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葛太医说让您卧床静养,您怎么起来了?”见温飞絮要起身,照花将补品一股脑儿丢给临水,找了件厚厚的大氅将温飞絮裹起来。
“照花姐姐,我真的已经没了。”见照花如临大敌,温飞絮哭笑不得,难道以后她连如厕都得有人陪着:“你是知道我的,我的身体好着呢。”
照花却是不敢怠慢:“葛太医说了,小姐前些日子吸入过迷药,身体本就虚弱,这一次又吸入大量的烟尘,若再不注意保暖,肺脏极有可能落下病根,小姐总不想以后每到冬日都窝在屋子里吧。”
温飞絮撇了撇嘴,她当然不想了,可她并不觉得颜青青能找到林芸,为今之计只能去玲珑阁找人帮忙。
“絮儿,照花说得有理,你还不赶紧躺回床上好好静养。”不等温飞絮使出撒娇卖痴的绝招,高氏就哭哭啼啼地进来了,温兆跟在她身后。
温飞絮向来对高氏没辙,只能乖乖躺回床上:“娘亲,女儿真的没事,天这么冷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高氏这次生清晏时伤了元气,许术特意叮嘱她要做个双月子,所以这段日子她基本都没离开过房间。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跟你爹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高氏眼泪汪汪地看着温飞絮:“你是不是觉得娘亲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你?”
接收到温兆投来爱莫能助的目光,温飞絮暗暗叫苦,忙谄笑道:“怎么会呢?女儿只是担心娘亲太辛苦了,毕竟弟弟还需要您的照顾。”
温兆忙打着圆场:“是啊,太医都说了,絮儿只是吸入太多烟尘才会昏迷,并没有受伤,你就放宽心。”
高氏瞪了他一眼:“今晚我在这儿陪着絮儿,不回去睡了,一会儿让章乳母把清晏抱过来。”
那他岂不是要独守空房?温兆面色一沉:“不行,清晏晚上睡醒了哭闹起来,会惊扰到絮儿休息的。”
“你……”高氏一听又开始抹眼泪:“你就是重男轻女,自从清晏出生,你就把絮儿给忘了。”
温兆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他倒是也想替絮儿操心,可是依絮儿的能耐,哪有他出手的机会,想到这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温飞絮。
“娘亲,咱们一家刚来京城,不论生意场还是官场,很多事都需要爹爹亲自出面打点,”温飞絮拉过高氏和温兆的手:“所以爹爹真的很忙,娘亲不要为了絮儿的事迁怒爹爹。”
高氏也知道刚才的话有些过分:“可是纵火行凶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能瞒着我?”说白了她还是对温兆隐瞒温飞絮受伤一事耿耿于怀。
“娘亲,絮儿长大了,很多事都能自己解决,这件事之所以瞒着您,也是不想您担心,您忘了临行前李老大夫特意叮嘱您要忌忧思恼怒。”
“正是这个理,”温兆见高氏隐隐有动摇之色,忙打蛇随棍上:“夫人若执意要来这里陪絮儿,为夫也不能阻拦,最多为夫晚上也在房间里打个地铺,陪着你们娘仨就是了。”
高氏顿时哭笑不得:“都是当伯爷的人了,怎么说话越发没个分寸?”
“伯爷怎么了?伯爷也是人,再忙也要陪着夫人和孩子。”温兆一脸坦然,高氏面皮薄,羞得满脸通红。
温飞絮见爹娘感情甚笃,心里高兴之余喉咙忽然传来一阵腥甜味,用巾帕捂着咳嗽两声,就见了血丝。
高氏心一慌:“这是怎么了?快请大夫。”临水忙到隔壁厢房请葛太医。
葛太医提着药箱进来,正欲向温兆夫妇见礼,被温兆阻止:“有劳葛太医给小女诊脉,她刚才咳血了。”
“微臣给雨齐郡主请安。”葛太医走到床边,躬身作揖。
“葛太医免礼,”温飞絮从帷帐中伸出手臂:“有劳葛太医了。”照花忙取出丝帕覆在温飞絮的腕上。
葛太医一手搭脉,一手扶着胡须,片刻道:“禀郡主,方才咳血的巾帕可否一观?”
温飞絮将染血的巾帕递出帷帐,照花双手接过,托举着呈给葛太医。
见葛太医不开口,高氏心中忐忑,手中的锦帕被扭成了麻花,温兆揽着她肩膀,无声安慰。
“葛太医,可是我的病势有不妥,您但说无妨。”温飞絮整了整被子主动掀开帷帐。
不是说经历过淬体,体质会大大增强么,怎么到了她这儿动不动就中药生病,鬼老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葛太医闻言一愣,随即起身作揖:“郡主误会了,方才微臣已经检查过,郡主咳出的污血中有些黑色物质,正是昨日在火场中吸入的烟尘,恭喜郡主洪福齐天,已不药而愈。”
不等温飞絮有所表示,高氏便靠在温兆胸口喜极而泣,临水和照花也是面露喜色,温飞絮反而成了最淡定的一个:“是葛太医医术高明。”
葛太医口称不敢,行医多年他心知其中必有缘故,但跟在元德帝身边这些年,他早已练就七窍玲珑心,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该说。
“既然郡主已经无碍,微臣这便回宫向皇上覆命。”葛太医收好药箱。
“太医请。”温兆安抚好高氏,亲自送葛太医出府,自然少不了重酬。
“娘您听到了,女儿已经无事了,”温飞絮眨了眨眼睛:“就不用劳爹爹在这儿打地铺了。”
高氏破涕为笑,戳了戳温飞絮的额头:“你这孩子,连爹娘都敢打趣,这回病虽是好了,但罚你不准出门,再喝一个月川贝炖雪梨。”
“娘亲,不用这么麻烦吧,女儿都已经好了。”温飞絮顿时哭丧了脸,娘亲她什么都好,就是不擅长下厨,尤其是做汤品,偏偏爹爹疼爱娘亲,舍不得说实话,以致娘亲自我感觉良好,没事就喜欢进厨房折腾两下。
等送走高氏,温飞絮迅速坐起身:“临水、照花,赶紧帮我收拾东西。”事情发生得突然,为了不让娘亲荼毒舌头和肚子,她还是走为上策吧。
“小姐,夫人吩咐了您不能出门。”这一回照花坚决地站在高氏一边,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温飞絮急了,若是等娘亲做了汤品送来,她可就走不了了,想到这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照花姐姐,我有急事要出门一趟,是关于那个凶手的。”
此言一出,温飞絮果然发现照花眼神闪烁,这说明她正在权衡利弊,对于照花来说,照顾温飞絮的身体重要,找出伤害她的凶手同样重要。
犹豫再三照花道:“不如这样,小姐把线索告诉奴婢,奴婢去追查凶手的下落。”总之小姐就在府里休息。
温飞絮叹了口气,算了,反正现在跑去玲珑阁,她还担心要怎么面对孟行止呢,之前她听临水说坊间盛传因为孟行止英雄救美,宁寿侯府和仁济伯府要结儿女亲家。
接下来的几日,温飞絮彻底进入养膘模式,每日吃喝拉撒都在房间,俨然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实写照。
“小姐有消息,”这一日照花匆匆进屋:“城南破庙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是避寒的乞丐报的案,听仵作描述,死者的体貌特征和小姐所说完全一致,死时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
这么巧,温飞絮放下手中的毛笔:“她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
“是悬梁自尽,香炉下面还压着一封遗书,里面全是大逆不道之言,小姐不必理会。”
温飞絮微微皱眉,林芸死了?依她这么恨自己,若是知道自己没死,应该会想办法再找机会下手,为何会突然选择自杀,这不符合常理啊。
“照花姐姐,劳烦你今晚跑一趟府衙,我想看看那封遗书。”她一直怀疑林芸的背后有高人相助,所以必须查清林芸是自杀还是被灭口。
照花领命退下,温飞絮却再没了抄经的心情,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林开为一己私利,置百姓生死而不顾自是罪无可恕,但他的家人却是无辜的,元德帝为了严刑峻法将林府满门抄斩,何其残忍。
“小姐,颜国公府的大小姐来了。”临水轻声禀告。
“她倒是消息灵通,请她进来吧。”温飞絮明白,这是颜国公府收到林芸已死的消息,赶来向自己邀功呢。
再次进入仁济伯府,颜青青的心情大不相同,连脚步都轻快了,短短五天,凶手就承受不住压力自杀,足见他们颜国公府有多用心,想来雨齐郡主定会满意这样的结果吧。
“小女见过雨齐郡主。”
“颜小姐免礼,”温飞絮素手轻抬:“不知颜小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禀郡主,府衙传来消息,在城南破庙中发现一具女尸,经仵作勘验,证实是六日前在颜国公府纵火的凶手无疑。”颜青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收到的消息告知温飞絮:“现场找到的遗书中,凶手表明自己是原陪都县令林开之女,并对纵火一事供认不讳。”
温飞絮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多谢颜小姐为本郡主带来这个好消息,本郡主身体不适,恕不远送,临水,替本郡主送送颜小姐。”
“是,郡主,”临水上前一步:“颜小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