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龙炎彬说过,这事不能说吗?不说也就过去了,没有人会提起,因为根本不能成。难道是西蛮小太子故意告诉荣华的?这也有点太无聊了吧?他就闲成这样没事做吗?
荣华怒气更甚,“十三哥喝醉了酒,什么都说了!还有那柔仪公主到底瞎显摆,说多少多少男人喜欢她!”荣华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们坏,你们都欺负我!”
龙鸿煊与流苏忙去安慰荣华,心知这事都怪在了龙炎彬的身上,要是这家伙不酒后吐真言,荣华是不会相信柔仪公主的话的。唉,喝酒误事了,看看龙炎彬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龙炎彬捅出来的篓子,是流苏与龙鸿煊为他擦屁股呢?
流苏与龙鸿煊让下人们都退下了,然后耐心地劝慰了荣华半天,总算让小姑娘听进去那不过是个计策,并非龙炎彬变了心,而他们作为荣华的哥嫂,更不可能挑唆龙炎彬去做对不起她的事。
荣华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听明白了,可还是瘪着嘴,“也不能为了刺激龙弘烨,就牺牲十三哥的色相啊!”
色相?流苏差点笑了出来,要牺牲色相也该是龙鸿煊去呀,瞧他那副好皮囊,只要他愿意,有什么女人勾不到手的,哪里轮得到龙炎彬?
龙鸿煊道:“成大事者总是要有牺牲的,更何况老十三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什么都没有做。”
荣华抹着泪道:“等他做了,就什么都晚了。”
流苏望了龙鸿煊一眼,见龙鸿煊朝她点在,她才语重心长地对荣华说道:“荣华,如果现在你连这点小事都忍不住了,你就不配做老十三的妻子。”
荣华眨了眨眼睛,反问了一句,“若换作七哥,七嫂就能忍吗?”
流苏微微一怔,倒并不与荣华介怀,“老十三与你七哥不一样,你与我也不一样。我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弄死你,你信吗?”
荣华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流苏竟会对她说这么直白的话,想都没想就答道,“不信。”
流苏便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她指着指甲边缘那微微发红的部分,“知道这是什么吗?淬取的毒药!只要轻轻地划过你的皮肤,你就必死无疑!”
说着流苏的指甲朝荣华的手背划了过去,荣华吓得慌忙打开了流苏的手,“不要!不要!”
流苏却笑着道:“这还只是最笨的办法,我能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只要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出的。你,还想跟我比吗?”
荣华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说玩的,七嫂别生气。”七嫂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当年韦皇帝纵横皇宫那么多年,却栽到了七嫂的手上!
流苏却正了正脸色,“可我没有在与你说笑。为人妻者,要么有足够的手段与魄力震摄住你的丈夫;如果没有,你就只能做个贤良的妻子,保住自己的位置,保住你在你男人心目中的地位。”
荣华认真地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可是明显她不属于前者,那么她要去当后者吗?她不甘心,“七嫂是要让我做个贤妻?”
流苏很不客气地反问:“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荣华动了动嘴皮子,发不出声音来,她只是觉得心里无比委屈。
流苏接着道:“现在老十三还只是在夺嫡的路上,有我与你七哥保驾护航,将来老十三当上了太子,甚至坐拥天下的时候,你指望他只有你一个女人吗?他若能立你为后,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为了江山的稳定,为了子嗣的昌盛,一定会广纳妃嫔,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做?也像今日这样哭闹吗?你不怕丢了老十三的脸面吗?”
荣华愣了半晌,撇着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流苏让她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如果你一样都做不到,那你就等着出局吧,因为有的是其他女人愿意去做!荣华,你必须了解自己的处境,也必须了解你丈夫的处境。你要做那个助他登高的人,还是扯她后腿的人,你自己看着办!”
荣华憋了半天,“难道我们就不能像七哥七嫂一样吗?”
流苏摇头,“不能!我与你七哥都是异类,而你与老十三都属于常类。”
荣华想了又想,还是很不服气,“那我做了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赐给七哥好多好多小老婆!”
流苏笑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龙鸿煊挑眉:瞧我的女人多有气魄!也只有我龙鸿煊能娶到这样的老婆!
荣华惊道:“她们都与你无怨无仇,你也杀?”
流苏笑意更深,“等她们进了瑞王府,那仇怨可就大了去了。你信吗?只要我活着,没有其他女人可以进得了瑞王府!”
荣华垂首敛眸,好才半天,才抬了起来,“七哥,你真可怜。”
龙鸿煊呵呵一笑,“如果这也算可怜,那我宁愿这样可怜一辈子。”
流苏却抓住荣华的话,“你也知道这很可怜,有你七哥一个人受也就够了,你回去还好好待你的十三哥吧。你和他虽属常类,却非常人,你在任何时候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气度。只要你的每一日都像你在太庙时那样勇敢决绝,只做该做的事情,那么终有一日,你会站在万丈荣光的中央。倘若你永远如今天这样,你永远只是一个长不大的荣华!我与你七哥能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荣华不说话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本来就很艰难的不是吗?她也从来没有真的希望老十三只有她一个女人不是吗?她只是希望自己的这些独宠的幸福,能够久了一些,再久一些罢了。
龙鸿煊拍了拍荣华的肩膀,“最让男人不能割舍的,是他的女人带给他的温暖。老十三的酒应该醒了吧?头应该很疼吧?需不需要醒酒汤呢?”
荣华站起身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回去。”
流苏笑道:“我送你吧。”
荣华摇了摇头,“不用了七嫂,有些路我总要学着一个人走。”
流苏点头赞许道:“那你便放心大胆地走,不要害怕摔倒,只要我与你七哥尚有一口气在,我们都会尽全力护着你的!”
荣华感动地点了点,“谢谢七哥七嫂!”
她知道他们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她好。尽管有些事令她伤心,有些话让她觉得难堪,可是,他们是这世上最真心实意为她打算的人。如果没有他们,荣华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活到今日。
看着荣华离去的背景,坚定而执着,龙鸿煊总算觉得放心了一些,“荣华到底是个懂事的孩子。”
流苏玩笑道:“你说老十三会不会跑到我们跟前说,七哥七嫂,荣华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那么好那么温柔!快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荣华真的爱他,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就已经决定牺牲自己了。只要是为了自己的男人,她什么都肯去做。从这一点来说,荣华比流苏更适合当女主人。像她这样的异类,实在少见,更少见的是龙鸿煊这样把异类当同类,爱得死去活来的超级大异类!
龙鸿煊嘻嘻一笑,“那小子真是有福气,有我们这样好的哥嫂,什么事都替他弄得妥妥当当。”
流苏回道:“他会对荣华好的,荣华爱对了人。”
龙鸿煊扳过流苏的身子,“怎么听着有一股怨气啊?难道爱妃爱错了人?”
流苏抬眸,笑靥如花,“我爱了就是爱了,不问对错。”
龙鸿煊回以一笑,“我亦是!”对也好,错也罢,他这一辈子就认定流苏了。
荣华走后不久,天就黑了,瑞王夫妇照旧用膳散步洗漱,然后准备就寝,不想却来了位梁上君子,不是来偷东西,也不是来杀人的,只是穿了一身夜行衣而已。
流苏不解地问着龙鸿煊,“他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我们欠他五百文钱一样。”
龙鸿煊摇头,“我也不知道男人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来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们赢了!”
流苏与龙鸿煊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家伙又受了什么刺激呢?原来还是这件事啊。流苏早有足够的心里准备,虽说只有五成的把握,可是却有十成的希望,她的直觉一向敏锐而准确。
流苏柔声道:“表哥,既然来了,就坐下来慢慢说吧。”
来人正是吴宗嗣,不,他真正的身份是南宫略!
流苏亲自给他倒了茶,递到他的面前,他却一把抓住了流苏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居然被瞒了这么年!骗了这么多年!”
龙鸿煊过来松南宫略的手,虽说你们是表兄妹,但还是应该避避嫌啊!表哥真要握的话,就握妹婿我的手好了!
南宫略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向流苏道了歉,神情亦是万分的沮丧。他引以为傲的家庭不过是个精心的骗局!他的父亲是杀害他生身父母的刽子手!这叫他怎么接受?怎么接受!
流苏柔声轻语地安慰了他半天,当初她知道自己居然是南宫家的后代时,也十分惊诧。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的意外存活缘于一个惊天泣地的动人举动。而南宫略的存活,却是一个肮脏而自私的开始。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刀杀了我?”南宫略痛苦地抱着头。他不想面对这样的现实,他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现实!
“若是他杀了你,我们兄妹还有相认的一天吗?”流苏看见南宫略的手一直在发抖,便主动伸手握住了。龙鸿煊只好假装没有看到。
“我想不出他单独留下我的理由!”南宫略抬起发红的眼睛,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全部带着无尽的怨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