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微微地吐了口气,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就是要蝶贵妃把视线都放到韦德妃的胎上去。这样她就没有精神来干扰荣华的婚事了,流苏他们少双眼睛盯着,做起事来总会好上许多。不然,还有些担心蝶贵妃会来破坏他们的计划。
流苏望着蝶贵妃远去的背影,说不尽的可怜与同情。后宫的女人就这样,看起来无比尊贵,其实暗地里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繁华如过眼烟云,而满地鲜血却触目惊心。宁流珠居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流苏突然又叹了口气:荣华的婚事是比什么都大的事情,荣华的婚事也是比什么都让人头大的事情!
繁华里,奢香楼门前。
“瑞王爷,瑞王妃,好久不见!”东狄少祭司拓跋浩一瞧见瑞王夫妇就十分愉快地打起了招呼。
流苏撇撇嘴,怎么这么巧,就在这里遇到了这厮?不过,四年不见,这家伙仍是身形魁梧,样貌俊美,一双炯目仍是大而有神,所不同的是他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凌利逼人的气势了。或者应该说他懂得了如何收敛,老远见到了熟人就习惯性地挂起了微笑,让人一见不禁要对其生出好感。
“少祭司客气了,本王跟你不是很熟!”龙鸿煊冷冷回应,并很快护好了流苏。
别人不知道拓跋浩是什么货色他可是清楚得很,居然借下棋之名把他的流苏打伤,本来流苏的身体底子很好,就是因为这厮打伤在前,才导致了流苏的身体一步步变差,弄得他们成亲四年都没有生育。别人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瑞王不行呢!
“瑞王爷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当年是本司年轻气盛不懂事,凡事总要争个长短,现在想来并没有什么意思。还请两位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本司计较。陈年旧账翻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不是?”拓跋浩居然主动来赔礼道歉,还真是难得!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位眼高于顶的少祭司大人果真成长了不少!
“没意思,你还做?本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龙鸿煊见了这家伙就讨厌!
“你们要去奢香楼喝酒吗?正巧本司订了一间雅间,不如本司请二位喝酒,权当赔罪?”拓跋浩并不生气,反而显得很大方的样子要为过去的事情赔罪。
“奢香楼已经穷到这个份上,连东狄人的生意也要做了吗?”龙鸿煊拿眼去看流苏。
流苏一脸无辜,奢香楼开门是做生意的,东狄人有钱呀,而且人家一付就是金瓜子金豆子。这生意能不做吗?奢香楼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喝什么?吃什么?
“二位不会不赏本司这个脸吗?”拓跋浩的脾气好得简直让人难以接受。不过狼就是狼,改变不了本性,而且披着羊皮的狼更加可怕!
“没见过死乞白赖要请人吃饭的!”龙鸿煊继续试探着拓跋浩的脾气。
“那不是因为本司以前做错了事情吗?现在是真心悔过了,所以才特意请瑞王与王妃莅临的!来来来,请!”拓跋浩已经做出了请的姿势,似乎瑞王与流苏如果还要拒绝就显得很不尽人情了。
看着龙鸿煊一脸随时想把拓跋浩给一拳打飞的模样,流苏出马了,她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比瑞王显得和善很多,不过拓跋浩却知道,这个女人相当不好惹,居然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指导一个十来岁孩子赢了他的棋局。当真是位奇女子也!
只见流苏朱唇轻启,“少祭司的好意,本妃与王爷就心领,你也说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情形,我夫妻二人还真不方便接受少祭司的邀请!”
“哦?”拓跋浩仍是赔着笑脸,没有一点要发怒的意思,“难不成瑞王爷与瑞王妃是看不起本司?”
“知道了还问!”龙鸿煊极尽所能地挑衅着拓跋浩忍耐的底线,可是拓跋浩就是赔着笑脸,并不介意别人对他的态度。
看看,看看,流苏都要被拓跋浩的好脾气给感动哭了。流苏接着道:“我家王爷玩笑惯了,少祭司别往心里去。云苍与东狄一直是友好邻国,我们夫妇二人又怎么会看不起少祭司呢?少祭司多心了!”
我们不是看不起你,我们是压根都不想瞧你好吗?
“那为什么……?”要拒绝了的邀请呢?拓跋浩的话说到了一半便不再继续。流苏便知道他不是真正洒脱之人,他的好脾气全部都是装的!真正的洒脱之人是无所顾忌的,就像龙炎彬。
“是这样的,我们的小郡主不是要招亲了吗?本妃与王爷都是钦定的考官,少祭司又报名参加了此次的招亲,你现在请我们喝酒吃饭不是有贿赂娘家人的意思吗?这传出去对少祭司可不太好啊。要不等郡主的喜事操持好了,咱们再把酒言欢如何?”流苏说得有理有据,话还讲得漂亮,倒叫少祭司反驳不出来了。
“瑞王妃言之有理,是本司考虑不周了!”拓跋浩这才罢休了,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撂了一句下来,“等咱们成为一家人的时候,再把酒言欢!”
呸!流苏恨不得啐到他的脸上去,谁跟你是一家人?等荣华的婚事搞定之后,你就等着哭吧你,还把酒言欢呢!就怕你笑不出来哦!
“他还是那么不可一世!”龙鸿煊拉着流苏进了奢香楼。
“可是他比以前能忍,比以前会装了,这就是‘进步’。”流苏的感觉是,拓跋浩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瞧他那肚子滚圆,满嘴的菜味,吃得那么饱说那些恶心话,不会吐出来吗?”龙鸿煊一看就知道拓跋浩不是真的打算请他们进来吃东西,他知道他们不会来,还故意说那么多,同样是在试探他们罢了。
看看四年过去了,他们俩个是停滞不前,还是一日千里。不过很不凑巧啊,他们停滞不前的是表面,一日千里的是实力,就凭他拓跋浩是试探不出来的!
“看来这次他信心满满,志在必得啊!”流苏摇了摇头,这场招亲想既保住面子又保住里子,难啊!
推开雅间的门,欧阳老头儿已经在等他们了。
虽是至亲骨肉,住在同一座皇城里,想私下见个面却是难上加难。
流苏他们去驿馆看欧阳老头儿,每次都是在官兵的监视下进行的。想把他带出来,那是连门都没有的。而且皇帝还明确表过态,不希望他们过分打扰欧阳老头儿的休息。那就是禁止他们去得太频繁。
当然,皇帝更不喜欢欧阳怿到处走动,每天都是一到了做事的时辰,就派人去把他接过去,到了休息的时候,又派人把他送回驿馆里。就算欧阳老头儿偶尔上街看看书,翻翻字画古玩,皇帝明里暗里不知要派多少跟着。
不过幸好皇帝不知道奢香楼,乃至繁华里大街上的许多店铺都是流苏置办下的产业。还能容忍欧阳老头儿出来上上街,买两本书打发时间。
可是但凡欧阳老头儿进过的店铺,皇帝都要派人仔仔细细地搜上一遍,一定要确认没有问题,才能容忍欧阳老头儿下次再来光顾。若是发现了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那就直接把店给封了!下次就再也找不见了。
而且凡是欧阳老头买过的东西,皇帝派去的人都会照样一模一样的,放到皇帝的龙案前。皇帝就会召集一大班人在那里,欧阳老头儿为什么要买这个呢?他最近又在想什么呢?他是不是有皇帝有什么不满呀?
幸亏欧阳老头儿买东西的这些店都是奢香楼的产业,那么欧阳老头儿买到手的东西,就跟皇帝的人买到的东西不一样了,而且伪装得十分巧妙。因为有几次,皇帝的人生怕店家给的不是一样的东西,所以故意撞掉到欧阳老头儿的东西,暗中来了个掉包。但如此几次之后,皇帝并无收获,也就不再故意去撞欧阳老头儿了。
此刻,那些皇帝的狗腿子还在书斋的外面守着呢,他们哪里知道书斋的地底下有暗道通到奢香楼的雅间呢?这也是为什么以前龙鸿煊让玄雨跟着奢香公子,却跟丢了的缘故。
而且地下的地道都是根据欧阳老头儿没事时玩的那些草稿修建的,属于单行道,也就是说一旦打开使用了过了一次,通道就会封闭。第二个再走进去的人,就会碰到石墙,从而以为这只是一个废弃的地道,或是人家用来储藏东西的暗道。再不济,也能保证他们找不到地道另一头。
而解开地道石墙封锁的密码十分麻烦,是欧阳老头儿没事的时候设计的,需要的知识太多太大了,皇帝要想打开,就要集齐至少十个不同方面的博士集体努力才可以。等他打开的时候,该跑的早就跑掉了,该搬的也都搬走了。
当然,奢香楼的人个个是行家,至今都十分小心谨慎,没有暴露过奢香楼的半点秘密。这是赖以生存的资本,流苏把这些人的一切以及生家性命都与奢香楼绑在了一起,所以奢香楼内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叛徒。
不过,现在奢香楼这块肥肉盯着的人太多,可就保不齐了。所以流苏一直在改进奢香楼的制度,以求能够更好更久地保住它!
“外公等了好久了吧?”流苏笑着走了过去。
“可不是吗?”欧阳老头儿指着肚子里满满的茶水。
“哎呀,您怎么能喝这么茶呢,别胀坏了肚子!”流苏摇了摇头,老人家年纪越大,就越像小孩子了,有时候简单比她的雪牙还要调皮。雪牙调皮尚且可以说他,外公可是她的长辈啊,要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欧阳老头儿突然把肚子一吸,“哈哈哈哈,骗你的,上当了吧?”
龙鸿煊笑了笑,望了流苏一眼:你确定这是你外公吧?别是被人调了包的!
流苏也是无可奈何的一笑,“好外公,别玩了,找您来是有正经事呢!”
欧阳老头儿立即正襟危坐,“说吧!”
流苏又忍不住要笑了起来,“荣华的事可怎么办哪?我们想了好久也没有个万全之策。刚刚在楼上还碰到了拓跋浩,看样子他是志在必得!”
“拓跋浩?”欧阳老头儿摸了摸他的铜烟杆,“就是那个吵吵着要跟我比棋的小年轻?不厚道啊!居然借着与你比棋把你打伤,这次棋艺那关是由我来把关,看我不把他杀个落花流水,找不到北!”
流苏回道:“您的棋技是绝对没有问题,可是您有内力吗?上次下棋他就是用内力伤的我!我都担心他再伤了您,要不棋艺这关还让外孙女来吧。我一样可以杀他个落花流水,找不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