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民生多艰
叶葭冉2017-02-17 16:023,301

  这厢两人跪着静思己过,那厢高伯文领着齐慕枫与孟行止到了书房,齐慕枫未见温飞絮和高子皓的身影,便知高尚书这是刻意不想让自己见到他们,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怎么不见令公子和徐公子?”

  高伯文没料到齐慕枫竟单刀直入地问他要人,反问道:“世子找犬子有事?”至于齐慕枫口中的徐公子,高伯文一时没反应过来,如果他知道说的是温飞絮,只怕会更加生气。

  “之前令公子和徐公子一直都在替本世子办差,如今他们终于到了,本世子自然得过问一下他们将差事办得如何。”若只是高子皓一人在,齐慕枫倒是无所谓,可连温飞絮也在,他却是万万不能袖手旁观:“高大人,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请令公子和徐公子出来一见?”

  这回高伯文听明白了,齐慕枫是在向他解释皓儿和絮儿今日才抵达江南道的原因,不过皓儿以齐慕枫马首是瞻他是知道的,可絮儿远在陪都,又是如何与世子熟识的,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当然可以,高全,去请两位公子过来,”高伯文吩咐完后对齐慕枫笑道:“有劳世子在此稍候,下官尚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对于高伯文主动替自己腾地方的举动,齐慕枫还是颇为满意的,随口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高大人克己奉公,实乃江南道百姓之福。”

  满朝文武中能得齐慕枫这样一句赞美的着实不多,高伯文乐呵呵地带着高敬离开,却没忘记吩咐高松留下来守门,孟行止上前一步到了高松面前:“高将军不妨与高大人同往,如今乃是多事之秋,高大人的安全尤为重要。”言下之意便是不想让高松呆在这里。

  高伯文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回头见齐慕枫正专注地端着自己的茶盏喝茶,似乎并未注意到门口发生的这一切,心知孟行止定是摸准了齐慕枫的心思才有此一言,这才将高松也一并带走了。

  温飞絮和高子皓进了书房才发现齐慕枫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主座品茗,本应在此作陪的主人却是不见踪影,不由有些怔忪,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齐慕枫作揖行礼:“见过世子。”

  “免礼,”齐慕枫挥手让两人起来,当看到温飞絮衣袍上膝盖处那两块明显的灰印时眸中闪过一道不悦,暗恼自己还是来的太迟了:“都坐吧。”

  高子皓本打算一见到齐慕枫就找他算账的,可见有孟行止在场,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回去,说出来的话却是阴阳怪气:“世子好大的威风,竟在这钦差大臣的书房里鸠占鹊巢。”

  温飞絮:她实在不想承认高子皓口中被鸠占鹊巢的除了书房还有自己。

  平日里高子皓就跟齐慕枫没大没小惯了,反正齐慕枫一向清冷,这种戏言往往当成耳旁风,由着他一人说得舒爽,谁知今日齐慕枫竟是接口道:“既如此,书房还你,请斐弟与我一同回驿馆坐坐。”一句话便死死地掐在了高子皓的死穴上。

  高子皓自知若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自己就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别呀,也带上我啊,我可是世子的随从,随世子到驿馆住才是正理。”

  齐慕枫冷笑道:“我可请不起钦差大臣的公子当随从。”

  高子皓:他现在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还是温飞絮硬着头皮开口:“不如就让子皓兄到驿馆住吧,在下还有些私事要办,就先不打扰几位的公事了。”

  虽然当初要来江南道查看温记商行铺子的受灾情况只是个借口,但她身为温记少东家,该做的事情还是义不容辞,她想先找几个掌柜了解一下如今江南道的局面,以便温记能够把握先机,等彻底消除了洪灾的隐患后,在百废待兴之际最快崛起。

  “那斐弟晚上打算在哪里落脚?”齐慕枫皱眉,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温飞絮说既不住驿馆,又不住高伯文这里的话他一定反对到底,如今外面的世道不太平,便是城中日夜有士兵巡逻,盗窃、抢劫案也是屡屡发生,县衙大牢里都已人满为患。

  果然温飞絮连说了几个地方齐慕枫都不满意,甚至连孟行止都掺和其中,帮着齐慕枫说服温飞絮改变主意,倒是高子皓难得机灵了一回:“不如我随斐弟到外面住,白日里回驿馆听候世子差遣,如何?”这样好,他既不用回去接受爹的拷问,又能好好保护絮儿的安全,可谓一举两得。

  “好……”极了,温飞絮接收到旁边传来的充满怨念的目光,默默地咽下了后两个字,她不想住在驿馆,一是因为人多嘴杂很容易暴露身份,二是因为驿馆进进出出都有人盯着不方便她行事,三是因为舅舅已经知道她到了江南道,若是知道她跟一群男子住在驿馆,定会不管不顾将她送走的。

  唯一没有看出端倪的孟行止在这时倒戈了:“我倒是觉得子皓的主意不错,斐弟既是有私事住在驿馆也不方便,倒不如等他将私事处理完后再搬到驿馆,有子皓在,斐弟的安全定是无虞的。”

  在场的四人中三人都同意了,齐慕枫的沉默也被认为是默许,其实他本能地想提出反对,但他心里也清楚这是保护絮儿最好的方法。驿馆和钦差大臣的院子里多是各方人马安排的眼线,絮儿无论是住在驿馆还是住在高伯文的院子,都只会让她暴露在危险之中。

  离开了高伯文的院子,温飞絮稍稍松了口气,其实她本打算与高子皓分开进城,就是为了避免引起舅舅的注意,奈何在官道上遇到了马崇杰兄妹俩,才临时改了主意,幸好舅舅并未当众挑明她的身份,算是给她留下了周旋的余地。

  “不知这城中可有什么好点的客栈?”其实若是没有被高伯文抓到,温飞絮倒是可以随便找一间温记商行名下的酒楼暂住,可排除了温记的酒楼,她在江南道算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求助于齐慕枫,最后齐慕枫的马车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酒楼门口。

  小厮想要去牵马,却被马夫瞪了一眼,只得讪讪地退了一步,等齐慕枫四人下了车,他机灵地看出这几人气质出众,顿时眼睛一亮:“几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如今江南道的生意不景气,能住得起酒楼的不多,就连在外头吃饭的都极少。

  高子皓掏出一锭银子抛了抛:“找间上好的包厢,把你们这儿的好酒好菜都拿上来,再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若是办得好,好处少不了你的。”

  这时酒楼的掌柜亲自从柜台后迎了出来,笑呵呵地道:“几位贵客请随小人到二楼雅间稍坐。”说着朝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麻利地去后厨了。

  齐慕枫率先上了楼梯,紧跟在他身后的是高子皓和孟行止,而温飞絮刻意走在最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一楼坐着的几桌人,以及他们面前的几盘残羹冷炙。

  “先给我们上壶好茶,说说你们这儿都有什么招牌菜?”高子皓将手里的银锭子抛给了掌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尽管上。”

  掌柜本来捧着银锭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可一听高子皓的后半句,万分不舍地将银锭子放在了桌子上,苦着脸道:“这位公子,您要的菜我们这儿都没有。”

  “什么?这儿不是酒楼么?菜都没有还开什么酒楼?”高子皓傻眼。

  温飞絮在心里叹了口气,抬手制止高子皓继续犯蠢:“掌柜的,你们这儿都有什么菜?随便给我们来点新鲜清淡的就行了,这银子你先收着,对了,茶一定要好。”

  “有有有,小店有上好的碧螺春,”掌柜一听这笔生意还能做成,哪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自从发生了洪灾,哪还有人出来喝茶,都忙着囤粮食去了:“那几位公子在这儿稍等片刻,小人这就让大厨把今日新收的菜都做好端上来。”

  等掌柜的出了门,雅间里顿时一片寂静,温飞絮打开临街的窗子向下看,行人很少,且都行色匆匆,而两边的商铺林立,却是乏人问津,而那些粮食店、点心店则是关门闭户。

  “是不是觉得江南道和斐弟想象中不太一样?”齐慕枫的声音在温飞絮耳边响起。

  温飞絮点了点头:“我虽未来过江南道,但听家父说这里被称为‘鱼米之乡,丝绸之府’,应是极为富庶之地,没想到如今看着竟如此萧条。”

  所谓富贵险中求,洪灾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也就意味着治理好洪灾的人功劳就越大,想到这温飞絮微微皱眉,抬头看了齐慕枫一眼,难道他也是为了这功劳而来?

  齐慕枫伸手想要抚平温飞絮微蹙的眉头,谁知原本在温飞絮怀里睡的正香的狐貂不知怎地突然睡醒了,竟一把抱住齐慕枫的手指舔了舔,舔完以后更是舍不得放开,直接从温飞絮的怀里爬了过去。

  齐慕枫僵着身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狐貂却不气馁,麻利地顺着齐慕枫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胸口,在他的身上嗅了嗅,然后就心满意足地趴着不动了。

  温飞絮:怎么办她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突然温飞絮像是想起什么:“敢问世子,午膳时可曾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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