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龙鸿煊一扯嘴角,这两个字配龙弘烨绝对合适。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说道:“居然一个人,连暗卫也没带。”
何止是没带暗卫,龙弘烨不仅穿了一身百姓的寻常衣服,还故意弄得灰头土脸。若不是有前世那一遭经历,流苏都没办法一眼就认出他来!
流苏回道:“韦皇后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恨不得把龙弘烨打傻了,以为是她亲生的才好!龙弘烨又怎么敢让韦后知道他来祭拜他的亲生母亲?怎么敢带人来?一旦泄露出去,他好不容易才让韦后建立起来的对他的那点信任就土崩瓦解了!他还要依赖这位嫡母兼养母的支持!也难为他还知道两三年来祭拜一次,一次都没有被韦后发现!真是一片孝心哪!”
流苏的最后一句话简直咬牙切齿,极尽讽刺!
若是龙弘烨还有半点孝心,他就该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谁害死的,他就不会去认贼做母。可惜他不仅认了这么多年,还深以荣,觉得自己是嫡出之子,最有资格在皇帝百年之后继承大统!
瑞王的目光一直追着龙弘烨,直到他进入正殿,还是能透过正殿开着的一扇窗户看到他正跪在一块无字牌位面前痛哭。那哭相甚是凄哀,就像一个小男孩扑在母亲怀里痛苦着委屈,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与惇王平时在人前趾高气扬,仿佛高人一等的神气模样,全然不同。
“没想到他能哭成这副模样吧?不知能搏取多少世间女子的同情呢!”流苏的眸底泛着彻骨的冰冷。
“丢尽世间男子的脸!”瑞王从来不屑把龙弘烨当成对手,这混蛋根本不配!
“我还以为你看到他的丑相,会乐上一阵呢?”流苏没有从瑞王的脸上看到预期的反应,倒是有点失望。这家伙除非他故意把情绪表现出来,不然其它真的很难看透他。就连流苏都不能不得承认他是世上最难看懂的人!
“他那样对自己的生母,还有脸在她面前哭吗?”龙鸿煊最瞧不起龙弘烨这种肖小鼠辈,生在皇室简直是一种耻辱!或是江山以后传到这种人的手中,云苍危矣!不过呢——
“若是韦氏看到此番场景,那就有趣了。这便是你的后招?”
流苏伸出食指晃了晃,“还不是现在。”她向龙鸿煊提议道,“对了,看样子,他还得哭一会儿!既然你不喜欢看,那咱们先下去喝杯茶,再上来看有趣的事?”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龙弘烨的鄙夷与轻视,这让龙鸿煊觉得十分舒服。龙弘烨这种小人不配流苏花时间与力气去恨,更不配被这样好的一位女子深深记住!
“什么有趣的事?那位‘佳人’呢?”在龙鸿煊的眼里,除了逝去的他的母亲,以及眼前活着的宁流苏,没有第三个人配得上那些美好的字眼。
“先下去喝下茶嘛。”流苏的嘴角轻轻一抽,朝龙鸿煊笑了笑,难道她会告诉人家她上前之前喝多了水,现在是想去方便一下吗?
“好!”龙鸿煊一把搂过流苏的腰,回到塔内,从七层之巅急速而下,吓得流苏紧紧地搂住了龙鸿煊。这要摔下去,她得碎成多少瓣啊?青竹每次带她上上下下,都是特别稳当的!不带龙鸿煊这么吓人的!
这样一想,头也晕来腿也软,人都落到地上了还闭着眼睛搂着龙鸿煊不放。龙鸿煊的眼底似乎还有得意之色,看得追风与玄雨也跟着乐。青竹可是受不了,急忙上前去扶流苏,“小姐,小姐!已经落地了!”
流苏这才睁开了眼睛,好啊,龙鸿煊又在逗弄她了!
龙鸿煊居然还笑得出来,“快去吧,晚了可不好!”他早就看出来她想去如厕了,所以才下得这么快!
流苏脸一红,一跺脚,转身就走,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小姐!”青竹急忙跟了上去,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也只在瑞王面前,小姐才能偶尔被逼出小女孩本该有的娇憨之态!
流苏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壶茶,茶里不知飘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晶莹可爱,喝着嘴里还酸酸的软软的。
“这是什么茶,真好喝!”追风与玄雨齐声问。
“没什么,我——”流苏做了一个抠鼻的动作,然后把小指放到茶水上一抖!
什么?噗——!龙鸿煊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追风与玄雨更是跑到一边去吐了起来,主子啊,女人是不能得罪的,而且还是个聪明的女人!要是一般人敢这么耍他们,可以狠狠削她,宁流苏他们敢吗?主子好不容易才看上这么一个,自己都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他们敢吗?
青竹与流苏才格格笑了起来,“骗你们的!是极品山渣沫,吃了对人可好了。”
玄雨一脸被折磨的神情,“早说嘛?我差点把苦胆都呕出来了!”
流苏与青竹却自顾自地笑得没心没肺。龙鸿煊只是含笑望着那个开心的小女子,她原来这么容易满足吗?看他喷个茶也能逗得她如此开心?那他下回的表演就更要卖力一些了。
流苏笑够了,就递了绢子给瑞王擦嘴。
真是奇怪,明明知道他是装的,她还能笑得那么开心。许是在她的印象里,瑞王是高雅端肃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这样的人也会失态,难道不好笑吗?
“主子,五皇子离开寺庙了。”追风突然禀报道。
龙鸿煊二话不说,抱起流苏,就直上了七层,那速度之快,连流苏都什么都没看清,就已经上来了。两人一上来,便听到不远处的一座楼台上传出了如凄如述的琴声。
龙鸿煊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有趣的事情,在哪里?”
楼台上,是一个女子在弹奏古琴,指法纯熟,一听便是难得的高手。只是那女子掩在层层轻纱之后,只觉得很美丽,却无法看个真切。
流苏提起嘴角,“认识那里吗?”
龙鸿煊回了一句,“明知故问。”那是宁家一处的效外别宅,他怎么会不知道。
流苏指了指轻纱中的妙曼女子,“那就是佳人,我的长姐宁流云。她原本并不住在这座宅子里,让她搬进来,我可是费了一些心思。”
龙鸿煊一边如看着戏台的戏子一般地看着龙弘烨,一边饶有兴趣地与流苏讨论着,“为了让她将这首曲子弹得炉火纯青,你费的心思更大吧?”
该弹什么样的曲子吸引龙弘烨,见了面又怎么跟他说话,用什么证据,使什么眼神,做什么动作,如何牵动他的情愫,让得不到的时候拼了命地想得到,得到之后又拼了命地想珍惜。流苏可是连妓院的红牌都请了去教导宁流云,若她还不能争气,把惇王钓到手,那就真是一个废物了!
流苏扬了扬眉,一副“知我者瑞王也”的表情,“惇王思母,她也思母,如此才能共鸣嘛!不然,怎么能打动惇王的心呢?宁流云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抓住惇王的心,她花点力气怎么行?瞧——”
流苏朝下面指了指,“龙弘烨忍不住去敲门了。门是虚掩的,一推即开,他纵是怀疑这是个陷阱,也会走进去一探究竟的。因为我告诉他,想娶韦芙蓉,必要先让宁家急着把宁流云嫁给他才行!”
“他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龙鸿煊越发的佩服起流苏这个小女子起来,一步棋落上,相关的数十步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也真厉害,一方面不停地刺激她,要她奋力一搏;另一方面却又在宁正阳面前做好人,要他早些把宁流云接回去!”
流苏笑了笑,笑容全是冷意,“角儿不上场,这戏怎么唱下去?”
她拿起西洋镜,看见龙弘烨立在层层轻纱之外默默听完了宁流云这一曲。前世的时候龙弘烨曾告诉过她,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曲中可以寄托无限的哀思。他还常说这是他们定情的曲子,现在,一样的故事,只是换掉了故事里的女主角。
一个郎情一个妾意,一个见色起意一个有心勾引,俩人都无非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与需要。再普通不过的狗男女的故事!瑞王是一点兴趣也没有,问道:“占了这么好的地方,就是了看这些?”
流苏回道:“这座寺庙是奢香楼的财产,好风景我都已经欣赏遍了,也就只好去看些不该看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