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寒煊发生过关系,承认这件事情,并且拿到台面上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是以请求结婚的筹码说出来,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哥,你会恨我吧,恨怎么会有我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妹妹。
对视半响,我们谁也没有眨眼,好似再比,谁先输下去。
忽然,哥的眼眸微不可见的一颤,他猛然站起来,看也不再看我,径直朝大门走去。
“哥,你去哪儿!”
他脚步快如风,只片刻便已经走过玄关,棉质的居家鞋踩在细碎的玻璃渣上,分明见了红。
“哥——”
他置若罔闻,在门口的密码锁上按下几个键,橘红的灯闪过,他的手指又在上面覆盖了指纹。
“哥,不要——”我终于反应过来,哥在换门门锁,设置成只有他指纹能打开的模式!“哥!”
起身朝玄关跑去,哥却连头也没回的走出大门。
“有我在一天,你死都别想嫁给他。”
留下冰冷的一句话,接着“砰”的一声,重重的玄铁大门如一块巨大的磁铁,狠狠的吸附在门框上,无论我如何使劲,都纹丝不动。
家里的门锁是智能全通的,大门被锁死的同时,阳台和窗户的锁也统统都锁上,诺大的房子忽然变成了一个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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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被关在没有哥的家里,暗无天日也半个月了。
花瑶来过一次,但也只是走到门口,状似很忧心的停留很久。
对她的这个行为,我总是倚在二楼阳台的落地窗,朝她投去一抹嘲笑:知道进不来,还是要来,这姿态是做给我看的,还是做个我哥看的?要是做给我哥看的,他已经半个月没回来过了,根本也看不到啊。
每每触到我这样的嘲讽,她便又泫然若泪的,苦情半天,再在我丝毫不领情的反应中,状似伤心而去。
比起行动上的失去自由,我的身体却更每况愈下。自从哥离开那天,我就开始咳嗽,刚开始以为是季节性过敏,也没太放在心上,但是这两天开始,竟然经常头疼,甚至呕吐。
手机的信号早就被中断了,连李妈都联系不到外面,只好翻出家里的备用药给我先吃着,每天都在不停地冰敷,退了又热热了又退地反复着,能吃下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少,身体似乎一天天地虚弱。
早起,坐到镜子前,却猛地吓了一跳。镜子里的认识谁?一张脸苍白得没有血色,下颚瘦的完全凹进去,颧骨高高地突起,眼睛深凹在眼眶里,活像一个骷髅。
轻轻眨了眨眼,镜子里这个营养不良的小黄花菜真的是我吗?正想着,突然头痛欲裂,抱住脑袋,紧紧顶在冰凉的镜子上,额头滚烫的温度传到掌心,让人心惊,怎么办,我到底是怎么了?
“咚咚”,两声门响,李妈端着热粥进来,还有一碟蔬菜沙拉和一些面点,沙拉的甜腻味道传到鼻腔里,顿时引得喉咙处一哽。
“哇……”俯身一阵干呕,“小姐,你,你没事吧!”
“端走……东西端走……”
“可,可是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端走,我闻着恶心……”
见我呕得停不下来,李妈终于作罢,慌张的端着东西走出房间,我这才好受一点,不一会儿,李妈又端了一大盘东西去而复返。
“小姐,主食不吃,那好歹吃点水果吧。”
头痛欲裂,我正要摇头拒绝,她却已经将果盘放在了我面前。
“还是吃点吧,小姐。”
李妈语重心长,带着浓浓的担忧,我于心不忍,还是放下抱着脑袋的头,望着盘里的一串葡萄,居然有了一点食欲。试探地吃了一颗,味道不错,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李妈喜出望外,连忙道:“葡萄楼下还有,我再去拿一串上来。”
我点点头:“恩,别拿太甜的,酸一点就好。”
说完,我忽的愣住了,李妈忙问我怎么了,我看着李妈,抿了抿嘴里的味道,很酸,很涩,
“李妈,我以前爱吃酸的吗?”我问。
李妈摇摇头,笑道:“小姐你忘了,你最讨厌吃酸的,尤其是水果的酸,简直是一点酸都不行……”
说着,她的脸色也渐渐变了,接着变成了难以置信,四目相对,她惊慌起来,但很快又努力的强做镇定。
“嗨,这人的胃口可说不准,都是会变的,再加上小姐你最近生病,胃口不好,突然爱吃点酸的很正常。”
我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一把扔掉了手里的葡萄。
“给我找医生来,马上!”
我喊得歇斯底里,李妈立刻慌乱得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但,但是现在门已经被锁了,我出不去,而且也联系不到少爷……”
“啊……”头忽然钻心地疼,那痛感好似会传染,连带着心也像万箭穿心一样止不住地疼。
为什么会这样?哥,你真的生气到不管我死活了吗?我现在可能要死了,哥你真的不管不问吗?
头痛欲裂,我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一团,在地上翻滚着,踢打所有身边的东西。
李妈拿来止痛药,我抢过来,扒开盖尽数倒进嘴里,她见状忙要阻止,我迅速一口气全咽了下去。
“小姐,你别这样……”
“不够,李妈,你再给我更多的止痛药,我好痛,浑身都痛……”
李妈也慌了,边哭边使劲摇头,用力的拉我。
“小姐,地上凉,你先起来——”
“可是我疼,李妈,我需要吃药!我还爱吃酸的,哈哈,爱吃酸的……给我药,把药箱里的药全给我拿来,什么药都行!”
我大概疯了,扭着李妈厮打起来,李妈一边挣脱我,一边从药箱里翻箱倒柜,接着,她拿着一只透明的管走上来。
“小姐,你先忍着……”她说着,撩起我的袖子,肩膀上顿时传来一针尖锐地刺痛。
迷糊中,看着李妈手里拿着的镇定剂,突然就感觉一片清净,世界混沌得怎么都化不开。
“谢谢你,李妈……”
终于平静下来,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举行婚礼,所有人都来了,哥穿着白色的礼服,胸前别着深蓝的礼花,我们十指相扣一路慢步走向牧师,所有人都在欢呼,尖叫。
天空飘满粉色的樱花,我低着头,羞红了脸,牧师宣读了很长的祝福,最后哥单膝跪在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轻声问道:
“你愿意嫁给我吗,悠悠?”
我点头,甜蜜的冲哥一笑,他正要给我带上戒指,突然,四周风云骤变,我的肚子一阵剧痛,随后一个其丑无比的侏儒浑身是血地从里面钻了出来,它眼露凶光,嘴里全是尖锐的獠牙。
人群尖叫起来:“怪胎,她肚子里怀的是寒煊的怪胎!快跑!”
所有人瞬间都跑光了,跪在地上的哥也站了起来,一个巴掌二话不说的扇在我脸上。
“让寒煊碰过,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陡然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原谅,侏儒却开张口嘲笑道:“你现在低声下气的哀求又有什么用?已经是卖都卖不上价钱的破鞋,你哥还娶你干什么?要知道,赔本的买卖,暮大老板可向来不会做。”
哥也笑了,抬起手居高临下的直指着我:“滚,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永远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从梦中惊醒过来,屋子里漆黑一片,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肚子,渐渐压下去,没有感觉,抬起手,落下一拳,紧接着一拳,直到痛得全身都抽搐痉挛,喉咙再忍不住发出低哑的呻吟,灯却突然亮了。
“小姐,你怎么了……”
原来李妈一直在房间。
我狠狠的挤压着肚子,这里面的东西,我一刻也不想再要。
“我要出去,李妈,我要出去打掉这个……”
肩膀上却再次传来针刺的痛感,就像是一剂解脱,很快我又陷入梦境。
梦里的场景换成了墓地,我在一座巨大的坟冢面前坐着,偶尔有人路过,看到碑上的内容总是讥笑着指指点点,我抬头看去,发现那碑上的照片竟然是自己,碑文上写八字书:“水性杨花,恬不知耻”。
我去抠,越抠那些字反而愈清晰,路人的笑声更大了。这时一个侏儒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笑眯眯地轻抱住了我,柔声说:“妈妈,我会永远陪着你。”
已经一个月了,这样的噩梦现实不分的日子,在原有暗无天日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个月。
哥依然没有回来,连花瑶都不再出现,这座房子彻底无人问津,几乎快变成死城。
我也终于厌倦了,厌倦了无谓的挣扎,连逃离的想法也被彻底消磨殆尽。我想,如果这就是未来,倒不如从现在开始接受。
还能去哪里呢?即使是肚子里有个怪物这种事情,好像也变得没那么迫在眉睫,毕竟早晚要跟我坠入地狱的,杀生也不急于一时。
又是雨天,我坐在二楼的阳台,透过模糊的落地窗,欣赏着外面阴沉的风景。小区最近也阴沉得紧,已经有好几天没人路过门口了,跟李妈的交流也得追溯到三天前,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不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