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月越风2017-01-17 11:093,260

  思绪正放飞着,门外一阵轰鸣,回过神,却见三辆货车从门前的小径缓缓开过。原来是搬家公司,隔壁入住了新邻居。

  先下车的是一个女人,风姿卓越的,撑着伞左右指挥很是利索,却因为雨太大,看不清她的长相。紧随在身后的,是个带着浓重校园味道的大男孩,高高瘦瘦的,穿着米白色卫衣,天蓝色牛仔七分裤,头上带着一顶米奇鸭舌帽。

  他们先打开了隔壁院子,环视四周的住户,那大男孩看到这边,随后拍了拍他身边的女人,最后他们一起看过来,朝我挥手示意。

  雨太大,我只能紧趴在玻璃上,瞪大了眼睛也只能看清他们模糊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他们很快进去了,搬家公司的人来回忙碌着,玻璃上留下一段段水纹。慢慢地,困意袭来。

  这几天,我做噩梦的时间变得少了,大约是因为交到了新朋友,就是隔壁那个大男孩。虽然并没有自由,但这并不妨碍我跟他友谊的进展。

  我的日常也跟着改观,越来越能吃,虽然偶尔还会吐,但已经不排斥吃饭了。

  冰箱里的食物早就空了,李妈已经开始搬地下室的存货,我跟着李妈下去,顺便搬出了几箱红酒——哥珍藏多年的。在阳台靠窗户摆上一张矮凳,一把躺椅,一排红酒,一个起子,配上阳光就是一天。

  今天,那男孩九点就准时又来了,骑着白色单车,后座上驮着他的画架,遥遥冲我一笑,便开始在正对阳台的青草地上支好了画架。

  他冲我扬扬画笔,我冲他扬扬酒杯,他灿烂的笑开,低头就开始他的写生,忘了说,我现在是他的写生模特。

  捋了捋鬓角的发,倒满酒,我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斜躺下。一手端过酒杯在手心,一手撑着头看他,这样的姿势,一天都不会动。

  写生的大男孩顿时忍俊不禁,笑开了,脸上全是明媚的阳光。

  我想,我已经开始变老,在他这样的年轻朝气面前,衬得我那样苍白,难得连回应他一个真心的笑容,都很难。

  一直画到了太阳落山,有人来了,几乎是在撞到他画架的前一秒,才刹住车。车上走下一个男人,笔挺的纯黑色手工西装,挺拔非常。

  手中的酒杯一颤,也仅仅是一颤,接着低下头,继续恍若无事地往嘴里送了口嫣红,酒色醇香,久久不绝。

  画画的大男孩忙站起来,跟车上下来的男人主动打了招呼,男人走到他画架前,也跟他说了几句话,还指了指他的画架。那男孩指了指这边,男人的视线就跟着看过来,阳台的灯很亮,他大概看花了眼,愣了片刻,又低头继续跟男孩说了些什么,那男孩点点头,冲我使劲的挥了挥手,搬起画架,走了。

  端着杯酒,慢悠悠的刚走下一半楼梯,玄关的感应灯便亮了,死寂了一个多月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了。

  “吃饭了吗?”我光脚站在楼梯的拐角,一手端着半杯酒,一手倚着绯色的罗马杆扶手,指尖摩挲着上面繁复的花纹轮廓,一下又一下。

  他笔直的站在玄关,看着我,静立了一会儿,弯下腰要换鞋。

  “我和李妈晚饭吃的的马铃薯,刚好还剩点,你将就吃点?哦,还有半瓶82年的珍藏干红,要来一杯吗下饭吗?”

  听到我的声音,他重新笔直地站了起来,遥遥的,直勾勾地看着我,没说话。

  “怎么,才两个月不见,搞得跟不认识了似的?人家只不过是减肥了而已,哥你这么看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光脚走下楼梯,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直走到他面前。没穿高跟鞋,他显得更高,简直需要仰望才看的到。

  轻轻往嘴里送着酒,抿着那干涩的味道,我勾唇一笑,将酒杯往他铁青的脸前一推。

  “想来一口吗?”

  他没动,我收回酒杯,又往自己嘴边送去,手却猛地被拽住,下一刻,酒杯被他夺去,砸在门廊上摔了粉碎。

  赤红的酒带着细碎的玻璃渣子迸溅到脸上,没人介意,盯着眼前那只拽着我的手,我慢慢地攀了上去,缓慢的抚摸,犹如情人间的亲昵。

  “怎么了,又生气了?”

  他站得笔直,冰冷得像块冰。我捧起他的脸,摩挲着他见长的胡渣,“这么憔悴,是不是又没好好休息……”

  突地,他一把把拽住我,耳旁响起簌簌的风声,片刻后,脑袋已经“咚”的撞在坚硬的墙上。他俯下身来,低下头凑近看我,眉眼都靠得很近,我们几乎是鼻子碰到了鼻子。

  我看着他,在黑暗的光线里,分辨出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他过度皱缩着瞳孔,紧拧着眉,深深拧成“川”字像是化不开的愁。

  我毫不费力地就贴上了他的唇,柔软的,干涩的,冰凉的触觉。

  只一下子,就被推开,我踉跄的摔倒了地上。我咧嘴笑了,毫不在意地从地上爬起来,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摔在他脸上。

  实实在在的一巴掌,他没有躲,只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神悠地变得受伤。

  我大笑,笑到满脸是泪,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到地上,转身走了。

  走到楼梯时顿了一下,“对了,哥,麻烦你明天买趟菜回来吗?地下室的存货味道真是太次了,我跟李妈天天吃得都要吐了。”

  他还站在那里,笔挺的僵硬着的全身,玄关太暗,他低着头,面部挡在阴影里,漆黑的,什么表情都看不见。

  “你哪儿都能去。”

  “哦!这么说,你恩准给我自由了?太好了!真是感激不尽。”状似欢天喜地的感叹一番,继续面无表情的上楼,“不过,我已经不喜欢出门了。”

  半夜,巨大的引擎噪音响起,挣开眼睛,只看到窗外灌木的影子一走而过,还有远去的油门轰鸣声。他出去了吗?也好,这样也好。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起了床,那男孩一如既往的准时,骑着单车到楼下时,我已经打开院门,斜倚着大门远远候着他,看到我,他颇感意外。

  单车如风一般疾驰过来,最后停在半米之外,带着巨大的阳光般的笑意,他说:“嗨!”

  “嗨……”我回答。

  真是青春的时节,我看着他微微出神,他随即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个,要一起出去逛逛吗?”

  “好啊。”

  说是逛逛倒不如说是静走,被关在家里的两个月,身体彻底被拖垮了,再加上那些有的没的原因,反正就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走了十来分钟,我开始气喘吁吁,他慢下了步子,“前面有湖,风景很不错,正好有个藤椅可以休息,还不会太凉,要去吗?”

  我点点头。

  “你的身体好弱。”他倒是直言不讳。

  走到湖边的时候已经彻底走不动,坐在那个熟悉的长椅上,忽然思绪翻飞得汹涌。上次跟哥坐在这里,就像是在昨天。

  “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杨珂凡,你可以叫我柯凡,你叫什么?”

  “悠悠。”我回答。

  话刚落音,耳旁却有一个相同的女声响起,回头去看,是花瑶。

  她画了精致的淡妆,梅粉的渐变唇色显得她气色娇艳有余。

  “你来了。”我淡淡地应了声,算是打了个招呼,便不胜耐烦的转头,继续看向湖面。

  杨柯凡看看她,又看看我,难为情地起身,“嗨……你是?”

  “悠悠!”她绕过他,径直在蹲在我面前,急切地拉起我的手,“你怎么了悠悠?”

  挣开她的手,扫过她描绘精致的指甲,垂下眼睛。

  “你的指甲刮到我了。”我说。

  她顿时收回手,将那些花哨的美甲花纹藏在手心,语气结巴:“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淡淡的勾起嘴角,原来她也会心虚?她打扮得这么艳丽,自然不是为我,再加上她一个多月都没来,今天又恰巧挑在我“从获自由”的时候来了,这样的巧合,怎么想都让人觉得诡异。

  见状,她更着急了,又忍不住要伸出手来拽我,“悠悠,你怎么了嘛,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怪我一直没有来看你,我,我这不是来了吗?前段时间你一直出不来,我……”

  “余花瑶。”我冷冷打断她,“我想上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我只想自己待会儿。”

  “悠悠……”她泫然若泪,还想说什么,我死死地看着湖面,就是不去理她。良久,她状似伤感的叹口气。

  “好吧,那等你心情好了,再打给我。”

  听到车声远去,我才眨了眨眼睛,入秋的湖光水色,打在眼底也尽是凉意。

  “你不喜欢她?”杨珂凡问。

  “曾经我们一直很好。”我愣愣的说。

  曾经那么好的朋友,却没想到,她原来是两面三刀的人。趁着我被绑架的时候,跟哥拉近关系,知道我哥陷入了危险,又极力劝我嫁给寒煊。现在,想必又是从哥那里知道我今天能出门了,便又装模作样的过来套近乎,从她那精致的妆容看,一定是刚刚从我哥那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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