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昊宸毫不客气的表示自己对乔安然制出的药的赞赏,也让忠义候夫妇是彻底的安了心。
“安宁郡主好像是出自平潭城的乔家?”
“是的,你之前不是很好奇乔家的医术嘛?安宁郡主就是乔家的嫡五小姐,据说是继承了乔家的传承的,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前没见过,还不相信,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传闻不假啊!”
忠义候说着就忍不住又摸了一下段祈逸的额头,感受到渐渐接近正常体温的温度,脸上的笑就止不住了。
也有些后悔,应该早早相信的,这样儿子就能少收一点罪了。
“都是我不好,儿子没看好,让他出去胡闹。弄成这样回来,甚至还耽误了他的医治,好在安宁郡主医术高明,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不知……”段夫人一边抹泪一边说。
“夫人也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逸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好的了。”
忠义候安慰着段夫人,而一书却传来惊呼,“侯爷,夫人,世子好像醒了。”
一书这话一出,三人又将视线看向了段祈逸,发现段祈逸的手指却是动了几下。
“逸儿,逸儿。”段夫人激动的上前,坐在段祈逸的床边,轻声的呼唤。
段祈逸睫毛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段夫人一见儿子睁开了眼睛,脸上立刻惊喜的笑了。
可是还没等她笑开,段祈逸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娘,怎得不点灯?”
段祈逸这话一出,房间里的任何声音顿时都消散得无影无踪,段夫人连原本伸出去要抚摸段祈逸的手,都僵在了空中。
忠义候一脸的惊恐,瞪大眼睛看着段祈逸,颤着声问:“你说什么?”
段祈逸不明所以的重复道:“我说你们怎的不点灯?”
郑昊宸立刻过去,伸手在段祈逸的眼前晃了晃,段祈逸的眼睛虽大大的睁着,却连眨都没眨一下。
他看不见?
“祈逸你……”郑昊宸欲言又止。
段祈逸似乎也察觉出不对劲,连声追问:“昊辰?你也在?那为什么都不点灯?”
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挣扎着要坐起来,嘴里还嚷道:“我怎么了?是不是我眼睛怎么了?你们点灯了对不对?那我的眼睛怎么了?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动,就牵扯到伤口,段祈逸立刻又痛呼了一声。
郑昊宸立刻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一面都对一书喊道:“快去找安宁郡主,就说你家世子醒了,让她快来。”
一面又紧着安慰段祈逸,让他觉得有希望,免得他动得厉害,让刚刚开始恢复的肋骨,又严重了。
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让肋骨扎进肺部,那就药石难医了。
而段夫人正扑在忠义候的怀里痛苦不停,整个房间吵闹不止。
乔安然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幕,顿时心头火气就上来了。
“都给我闭嘴!”
一声怒喝,房间里立刻就安静了。
乔安然大步的走过来,脸上还有些怒容。
浅蓝色的薄斗篷脱下,里面一件浅水蓝的襦裙,长发垂下。仅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上连了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
上好的丝绸料子随着她的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
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又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而这时大步的走过来,脸上却有些愠怒,倒是增添了几分人气。
“这是要做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而且我有说我不能治吗?”
乔安然这么一说,段夫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乔安然骂完,就径直去段祈逸的床前,段祈逸这时候被她吼住了,倒是没有在挣扎。
郑昊宸见乔安然过来,段祈逸也没有在挣扎了,就慢慢的放开段祈逸,退后了几步。
段祈逸眼睛看不见,耳朵却灵了很多。
乔安然一声怒喝,让他怔住了,然后就所有声音都没有了,只听到一阵脚步声走到了他的床前。
两只冰冷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手腕脉搏处。冰冰凉凉的,明显是从外面进来的。
这一碰,段祈逸又忘了他眼睛的事情了。只觉得在那两个冰冰凉凉,又软软的手指一碰,心里头怪怪的。
“还能治,只是因为脑袋被磕到了,脑中有血块压到了神经,导致的暂时性的失明,想要治疗只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这声音和手指一样,冰冰冷冷的,段祈逸努力的睁大眼睛,希望能看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可惜,无论他眼睛挣得多大,眼前还是一片黑暗,无法看见。
“真的吗?需要多久?”忠义候紧张的追问,段夫人也睁着眼期待的看着乔安然。
“如果世子配合的话,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乔安然如实的说,还着重说了配合二字。
“好好好,能治就好!”段夫人连声道好,眼泪还是不停的流下来的。
乔安然看得眉头紧拧,“段夫人,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若是情绪太过激动,对于世子的恢复是不利的。”
有人天天在耳边哭,心情再好,也会变差。更何况段祈逸还是个病人,看他现在的样子,才刚刚发现看不见,就那么激动。
如果段夫人还不停的在他耳边哭,那治疗起来难度就高了。
段夫人一听,立刻拿帕子擦眼泪,“好好好,我不哭,我不哭。”
乔安然把段祈逸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还能治疗她儿子的失明,现在乔安然说什么段夫人都听,恨不得把乔安然干脆供起来。
“你是谁?”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段祈逸轻轻的声音。
“我是安宁郡主乔安然。”乔安然接过兰雪的针包,一边回道。
“安宁郡主,那个医女?”段祈逸疑惑的问。
他有个朋友曾经在他耳边提过乔安然,他的印象中,乔安然就是一个因为救了平潭城的百姓。才被赐封的一个医女,具体关于乔安然的什么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乔安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忠义候夫妇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兰云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她自小在乔安然身边,乔安然好伺候,没有那么多规矩。
也养的她不畏强权,当即就敢出口护乔安然,连段祈逸忠义候世子的身份都忘了。
“段世子好不知理,我家郡主救了你的命,你不感谢就算了,还说我家小姐是医女。你若是看不清我家小姐,不若另请名医。”
乔安然好像没有听到,只是在摆弄着手上的银针。
忠义候夫妇倒是急了,若是乔安然走了,那谁来给逸儿看病?
“安宁郡主莫要生气,小儿这是病糊涂了,我这就让他给你道歉。”
忠义候这般说着,又训斥段祈逸,“你个混小子,安宁郡主不辞辛苦救了你的性命,你怎可这么说?还不快向安宁郡主道歉!”
段祈逸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人家好歹救了自己,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说。
当即就开口道歉了,“安宁郡主,抱歉,我说错话了。”
乔安然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什么。
医女不医女,她不介意,但是她不能让别人看轻了她。看轻了她也就是看轻了乔家,她这走出来就是乔家的招牌,怎么可以让人轻视。
不过她也不会就这样计较,不知道的人一次说错话,就算了。但是也不能让他连个道歉都没有就放过了他,现在既然道歉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兰云,酒精灯呢?”兰云被乔安然冷冷的一唤,愣了一下,立刻拿出酒精灯点了起来。
她跟了乔安然多年,也是知道她的。小姐这是有些生气了,她贸然出头,对方身份那么高,她要做点给他们看。
所以冷冰冰的开口,让人以为她对兰云出头不满。
乔安然伸手要去掀段祈逸的被子,手触到段祈逸的胸口,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要做什么?”
这两道声音一道来自段祈逸,一道来自郑昊宸。
乔安然松开手,站了起来。
“扎针!”
只有两个字,但是乔安然一个女子,去掀男子的被子,而且男子还没穿衣服。脸上没有一丝淫秽,只有坦然。
“那怎么可以,你是女子,我是男子,这不合情理!”段祈逸着急的反对。
他虽然爱胡乱,但是却不乱情,还是很洁身自爱的,从不让女子近身。突然间要被一个女子看光,他怎么接受?
他还是有感觉的,被子一掀开,他的上身可就空无一物了。
“但是,你是患者,我是医者。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生病的患者,我哪管你是男是女!”
乔安然一脸坦然的道,倒让段祈逸红了脸。
人家一个姑娘家,都没有说什么,他倒是拒绝上了。
“可,可……”段祈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