏差不多,是个玲珑柔顺的可人儿。也是二夫人手里的一张底牌!
洪氏看了看谨行慎言的宁流珠,心头掠过一丝不悦,“她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语气虽轻,口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她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件事,如花似玉的六姨娘刚进府承宠,就被四姨娘那个毒妇给谋害了,也正是这件事,令宁丞相近几年来都无心纳妾,而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宁家后继无人,一溜的丫头片子!
虽然四姨娘死了,洪氏又怎会给她的女儿好脸色看?
二夫人的脸差点当场垮下来,她可没少让流珠去哄老太君开心,可老太君就是不待见这小妮子,更不曾因为她没了亲娘而可怜她半分。
三夫人当真是欢喜不已。有底牌又如何?也要看有没有机会出!
“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了。”洪氏今天才到福泽寺没多久就接到了消息匆匆赶了回来,毕竟上了年纪,可不是累得够呛。
三夫人暗中拉了流苏一把,讨好地笑道:“老太君,儿媳与苏丫头来扶您!”
“不用了,有陈妈妈就够了。”洪氏淡淡地拒绝,视线在流苏那身刺目的孝服上微微一落,很快一扫而过,声音甚是凌厉地吩咐道,“今日要出嫁的从来只是一个丫头,哪个人要是敢乱说半个字,就给我家法处治!”
老太君一向宽和,甚少如此严厉,众人听了慌忙应诺。
老太太前脚刚走,后脚三夫人就忙不迭地讽刺起二夫人来,全然一副胜利者的得意姿态。二夫人一向心思敏捷,她把前后一连,立即怒道:“老太君怎么会这么快赶回来?一定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你欺负流苏这没娘的孩子还不让我出来说句公道话吗?”三夫人一脸得色。
其实早在她假模假样地询问管家之前,就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一早就派人去通风报信了,可笑这赵梨容还以为自己做得有多严密呢!她就是要让大家看看赵氏是个多么阴狠自私的毒妇!只可惜这次没能削了她的家政大权,不过到底在老太君与老爷的心里留下了疙瘩,也不算没有收获。
二夫人气得嘴角一阵阵抽搐,突然上前一步,在三夫人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地说:“你可别忘了当初那件事你也有份!”
那件事!?三夫人的脸色陡然一变,仿佛一下子从天上摔到了地上,面色苍白如纸,费了好半天的劲才缓过来。
她愤恨地瞪了二夫人一眼,拉起流苏就走。她的手越握越紧,直至流苏掌上的茧刺痛了她柔嫩的掌心,才惊觉松手。
不会的!当年大夫人死的时候流苏才五岁,连死了都以为是睡着的无知年纪,后来一直长在乡下,人又蠢又钝,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再说了她当年是被赵梨容威胁哄骗的,要说该死也是那赵氏,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呀!
这样想着,她竟心安理得起来,流苏是一步好棋,她得好好利用,可不能上了赵梨容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