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飞絮有些头疼地扶额,她知道马煜文没有真的要软禁他们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放任马家三兄妹和他们来往了,可是有些事本人出不去还真是办不成,现在又是白天自然不能像晚上那么自由,难道真的要用高子皓所说的下下策把人打晕么?
“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你去大厅替他通传一声。”就在温飞絮踌躇是否要动手之时,忽然听到了马崇杰的声音,自从那日他在与高子皓的比试中失利,温飞絮倒是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今日一见竟是清瘦了不少,而且脸色也不是很好。
温飞絮记得马崇志提到过,那日马崇杰被马煜武带走后被施了家法,好几天都下不了床,如今看他行动仍有些不便,面上不禁浮现几分内疚之色:“崇杰兄。”
马崇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咳嗽一声算是应了,随后就看向那个守卫:“还不快去,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那精明守卫的目光在马崇杰和温飞絮的面上流连一番,似乎是想到上次马崇杰与温飞絮大打出手的事,犹豫再三才抱拳道:“还请孙少爷和徐公子在此稍待,小人这就去通传。”
等那守卫离开,温飞絮才松了一口气,就知道这个精明的守卫要比刚才那个难打发多了,不过马崇杰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他不是也应该有份参加给姓徐的准备的饯行宴么:“崇杰兄怎么没去参加宴会?”
最喜欢凑热闹的马柔柔和马崇志都不在,身为唯一一个晚辈的马崇杰也无心吃席,再者他身上有伤,本也不宜饮酒,索性就出来走走,谁知不知不觉地就走到温飞絮和高子皓所在的客院来了,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也愣住了,刚要趁没人注意时离开便看到温飞絮和守卫争执的一幕。
马崇杰虽然不像马崇志那样心思玲珑,但也并不愚蠢,温飞絮和高子皓又不是第一天被软禁,以前可没见他们像今天这样故意为难守卫,分明是另有图谋:“你们若是有事要去办就去吧,不必顾及我。”
温飞絮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去说服马崇杰,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配合,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难道要告诉他,他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去抓他姑姑的情郎?
想到上回马崇杰对马玉婷的维护,温飞絮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她可不能保证这马崇杰会不会脑子一热就把这事给泄露出去,坏了他们人赃并获的计划。
温飞絮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高子皓却是上前一拳捶在了马崇杰的胸口:“好兄弟,多谢了。”
就在温飞絮以为这两人又要打上一架的时候,两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怎的,温飞絮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相逢一笑泯恩仇”,看来即便她把自己装扮成男子,也依旧参不透男子之间的情谊。
马家寨的厨房里,一群做菜的厨子看着突然出现的马崇杰都惊呆了,半晌才有一个掌事模样的出来说话:“孙少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马崇杰咳嗽一声:“没什么,我就是有点饿了,过来看看你们这菜什么时候能好。”
厨房的掌事有些惶恐:“都是小的们手脚不够麻利,让孙少爷久等了,这菜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马崇杰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酒壶,问道:“对了,方才见我爹和徐副帮主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我顺便给他们带些回去,你们把酒壶放哪儿了?给我吧。”
“那就有劳孙少爷了。”厨房掌事没多想,将装着酒壶的托盘递给了马崇杰。
马崇杰泰然自若地端着托盘出了厨房,走了一段后见四下无人迅速闪身进了一个空房间,高子皓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你来了。”
“行了,这就是一会儿要上的酒,你打算怎么做?”马崇杰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回头就见高子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
“这是什么东西,不会弄出人命吧?”马崇杰一脸严肃地看着高子皓将瓷瓶里的药粉尽数倒进了其中一个酒壶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是半点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高子皓将酒壶的盖子盖上,使劲地摇晃了一会儿,见药粉已经完全溶解后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放心,只是一点泻药而已,接下来就要靠你啦兄弟。”
马崇杰狐疑地看着高子皓那兴奋的表情,总觉得事情不像他说得这么简单:“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会挑起漕帮和马家寨的矛盾?”更重要的是万一被他爹知道了,他又得挨一顿打,上回背上挨的二十棍子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你放心吧,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泻药,这种泻药不会立刻发作,至少要等上一个时辰才会作用,到那时宴会早就结束,姓徐的也离开马家寨了,自然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只会以为自己是吃坏肚子了。”高子皓见马崇杰有退缩的念头,忙安抚了两句。
马崇杰抽了抽嘴角:“所以,你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整治他了?”只是因为马崇志那个小混蛋不在,自己成了替死鬼。
高子皓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此言差矣,谁叫他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肖想杜小姐,那可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
高子皓作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唬得马崇杰一愣一愣得,最终还是答应配合他,毕竟他也觉得这姓徐的实在配不上杜姑姑:“好了,今日我就陪着你胡闹一次,不过子皓兄,天涯何处无芳草,杜姑姑虽好,终究已经是别人的了。”
有了马崇杰的暗中放水,高子皓很顺利地就将鬼老给的药散放到了姓徐的要喝的酒水中,并且有马崇杰亲自将酒壶送到姓徐的面前,眼下就等那姓徐的跑到温记当铺自投罗网了。
“噗嗤。”温飞絮听完高子皓的描述已经乐不可支,没想到这马家寨的三个少主居然都与他们同流合污,马柔柔和马崇志就不提了,他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马崇杰,分明一开始还是两个阵营的,怎么就被高子皓三言两语给忽悠了呢:“子皓表哥,没想到你的魅力竟然已经男女通吃了。”
高子皓伸手用扇子敲了敲温飞絮的额头:“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的,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温飞絮捂着微微犯疼的额头,颇为无辜地撒娇道:“表哥你错怪我了,我分明是在夸你英明神武、智勇双全来着。”
且不说温飞絮和高子皓在房间里其乐融融的样子,在大厅里陪坐的马崇杰却是如坐针毡,时不时地就看向徐副帮主面前的酒壶。
马崇杰浑然不知,自己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引起了坐在他上首的马煜文的注意,马煜文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徐副帮主,不禁若有所思:自己这个侄儿一向对这个姓徐的无甚好感,今日竟然多次主动敬酒,实在是古怪得很。
觥筹交错间,除了完全不知情的马煜武,厅中其他几个人可谓各有心思,不过有了马崇杰和马煜武联手推杯换盏,气氛倒是格外融洽,忽略掉马崇杰面前没动几筷子的菜肴和略显苍白的脸色的话,绝对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因为心中忐忑,马崇杰在陪着马煜武和马煜文送别了姓徐的后没急着去温飞絮和高子皓处,反而远远地跟在了姓徐的身后,谁知竟让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崇杰小心地屏住呼吸,藏身在草丛之中,死死地盯着前方正浓情蜜意的一对男女,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男子是姓徐的无疑,而女子竟然是应该在房中休养的马玉婷。
沉浸在别离之情中的两人,丝毫不知自己的私情已经被人发现,正以极为亲密和热烈的姿势纠缠在一起诉说着彼此的不舍,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下来。
“慎郎,你真的要回去娶那个杜若兰么?”马玉婷软倒在男子的怀中,如泣如诉:“那我呢?你打算置我于何地?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而且我还为你怀过一个孩子,难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男子紧紧地搂住女子的娇躯:“婷儿,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你爹和你哥哥他们……”
男子说着停顿了下,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婷儿,你放心,你是除了我爹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我是决不会辜负你的,等我彻底掌握了漕帮后就能和马家寨一争高下,到时我一定亲自登门向你爹求娶你,你等着我。”
“慎郎,我不在乎什么漕帮,什么马家寨,其实我都想好了,我们私奔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最普通的生活不好吗?”马玉婷泪眼婆娑地看着男子。
谁知换来的却是男子的迟疑:“不,婷儿,这样太委屈你了,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四皇子已经答应我,只要我能拿下漕帮并帮他招安马家寨,他会举荐我做从三品诸卫羽林千牛将军,到时候你可就是有诰命的将军夫人了……”
马崇杰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马家寨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温飞絮和高子皓的房间门口,两个守卫看到他忙上前行礼,却被他极为粗鲁地一把推开:“你们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