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重要。”流苏淡淡地答道。眼睛望着循王离去的方向,她也从来没想到与怡妃做朋友,更不愿侍奉这样一位婆婆。一山不容二虎,她与怡妃是没有共存的可能的。一方非得踩到另一方的头上,这世界才能安宁。
喜兰也不多说,她显然误会了流苏的意思,以为流苏只要有循王的爱就足够了,至于怡妃,迟早会因为循王的关系接受流苏的,瞧那怡妃,根本不是宁流苏的对手嘛!流苏的手腕那么一翻,就让她们这些贵主纷纷灰头土脸了!
流苏任由着这样被人误会,能省去她自己不少口舌,不是很好吗?她要嫁谁只需要对自己交待清楚即可,与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青竹与喜兰的看法一样,只要循王只爱流苏一人,怡妃也是没有办法的。她又急忙问道:“那玉贵嫔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就很简单了。”喜兰又笑着解释起来,“玉贵嫔主动向小姐示好,这本身就很奇怪。有宫女污了小姐的鞋子,她应该冷嘲热讽才对,这样才能哄她的主子韦皇后开心嘛。而且小姐想要走的时候,玉贵嫔就立即提议下注,分明要想留住小姐。怡妃娘娘的心机高,她的脑子也不差,竟能想到这一石二鸟的法子。
她故意坐到看台上的凤座,这样熙贵妃与怡妃得到消息后肯定是要过去的,同时她再找人把小姐也骗去。等两位皇妃向她责难的时候,玉贵嫔就让马场上的马失控,踩伤小姐。这边出了血案,两位皇妃还能去与她计较一个凤座吗?更何况因为皇帝陛下的那句话,众人都以为小姐明年会给怡妃做儿媳的!到时候,两位皇妃忙着救人,玉贵嫔就能稳坐凤位,在众人面前可就风光了!”
喜兰就是这样,每次忍不住为流苏担心,然后每次担心之后又忍不住觉得自己的担心太多余。宁流苏是谁?至少她从来没有看到流苏败过,就连权倾后宫的韦皇后不也拿流苏没办法吗?
“哦,所以她打着怡妃的幌子,一来可以骗小姐出去,二来可以栽赃到怡妃的头上!”青竹这时已经明白了一切,喜兰正想称赞她一句,却听她摇头道:“宫里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流苏摇头轻笑,青英仙子也爱出口骂人了。要想在宫里那种地方活下来,不满手鲜血踏着累累尸骨拾级而上,怎么行?
“回来了!回来了!陛下与诸位殿下回来了!”几个大内侍卫骑着马从林中里跑了出来,提前告知众人圣驾返回的消息。帐篷里的贵主与贵女们听到消息,才纷纷整理仪容走出帐篷,朝这边赶来。
“他们全部回来了?这么快!”流苏简直不敢相信。派去送信的人,才走了没多久啊。
三人正是疑惑,就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青竹先伸出了两根手指然后又做了二十的手势,意思是前来的是两匹马,后面还跟有二十匹。
果然很快偏看见两个身影,纯白的那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循王龙炎彬,旁边鸦青色的流苏也不陌生,前世起就是这样,瑞王一直喜欢穿这种颜色冷暗的衣服。后面远远跟着的,自然是两位王爷的侍从。其中有十七个是循王的,剩下的三个才是瑞王的,但流苏知道瑞王的三个人,每一个都能以一敌百。
“我赢了,七哥!我赢了,我赢了!”循王一见到流苏,就惊喜地大叫起来。她在这里等他,她真的在这里等他!
“看到了……”瑞王无奈,不就是赢了一个小小的赌约吗,至于高兴成这样吗?瞧他来猎场的一路都是黑着脸,直到跟宁流苏说了话,那脸色才一点点暖起来。现在更是兴奋成这副模样,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流苏不用问,就知道那赌约一定跟她有关,她只是含着笑看着她们走近。
“流苏,我们刚刚打赌了,我说我出林子第一个见到的人一定是你!”快到流苏面前时,循王就下了马,然后一脸兴奋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两步跨了她的面前。他看到流苏的小鼻头都冻得有些发红,就知道她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
流苏笑了,“哦?赌资多少?可得分我一半哟。”
极是轻浅的一个笑容,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得意与顽皮,狐裘毛领上纯白的狐毛正随风轻摆着,将流苏的笑容藏起来、又露出来。仿佛掩在白雪下的嫩梅,又仿佛白云身后的霞光,绚烂而纯美!
纵是见过流苏绝世笑颜的循王与瑞王,仍被眼前的美丽所惊撼,不觉得一怔。
喜兰已经喜滋滋地笑了起来,“那是,小姐可是答应了在这里等循王殿下的呢,小姐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两位王爷这才管束了住自己的眼神,循王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瑞王的心头却有些震惊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能从流苏的身上看到他母亲的影子,尤其是她笑的时候,纯美夺目,就像他印象中的母亲,美好得让人恨不得用自己的一切去守护!
难道他居然……?龙鸿煊不敢相信!
“怡妃的事?”流苏没有去注意龙鸿煊的异常,而是去问龙炎彬是否已经知道怡妃的事。看样子,他是毫不知情的,不然不会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母妃怎么了?”循王奇怪地问。显然流苏派去送信的人,没有与他们碰上。这片林子很大,走岔了是很有可能的。
“刚才马匹失控导致看台塌了,不过几位贵主都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流苏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隐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瑞王立即同情地看了他这位弟弟一眼,你真的爱对人了,兄弟,感激你未来的媳妇对你母亲手下留情吧!
“哦。”循王放下心来,他虽不受管束,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极为孝顺的。他兴奋地道:“知道这次我们打到了什么猎物?一头雪狼,她还带着一头小狼崽呢!你想不想要?”
“雪狼?是被西蛮奉为神兽的雪狼吗!”流苏笑问,“你打到的?”
云苍国内狼虽很常见,但是雪狼却不是普通的狼,是公认的万兽之王。不过部落甚至是国家都将其奉为神兽,比如这次战败的西蛮。雪狼的生活极为隐秘,据说它们生活在雪山之上,饮的是雪山上雪狼湖纯净的雪水,吃的是其他狼群奉上的最好的食物。多少猎人曾跑到雪山想逮一头狼,可是又有多少人失望而归,甚至丢了性命,死时却连雪狼的面都没有见着!
流苏前世的时候都未曾见过,只是在皇帝那里见过一次狼尾,只记得是纯白的一截。如此稀罕,难怪循王会这样兴奋了!
“是啊。”瑞王帮循王回答道。宁流苏是循王的,这谁都知道,瑞王在这个宫里没有朋友,循王算是他唯一承认的弟弟,所以作为兄长怎么都该帮弟弟一下,是不是?
“是大家一起猎的,那母狼不知是从哪里逃来的,本就带着伤。五哥出的主意,七哥九哥都有帮忙。”循王倒不好意思起来,向流苏吐了实话。
“哦……”流苏的心口竟是一挣,她故意用笑来掩,也就是那个蠢蛋裕王与高高在上的皇帝只在一边看着是吧!
“彬儿!彬儿!……”
怡妃竟是众女眷中第一个冲出来的,几乎是跑着过来,一把就把循王给拉了过去。她看着流苏的眼神是从未有的复杂:不甘、恐怖、不安、憎恨、厌恶、羞愤……还有十二分的警惕!仿佛生怕流苏会把循王从她身边夺走一样,又好像不甘心她又迟了一步,被流苏抢了先。
难道流苏把话跟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流苏不屑入王府为妃!再说了,根本无须夺,只要流苏点一点头,她就能把循王永远带离怡妃的身边。那老女人不是高估了她在儿子心目中的位置,而是根本不了解她的儿子!
“母妃您没事吧?”循王关切地问。怡妃恨得咬牙,流苏那个贱人竟然在儿子面前先告状了。
“我差一点就见不着你了,儿啊!”怡妃竟当着儿子与众人的面抹起了眼泪来,倒叫循王好不尴尬,明明没有受到一点损伤,却当众哭成这样,到时被父皇看见,又要引起风波了。他哪里知道平时优雅高洁的母妃,今天是在故意做戏给他看,为了挽住儿子的心,连自己的仪态也顾不得了。
“已经没事了,母妃。”循王耐心地哄着,心里却很是不快,甚至不屑。
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是很少真哭的,她的眼泪不过是她的手段!他小时候只要母妃一笑,他就会跟着伤心很久,可是当他终于看明白母妃哭泣后的笑容时,他才明白自己就像傻子一样被母亲欺骗了那么久!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愚弄和欺骗的人,还能指望她有多少真心!
好在怡妃没哭多久,皇帝就回来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与去时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队伍的中间有二十几个年轻人用了不知道多少张大网,网住了一个已经完全看不到模样的东西。只见那个巨大的由网构成的大球还在蠢蠢欲动,似乎还有低低的兽吼传出。
“啊?雪狼就在那里面吧!”喜兰与青竹都睁大了眼睛。她们与其他人一样,只顾看盯着那个网里的雪狼,而没有注意到流苏眼皮一阵又一阵的抽搐。
她在忍耐,不知为什么,她心口刺痛在加剧,一下快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