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在找我么?”就在温飞絮以为齐雨柔放弃出宫的时候,她却推开马车隔板,从夹缝里钻了出来。
“你……”温飞絮没想到齐雨柔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雨齐姐姐,今天真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的提醒,我都没想到可以藏在马车里。”齐雨柔伸手端起茶盏。
温飞絮好奇地看着那个夹缝:“这么隐蔽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有什么?这个夹缝是冬天用来存放炭火,夏天用来存放冰块的,现在是春天,里面自然什么都没放,幸好我个子不高,躲在里面刚刚好,连你们都没发现,更别说是宫人了,怎么样?我聪明吧。”
温飞絮看着齐雨柔花猫似的脸,忍不住轻咳两声:“公主确实冰雪聪明,臣女自叹不如。”既然她真的想到办法出宫,那自己也该信守承诺。
“影儿,劳你跑一趟兵部尚书府。”
“别呀,”齐雨柔抓住温飞絮的袖子:“雨齐姐姐,要是被我二哥知道,他一定会马上派人护送我回宫的。”
“可是公主出宫不就是为了见二皇子么?”温飞絮可不想节外生枝,早点把齐雨柔交给齐慕迩也省事。
“我才不……”齐雨柔话到嘴边忙咽了下去:“我是说我确实想见二哥,但不是现在,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怎么也得让我好好玩玩再回去吧。”
温飞絮叹了口气:“京城并不太平,公主不会忘了臣女遭刺杀的事吧。”
虽然满朝文武都知道刺杀她的是兵部尚书,但既然皇上未曾追究,此事就只能以流寇抢劫杀人结案,至少齐雨柔应该会相信这个理由。
“不是还有影儿姐姐么?影儿姐姐武功那么好,一定能保护好我们的对吧?”
温飞絮刚要拒绝,齐雨柔威胁道:“雨齐要是姐姐不帮我的话,我就……告诉母妃是你带我出宫的。”
“好吧,臣女就把影儿留给公主。”
“雨齐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温飞絮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还是要先去尚书府报备一下,影儿去传信吧。”
“是,郡主。”影儿悄无声息消失。
齐雨柔忽然回过味来:“雨齐姐姐,你不跟我和影儿姐姐一起玩么?”
温飞絮摇了摇头:“今日进宫匆忙,臣女要回府禀明父母。”齐雨柔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原本她打算换身衣服就去跟高子皓碰面的。
此事不能放到明面上,但必须跟爹娘暗中透露,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很快马车在仁济伯府门口停下,温飞絮咳嗽两声:“本郡主身子不适,将马车直接赶进院子吧。”
“是。”仁济伯府的下人训练有素,很快就卸了门槛,让马车通过大门临水上前打帘,齐雨柔头一个从马车里钻出来。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临水曾在宫宴上见过齐雨柔,压低声音道:“您怎么把公主带回府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不要声张,”温飞絮环顾四周,静好院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带公主去我房间。”
温飞絮拍了拍齐雨柔的手:“请公主到房间稍待,臣女去打发宫人。”
“谢谢你,雨齐姐姐。”齐雨柔甜甜一笑道:“我微服出宫,多有不便,下次再正式和伯爷、伯夫人见礼。”
临水噗嗤笑了,小声嘀咕道:“什么微服出宫,分明就是离家出走。”
“临水,”温飞絮怕齐雨柔不悦立刻出声呵斥:“还不快向公主赔罪。”这丫头越发口没遮拦,齐雨柔身为公主岂是她能随意编排的。
临水慌忙跪倒在地:“是奴婢失言,请公主殿下恕罪。”
齐雨柔沉默不语,温飞絮打圆场:“臣女管教无方,请公主殿下恕罪。”
“快起来,”齐雨柔忙扶住温飞絮:“雨齐姐姐这是做什么?咱们是姐妹,我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
“谢公主。”温飞絮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临水:“还不跟公主殿下谢恩。”
临水恭敬磕头:“谢公主殿下不罪之恩。”
“起来吧。”齐雨柔抬手虚扶一把。
出了这样的事,温飞絮也不放心将齐雨柔交给她照看:“你先下去吧,帮我把照花找来。”
“是,奴婢告退。”临水恭敬行礼。
温飞絮心下不忍,却没有阻止她。
“那丫头挺机灵的,姐姐就别责怪她了,”齐雨柔进了温飞絮的房间:“雨柔有个不情之请,求姐姐答应。”
听完齐雨柔的所求,温飞絮一阵头疼,若是没有刚才的事,她肯定找个理由推脱,现在却是骑虎难下。
“好吧,请公主稍事休息,容臣女先去安排一下,”温飞絮福身行礼,对照花吩咐道:“好生伺候。”
“是,郡主。”
若是齐雨柔选择的是照花,她一定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可齐雨柔偏偏跟临水杠上了,就不怕惹急了临水把她丢大街上么?
温飞絮进了临水的房间,就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这是临水的习惯,受了气就躲在被窝里哭,哭累了睡上一觉,醒来以后万事皆休。
“临水姐姐,”温飞絮在床边坐下:“别哭了,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保管你吃了就把烦心事统统忘了。”
“小姐说什么呢,奴婢哪有这么贪吃。”临水坐起身,眼睛红了一圈。
“好,你不贪吃,”见临水看着食盒移不开眼睛还强自忍耐,温飞絮忍不住偷笑:“那你贪玩么?有个上街的机会,不知道有没有人想去?”
临水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奴婢犯了大错,自请在府中受罚。”
“那你说说,你都错在哪儿了?”
“奴婢身为小姐的丫鬟,一言一行都关系小姐的脸面,却不懂谨言慎行,以致冒犯了公主,害小姐为了替奴婢开脱,对公主卑躬屈膝。”
温飞絮放下食盒:“只说对一半。”
临水正襟危坐:“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小姐您说出来,奴婢一定改。”
“既然你这么谦虚,我就成全你,首先你口无遮拦,要不是公主善良,你早就被治罪了;其次你不懂尊卑,公主是君,不是我们能随意冒犯的,最后,”温飞絮表情十分严肃,看得临水一阵紧张:“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临水你不是我的丫鬟。”
“什么?小姐,您不要奴婢了?”临水一愣:“小姐您说得对,奴婢一定改,只求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
温飞絮静默良久,就在临水心慌意乱的时候,她忽然噗嗤笑出了声:“你不是我的丫鬟,而是我的姐姐,你忘了我们在菩萨面前义结金兰。”
临水长出一口气:“小姐你太坏了,差点吓坏奴婢了,奴婢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要你了?”温飞絮打趣道:“你想抛下我和照花姐姐去哪里?难道是想嫁人了?”
“才没有,我才不会离开你们呢,”临水一把抢过食盒:“跟着小姐有的吃,有的玩,我才舍不得离开小姐。”
温飞絮点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等会儿上街……”
“当然去,”临水来不及咽下嘴里的东西,忙不迭地回答:“傻子才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一会儿要好好陪公主逛街,莫要惹出乱子。”
“那小姐您呢?您不去么?”听说是陪公主逛街,临水不禁心生胆怯。
温飞絮宽慰道:“我跟表哥有约了,不过你放心吧,至多只有两个时辰,等把她送回皇宫就没咱们的事了。”
“那……好吧,”临水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看在小姐送来食盒的份上,奴婢陪公主逛街就是了。”
“我会带着你们坐我的马车出府,有影儿保护,公主可以安心逛街。”温飞絮已经计划周详。
“我才不要,影护卫要是跟着我,一定会说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那样就太无聊了。”齐雨柔闹将起来。
“公主放心,臣女已经交代过了,只要没有危险,影儿绝不会影响公主逛街的兴致。”幸好温飞絮有准备。
“那太好了,还是雨齐姐姐考虑的周到,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出门?”齐雨柔已经等不及了。
“影儿去尚书府送信,算算时辰,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公主稍安勿躁,等影儿回来就出发。”温飞絮劝解道。
“你说什么?公主在仁济伯府?”齐慕迩确实在尚书府,一接到消息,便召影儿问明情况。
“是,禀二皇子,公主悄悄混进了郡主的马车,郡主事先并不知晓,等发现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开皇宫,公主说她是为了见皇子才出宫的。”
“这丫头净胡闹,请影护卫回禀郡主,本皇子这就赶往仁济伯府将公主带走。”齐慕迩站起身。
“回二皇子,只怕这个时辰公主已经出府逛街去了,郡主的意思是,最迟申时她会将公主送到尚书府。”
齐慕迩转念一想,这倒是个和温飞絮亲近的好机会:“那就有劳郡主,日后本皇子再登门致谢。”
“二皇子客气了,微臣先行告退。”影儿恭敬作揖离开。
“殿下,您不会是真的喜欢雨齐郡主吧?”叶尚书从屏风后走出来。
齐慕迩负手而立:“不管喜不喜欢,只要本皇子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管是东西,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