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办法?我若说没有,你信吗?”流苏苦笑着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是在安慰炎彬的,希望他能够撑下去。他的情形很不好,内力全力,一定是被锁住了,身上还有许多伤,却故意遮掩着,不让我看到。”
炎彬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他底子好尚能扛一扛,待再过几日,他的情形只怕会更糟!可是流苏直到现在,也只是有几个很零碎的小想法。要把这些零碎的东西,拼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来翻转这个局!太难了!太难了!
青竹认识流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她如此伤脑筋。她除了跟在后面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以外,也做不了什么……
就在流苏苦无良策,心急如焚,一身疲惫地赶回家的时候。洪氏与宁正阳连口气都不给她喘,就把她给叫过去了!千言万语,宁家的大家长们只是为了告诉她一句话——
循王倒了,她必须另择良木!若是她一心只想着循王,就会害死宁家,那么宁家断不能容她!
流苏苦笑一声,她早料到宁家会是这样的态度,宁正阳就是一棵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我一定会救出炎彬的!”流苏奋力抗挣!
“救救救,救你个头啊!就凭你一个闺中小姐,你能有什么法子?连尹国公都急得没有办法,你就别痴人说梦了!”洪氏气得大骂!
“你还想着救他?你先想想你自己吧!你马上就要及笄嫁人了,先前龙炎彬已经坏了你的闺誉,现在还有哪个人敢娶你?”宁正阳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为他引出惇王做铺垫。
“流苏啊,你也太放肆了,居然那样明目张胆地跟龙炎彬来往,现在你想撇清都来不及了!进了天牢,还有谁能活着出来的?唯今之计只有赶紧出嫁,嫁人哪就能投胎一样,嫁了过去,就跟以前再无关系了!”三夫人难得得到洪氏与宁正阳的召唤来做说客,当真是十二分的卖力。
“就算你不想活,也不能连累整个宁相府!这里上上下下近百口子人,不能因为你一个人惹怒了皇上!”洪氏等三夫人一停,就立即跑过来接上,誓要把流苏骂醒过来。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一定以谢宁家养育之恩;要么赶紧嫁人,不能连累了宁家!”宁正阳竟然逼迫自己的亲生女儿在死与嫁人之间,做选择!
真是好啊!好得很哪!当循王得势的时候,他们恨不得卖了她去巴结人家,现在循王倒了,他们连逼死她的心都有了,还赶着她出去嫁!这就是她的好亲人啊!
流苏眉眼冷冷,袖中的拳头却是越握越紧。
前一世的她善良柔弱,别人对她九分坏,哪怕还有半分虚伪的好,她都只记着别人的好,善待别人。如今的她冷了肝肠硬了心,别人对她九分坏,她就一分不少地还回去!连孔圣人都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今天宁家怎么对她,她都牢牢地记住了!就是有这样的丈夫与婆婆,她年轻貌美的母亲才那样轻易的去世了!
宁正阳见流苏不说话,以为她被吓住了,忙朝洪氏与程香儿使了个脸色。几个人又缓下了口气:
“流苏啊,你是宁家女儿里最孝顺的,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连累宁家的对不对?听三娘的话,把那个龙炎彬忘了吧?别再为他做什么傻事啊,吃力不讨好!天牢那种地方可不是你一个黄花闺女应该去的!”
“是啊是啊,眼看龙炎彬弄到这步田地,我们也很痛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如今可不是你伤心的时候,你要想着如何保全自己,保全宁家!龙炎彬你就不要再管了,尹国公自会去救他的,恢复王爵是绝无可能了,能讨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流苏,为父是心疼你啊!发生这么大的事,难为你了。也是老天可怜你,惇王殿下愿意娶你为侧妃,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莫要错失良机啊,惇王将来十有八九是要做太子的!你要是同意了,就是第一个嫁进惇王府的人,必定备受宠爱的,将来惇王登基,你可就是西宫的宠妃了,就是东宫娘娘见了你,也得给你三分颜面!”
“原来爹爹与老太君都替流苏想好了,要流苏嫁给惇王啊!?”
宁正阳见她面色不善,立即把脸一板,粗声骂道:“流苏,你别不知好歹,就凭你如今残花败柳的名声,惇王肯娶你都是八辈子的福气求来的!若不是看在你宁相府千金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被纳为侧妃吗?呸!连做个侍妾都是抬举你了!”
程香儿听流苏被骂,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自从流苏回来以后,事事顺当,风头一天比一天盛,连她的妍儿都被比了下去。这野丫头还妄想有一天能跟她们平起平坐,呸!想得美!能进惇王府当个侧妃就不错了,她的妍儿可是要嫁给太子做正妃的!
“哎哟,老爷,您消消气,流苏好歹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哪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程香儿假模假式地劝着。
“都不看看她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宁正阳听这一劝,火气更大,“不自量力也就算了,把她自己搭进去,还想害了整个宁家!这种逆女,我怎能忍她?”
“流苏!”宁正阳那里唱着黑脸,洪氏便唱起了红脸,“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轻重,懂大局。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算龙炎彬能讨回一条命来,也只能是一个庶民,你堂堂相府千金难道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一辈子吗?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还有大好的前程,你真的甘心吗?”
流苏似乎终于有所松动,“老太君,我……”
洪氏继续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龙炎彬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他自己没本事,你能做都已经做了。你既没有过门,与他也没有婚约,你已经很对得起他了!单身孤身进天牢的这份勇敢,世人谁也不敢说你半个字!你是宁家的好女儿,凡事都要以宁家为先啊!龙炎彬栽了,你不能把自己的一生也赔进去呀!”
流苏十分难过的模样,“炎彬就真的没有……没有一点可能了?”
宁正阳立即跳起来,“愚蠢!愚不可及!”
洪氏故意轻轻地瞪了他一眼,“别再骂孩子了!”又和蔼地看着流苏,“连尹国公都不敢去求情,你说呢,孩子?”
流苏叹了口气,悲伤欲绝,“流苏知道了,让流苏再好好想想!”
洪氏立即笑了起来,拍着流苏的手道:“好!好!你好好想清楚!想清楚了,有你爹跟我为你做主,你什么都不用怕!知道吗?”
流苏惶然地点了点头。洪氏转脸就没了一脸的笑意,吩咐陈妈妈道:“送二小姐回去歇着。你们都得给我好好伺候着,二小姐出了半点闪失,小心你们的皮!”
洪氏不让陈妈妈去看着宁流妍了,而看着流苏。名为照顾,其实就是把流苏软禁在落英阁里了。宁家人会一直关她直到她答应嫁给惇王,才会放她出来!
流苏刚回到落英阁,就看到惇王送来的东西了——因为她去看龙炎彬,所以龙炎彬在她走后被惇王派人狠狠打了一顿,惇王送来的正是龙炎彬身上穿的囚衣,如今已经千疮百孔、血迹斑斑!
流苏捧着那血衣,心如刀绞,两行热泪落了下来,当场就晕了过去。这之后,流苏食不下咽,粒米不进,一共绝食了三日,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雪牙也跟着不吃东西,只在流苏的榻前趴着,哪也不去。
这期间宁家所有的人都来看她,一个说客刚走,另一个说客就来了。不厌其烦地要她想开的,要她嫁龙弘烨那王八蛋!就连五姨娘也拖着有孕的身子,过来苦口婆心地劝着。流苏谁也没有搭理,后来连宁流妍也奉了老太君之命地来看她。
宁流妍先是背书似地说了一堆让陈妈妈听了舒服的话,然后把下人都给打发走了。待人一走,她就立即跳了起来!伸去就想把流苏从床榻上拽起来,“你还有脸在这里躺着?你不是很厉害吗?快起来去救循王哥哥!”
“要救,你自己怎么不去?”流苏用力想甩开宁流妍,无奈身上没有力气,甩脱不干,眼睁睁要被她拽下了床榻来!雪牙突然扑上来,吓得宁流妍立马就松了手!
雪牙经过流苏的训练,不轻易对人下口,所以他坐到榻前,狠狠地盯着宁流妍,不准她再靠近流苏半步。流苏摸了摸他,“乖雪牙,别吓着人了。”
雪牙这才收起怒容,乖乖地趴了下来,双眼仍警惕地盯着宁流妍,不准她靠近。宁流妍其实早就吓得半死,哪里还敢上前,只是一个劲地骂流苏没用。
“我说了,你要能救,你就自己去救!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一心想要嫁给他吗?”流苏鄙夷地白了她一眼,“那你去啊!只要你把他就出来,我就把他让给你!”
“真的?你真的愿意把他让给我!”宁流妍这小姑娘还真是有病,只听后半句,不听前面的前提。
“是!前提是你把他救出来!”流苏郑重地说道,“我宁流苏绝不食言!你去啊!”
宁流苏忤在那里,一动不动。流苏再三催促,她才哭了起来,“你这野丫头,坏女人,明知道循王哥哥救不出来还叫我去!”
流苏哼笑一声,“还循王哥哥呢?他已经被削了王爵,是个囚犯了!”
流苏让雪牙把循王的血衣叼来放到宁流妍的面前,厉声质问:“这是他的血衣,他现在在天牢里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你还喜欢他吗?还想嫁给他吗?什么循王妃!什么主子娘娘!狗屁!你要是嫁给他,就是囚犯的老婆!哪一天他要是死在牢里,你还得给他收尸,给他守寡!你一辈子都得会被人笑话,因为你给一个囚犯当过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