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皇帝大惊失色,他那温文尔雅的臣子,一辈子毕恭毕顺的奴才,居然杀死了他的元配夫人!?
不要说皇帝,就连一直生活在宁家的宁流珠也吓了一大跳,大夫人不是被二姨娘三姨娘害死的吗?怎么又关宁正阳的事了?难道说他才是主谋?不可能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夫人一向温和恭顺,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怎么也比赵梨容程香儿之流好上百倍啊!
“宁正阳杀了臣媳的母亲,他杀了臣媳的母亲啊,父皇!他杀了——”流苏当场哭晕了过去,被龙鸿煊一把扶住,“流苏,流苏,你别吓我呀!太医!太医!”
皇帝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个宁正阳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吗?宁相府的二夫人不就死在他的手上吗?原来竟不是第一个了?他竟连自己的元配都杀了?那可是欧阳怿唯一的女儿吧?回想他的众多妻妾,似乎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世人都道宁正阳克妻克妾,却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蝶贵妃温柔地问道。伸出她的纤纤玉指,为皇帝轻揉脑袋。
“父皇!”龙弘烨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
“朕没事。”皇帝摆摆手,“快让太医看看朕的孙子怎么样了。”
太医很快赶来了。在流苏的鼻子下面放了点药给她一闻,她便悠悠转醒,太医告诉皇帝与瑞王,瑞王妃本身的体制很好,胎儿在身体内也很好,但是不能让瑞王妃受到刺激,否则会对胎儿十分不利。
“听到没有?你不要再动怒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皇帝将流苏骂了几句,也不敢说重话,太医刚说了不能受刺激嘛。皇帝向她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们一个交待。”
流苏心里是有一些不肯的,但是皇帝的口气很硬,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你说,亲生女儿闹着要改姓,然后又状告亲生父亲杀死了亲生母亲,这这这,这叫什么事啊?让流苏呆在这里当堂指证宁正阳,实在是不合适,更不要说这过程当中,必定要说起流苏母亲被害的经过,让流苏不受刺激又怎么可能?
所以说,最妥当的办法就是让流苏离开,回去休息吧。主持公道的事,他来做,儿媳妇就回去安心待产就可以了。
龙鸿煊也在一旁劝着,说是皇帝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为他们做主的!
流苏这才谢恩走了,谢恩的时候不忘报上全名——欧阳流苏。
她不担心对不起宁家的列祖列宗吗?不!是宁家先欠了她们母女,她才回身一击!那她不怕对不起宁阁老吗?他对流苏母女似乎不错。也不!若不是宁阁老对宁正阳疏于管教,怎么会让他的儿子变成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他的儿子与他的小妾做出那样的丑事?若不是宁阁老的一已之私,妄想娶了儿媳来管束自己的儿子,她的母亲又怎么会跌入火坑?
哼!自己的儿子自己都管不好,却妄想儿媳妇替他管着?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吗?还是说他的儿子是人,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了?
那可是欧阳老儿唯一的女儿啊!他又何尝在意过同僚共事的情宜?他又何曾向欧阳老儿说过半句实情?若不是他千方百计的隐瞒,一个劲地为自己的儿子掩饰,傻子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样一个首先沦丧的畜牲!
养不教,父之过!就算以后下了阴曹地府,流苏见到宁阁老也要将他狠狠骂上一通,他是个无能的父亲!他是个失败的丈夫!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是毁掉宁家的罪魁祸首!
生而姓宁,流苏觉得十分遗憾。幸好,这遗憾在这今日得以终结。从今往后,她复姓欧阳,只有这样品德高贵的姓氏才配得起她的人生!
龙鸿煊扶着流苏出门的时候,宁正阳与宁洪氏还在那里凄凄惨惨的跪着,看到流苏出来,他们关心的不是流苏的死活,方才有太医进出,但凡他们对流苏还有一良心,都会先问一下她是否安好。可是他们没有,他们看着流苏的眼神只有怨恨,不是答应了要求皇帝见他们一面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皇上就宣你们进去了。”流苏冷冷一笑。
她答应过的事,她当然会做到,只是是以宁正阳与宁洪氏最痛恨的方式。如果他们知道皇帝找他们进去是调查欧阳玉初的死因,他们一定会后悔,没有在流苏一出生的时候就把她给掐死。可惜,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宣宁正阳觐见!”太监待到流苏走远了才唱了一句,这是皇帝安排的,他生怕刺激了流苏。流苏与龙鸿煊走后,皇帝让龙弘烨与蝶贵妃也离开了,连龙翎轩与宁流妍也带了下去。有一些话,是该他们君臣好好聊一聊了。
龙翎轩走时还大叫着冤枉,求皇帝明察。宁流妍则是笑呵呵傻兮兮地走了,连与宁正阳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都没有认出她的父亲来。她已经疯了,连日来的惊吓,在皇帝昨天派人抓她的那一刻彻底把她给压垮了!
皇帝以为,宁正阳进门来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为宁流妍求情。因为宁流妍所犯的事情十分严重,一不小心就会牵连整个宁家,保住宁流妍就是保住宁家,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宁正阳竟是来了凌建求情的!
宁正阳拖着他的母亲一大清早地入宫,在御书房外面跪了几个时辰,不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为了宁家上下的性命,竟为着一个与他毫无任何关系的凌建来求情!他甚至愿意放弃全部的家产以及现有的一切来保住凌建一条性命!
呵!以宁正阳的聪明敏锐,难道不知道凌建是韦德妃的奸夫吗?难道不知道皇帝判他一个凌迟处死,都已经是轻的了吗?
皇帝大怒:“凌建与你有何关系?值得你拼死来为他求情?说!”
仁寿宫内太后等着流苏与龙鸿煊回去,等得甚是着急,又听说有太医往御书房赶,简直吓得不轻。还好在荣华与龙炎彬在她身边一直劝解着,她才挺了过来。
“苏儿,你没事吧,哀家听说召了太医?”皇太后一见了流苏,急忙上前拽住她的手左瞧右瞧,生怕会有一点损伤。
“我没事,我是装的,吓唬皇帝的。”流苏轻轻一笑。想让她宁流苏受刺激?真是开玩笑!她都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刺激她的?再说了,她又怎么可能拿自己肚子的孩子去冒险?不过是演场戏罢了?
“皇奶奶,流苏有多宝贝孩子,您还不知道吗?”龙鸿煊笑着去扶流苏坐下。
“你这个死丫头,差点没吓死哀家!”皇太后拍着心口,总算放下心来。
“小云卓,娘亲演的好不好啊?没有吓到你吧?”流苏笑嘻嘻地抚着肚子,然后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中踢了她一下。流苏微微吃痛,立即笑道:“鸿煊,他踢我了!他踢我了!”
“真的吗?我来听听!”龙鸿煊立即趴在了流苏的肚子上。龙炎彬也十分好奇,想过去听一听,被龙鸿煊一推,“你自己老婆不也怀着的吗?干嘛来抢我的?”
龙炎彬撇撇嘴,“我老婆不是后怀上,肚子还小吗?听一下而已,干嘛那么小气?”
龙鸿煊急道:“别吵,我都听不到了。”他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委屈地去问流苏,“我怎么听不到啊。”
皇太后笑道:“小家伙要是一直动,还不把流苏给折腾死啊?你舍得?”
龙鸿煊摇摇头,流苏怀孩子这么辛苦,整个身子都浮肿了,如今更是吐得厉害,他哪里还舍得让她再受苦啊?
流苏抚着肚子,笑道:“小云卓,再动一下,爹爹想听听呢。乖,再动一下!”
小家伙果然动了一下,把龙鸿煊给兴奋得不行,“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咱们的云卓可真厉害……”
皇太后笑得不行,“你小点声,别吓着了孩子。”
龙鸿煊便不敢说话,深情地抚着流苏的肚子,“小云卓,你在娘亲肚子里一定要乖乖的,不然你出来爹爹可要打你屁股哦。”
小家伙又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抗议。
流苏笑道:“好了好了,别吓唬他了,我们家可不兴打孩子。”
龙鸿煊不干了,“不听话总是要教训一下的吗?”
结果又小家伙又动了一下。流苏忙道:“好了,好了,快别说了。不然,他该折腾我了。”
龙鸿煊闭了嘴,在脸贴到了流苏的肚子上,“小云卓,爹娘都很爱你,所以你也一定要好好待娘亲啊!”
小家伙很听话地没有再动,他也是很宝贝娘亲的呢。
这两个孕妇稍动便饿,皇太后也吩咐下去用膳。逮了个机会,老太后才把流苏单独拉到自己的跟前,“苏儿,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装病?”
正如龙鸿煊所说,流转十分宝贝这个孩子,绝不会拿孩子冒险,可是她还是要在皇帝面前演一出戏,必有原因。
流苏压低了声音,“外婆,我终于可以为娘亲报仇了!宁家,完了!”
皇太后一惊,抓住流苏的手臂,“苏儿,你没有做什么冒险的事情吧?”她宁愿不去复仇,也要流苏与外孙平平安安的。
流苏摇了摇头,“只是演了一场好戏罢了。皇帝已经同意让我改姓欧阳,从此我与宁家再无半点瓜葛了。”
皇太后又惊又喜,“流苏,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在她看来完全是不可相信的事情。
流苏冷冷一笑,“是宁家自寻死路!皇奶奶知道凌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