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的回头,这一会儿功夫,他竟然已经一改脸红,面色正常,镇定自若的跟我主动说话了?啧啧,有出息。
“你看我像她同学吗?”我撑着头,笑眯眯的不答反问。
他看看我,也许是有所准备的主动搭讪,所以这次他倒不害羞了,说:“我看你的年纪要比佳怡大一些。”
“大多少?”
“三两岁吧。”被我盯得久了,他还是忍不住别开了头。
我忍不住暗笑,他明明害羞看我,却又强迫自己镇定的模样真是讨喜,再加上那清秀白净的脸蛋,活脱脱一个小正太。
好久没有这么好心情的调戏一个男孩,我有点上瘾,又连续调侃了他好几句,他终于又红了耳朵,飞快的瞥我一眼,说:“哪有你这样的女孩子。”
说完,彻底不说话了。
“哈哈……”我大笑着。
佳怡端菜出来,听到我笑,忙问我有什么事这么好笑。我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使劲朝李崇的方向努努嘴。
她便也看到正别扭看着别处的李崇,顶着一双通红的耳朵,顿时会意,“噗”的一声,跟着笑起来。
“悠悠,你真坏!是不是在欺负我哥老实人!”
“没没没,我才没——”我连声澄清,却忍不住笑得更厉害,“哈哈……”
那天后,我便发现了李崇这个活宝,爱脸红,爱生气,爱一本正经,爱强装镇定。总之一遇到他,我便忍不住好好调戏他一番,后来连带佳怡也发现了这“游戏”的真谛,跟我合起伙来,乐不此比的“欺负”他。
我回到了那座不知名孤山上的巨大哥特式别墅,寒煊在门口站着,怀里抱着无忧,无忧浑身都是狰狞的伤口,她挣扎着想逃,但却被寒煊拽得无法动弹。
她向我求救,我站在很远的地方,却不敢上前,只冲寒煊喊:“放过她!”
他残忍的笑了,问:“我放过她,你逃跑的岂不是又要心安理得了?”
无忧绝望的哭着喊着:“暮小姐,你回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骤然坐起身来,我从梦中惊醒。
浑身的冷汗,黑暗中喘息良久,又摩挲着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才三点。
又是这样,每天睡到这个时候,总被那个相同的噩梦吓醒。
“悠悠?”床那头的佳怡迷糊的发出声音,坐起半身,“又做噩梦了?”
“没——”
她却爬过来,懒懒的像猴子一样抱住我,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盖的严实。
“我抱着你睡,昂,没事的,没事的,那些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呓语着又睡着了。
清晨起来,我顶着两个漆黑黑的眼圈,吃饭的时候,连姥姥都发现了。
“怎么了悠悠,是不是这里住不惯,没睡好?”
我连忙摇头,佳怡抢话道:“她呀,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了,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妖魔鬼怪,经常吓得尖叫着醒的,我抱着她睡也没用,天天能睡好才怪。”
姥姥颇为心疼,问我是不是有烦心事,见我不多说,又不继续问,只念叨:“菖蒲倒是宁神安心的好药材,只是这几年公路越修越多,少有见到了,崇儿,你在工地上跑,有机会看到的话,采一些回来给悠悠煎药吧。”
李崇正闷声吃饭,闻声看我一眼,淡淡的“恩”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连忙说不用,他天天忙,哪有功夫管这些的,佳怡在旁边揶揄笑:“天天欺负我哥,这会儿不敢使唤了吧?”
李崇闻声一顿,脸又疑似黑了点,又带着点红。
我斜佳怡一眼,意思:知道还说。
相视间,我俩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子把李崇气坏了,重重的放下筷子,起身拿起公文包。
“我上班去了,姥姥。”
“恩恩,晚上回来吃饭吗?”
李崇走的像一阵风,哪里还听得到姥姥的话。
在茶铺忙活了一个下午,索性不是周末,人不算多,到了晚上难得准时下班,才回到家,却见厅堂里的圆桌上整齐的放着两束绿绿的长叶植物,连根挖起来的,根上连泥土都抖得干干净净。
“诶?这是什么菜?”我好奇喊。
“嗨,这哪是什么菜啊,这就是菖蒲啊!”佳怡从楼上蹦哒着下来,奔到桌前拿起那东西便上下打量,“啧啧,这么大根,枝繁叶茂的,是在哪个深山老林找回来的?”
说着,我们齐刷刷看向厅堂的一角,一个敞开的窗户下,李崇端坐在红色的书桌前,接着明亮的台灯,专心致志的画着图纸。
“哥,这菖蒲是你找回来的啊?”佳怡问。
李崇停了停笔,飞快的答了个“恩”字,又继续低头涂涂画画。
佳怡一乐,斜我一眼,抱着那束菖蒲,在厅堂里转悠。
“哎哟,我说有些人啊,明明内心暖的火热,却非要外表冷漠,明明心疼悠悠睡不好觉,巴心巴肺的替人家找回药材,还故作镇定,啧啧,哥,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她最后一句话冲到李崇跟前,猛地脸贴脸调皮一喊,李崇手里的笔都惊掉到了地上,他瞪佳怡一眼,又连忙弯腰去捡笔。
佳怡乐得合不拢嘴,跳到我面前,使劲朝李崇的方向撸起嘴巴,小声道:“诶,看我哥,耳朵红得比过年腌的猪耳朵还红!”
“滕佳怡!”李崇突然吼。
“诶诶,明明就是嘛!猪耳朵,猪耳朵!”见他恼羞成怒,佳怡得寸进尺笑的更厉害,抱着菖蒲一溜烟往厨房跑去了,“姥姥,哥带回来药了,专程给挑了两颗十分茁壮的呢——”
我“噗”的一声笑开,李崇顿时更加恼怒,捡起笔又转过身,大有又要收拾纸笔上楼上的意味,我连忙劝住:“诶诶,你就在这里画吧,这里桌子大,楼上的灯也不亮。”
他还要收拾,我便举起双手投降状。
“好了好了,我的过好吗,你今天一番好意,我真的特别感动,谢谢。”我由衷的说。
他这才停手,闷闷的“哼”一声,又坐回板凳上,虽然没说话,但逆光看去,他嘴角分明淡淡的扬了起来。
我暗笑,嘻嘻,外冷内热的小屁孩!
或许是菖蒲真的起了作用,那天晚上,我真的没有在做噩梦,反而是梦到了李崇,他安静的坐在临窗的桌前,画着图纸。我喊他,他便脸红,等他脸不红了,我又喊他,他便又脸红了,周而复始。
佳怡说:“我哥肯定是你的福星,治好了你这噩梦的毛病,还成了你梦里的笑料,啧啧,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我嘻嘻一笑,的确,最近李崇常回家吃饭,说是工地上的工程接近尾声,没有那么忙了。我和佳怡便常常拿他取乐,一天天的,心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不少。
“说的有理,他就是我的福星,我决定,这周拿到工资,好好请我的福星吃顿好的!”
“带上我,带上我!”一听到吃的,佳怡就馋的流口水。
“没问题,封城你熟,到时候地方就你来挑吧,姐姐到时候应该有两千四的工资,吃得给我留点生活费就行。”
“好嘞!”
滕佳怡不愧是个资深的吃货,本着吃垮我不负责的态度,发工资那天,我们来到了封城最豪气的火锅店,据说价钱很贵但味道很正,所以常常连位置都抢不上。
提前一周就订好位置,这天晚上拉着李崇,三人颇有兴致的到了那店。看到店里处处精致的装潢,我摸了摸腰包,还是忍着肉痛豪气道:“随便点!”
我们刚落座,却见两个服务生拉着大门打开,进来一众五大三粗的男人,个个膀大腰圆,手腕上带着明晃晃的金手表,腋下夹着牛皮公文包,互相谈笑着发出整耳欲聋的声音。
“张总这话说的,中听!”
“罗总客气啊,哈哈……”
我被这扑面而来的土豪们的气场震得一愣一愣的,正看得入神,却见那堆土豪中一个清瘦的年轻女孩突然朝我们这边走来,离得近了,她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放大。
“李崇!真的是你!”那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皮肤白净,画着精致的淡妆,桃红色的嘴巴张口一笑,别提多青春洋溢。
转头在看李崇,爱红的小脸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面无表情的。
“恩。”他不胜热情的回应道。
“太巧了吧!”那女孩倒是热情不减,“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今天我跟我爸还有他生意上的伙伴过来吃饭,我一会儿我再过来找你啊!”
说完,她快步随着那一种土豪去了,桌子上,我和佳怡对视一眼,瞬间发出揶揄笑。
“哥,她谁啊?”
“罗老板的女儿。”
“就是你实习那个水泥厂的罗老板?”
“恩。”
“哇,不错啊,她喜欢你吧,嗯嗯?”
听到佳怡揶揄,李崇突然黑下脸,闷声不再答话了。这倒奇怪,照平时他的性子,被问到这种事,多半要脸红到无地自容的,今天怎么还高冷起来了。
“哦哟哟,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啧啧,可惜了,我看那姐姐挺好挺洋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