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苏先生气色不错,想来这些日子,你过得很是滋润。”
温飞絮负手而立,背对着屏风。不为别的,只因为不想看到苏易青那张虚伪的脸:“如何了?我想以苏先生的能力进侍郎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请郡主放心,必不辜负郡主的期望。”苏易青起身作揖,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在温飞絮的安排下,苏易青改头换面来到翠微楼当琴师,凭借俊朗的外表和出众的琴技,短短几日便吸引了不少宾客,其中不乏京中的贵族千金。
从她们口中,苏易青知道了不少有关工部侍郎千金柳梦瑶的消息,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哄一哄自然手到擒来。
“好啊,那本郡主就拭目以待。”温飞絮站在窗前,眺望底下往来的人潮,唇角勾起一抹轻嘲:柳梦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苏易青和你是真爱,是我阻碍了你们么?这一次没了我,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如何长长久久?
这时房门被敲响,照花打开门,发现是之前那个小二:“什么事?”
“打扰了两位公子,不知两位对苏先生弹奏的琴曲可满意?”小二殷勤询问。
“苏先生的琴技确实名不虚传。”温飞絮随口回答,抛了个银锭子给小二:“不用找了,多的就当打赏。”
“好嘞,谢公子。”小二接过银子,朝苏易青挤眉弄眼:“苏先生,外面有位姑娘找您,是工部侍郎府千金柳小姐的丫鬟。”
鱼上钩了,苏易青微勾起唇角,起身作揖:“多谢公子,在下告辞。”
“小姐,奴婢不明白。”眼睁睁地看着苏易青离开,照花的眼中杀气四溢:“就是这个人害了青儿,小姐为什么要帮他?”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就让他多活一段时间。”温飞絮宽慰照花。
早些时候她派去边关的人传来消息,证明当初苏易青能逃回京城是有人在暗中配合。
所以眼下苏易青还不能死,她要利用他找到林芸的下落,并且顺藤摸瓜找到他背后的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照花姐姐,去楼下请掌柜过来一趟。”算算日子,已经有半个月没看到娄玉表哥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苏易青,你怎么在这里?”看到苏易青的那一刻,林芸面色微变:跟之前蓬头垢面的乞丐模样相比,苏易青就像变了个人。
忽然林芸想到什么,压低声音:“你……你怎么敢?”苏易青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在人前露面?难道不怕被人发现他是朝廷钦犯么?
“我?我怎么了?”苏易青看向林芸,面上带着疏离的笑容:“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
“苏易青,你不认识我吗?我是林……”情急之下,林芸险些自报家门。
“苏易青?姑娘可是认错人了?小生苏轶,此番是头一回来京城。”苏易青仍是摇了摇头,抱拳作揖。
“是啊姑娘,苏先生虽然也姓苏,但不叫苏易青,他叫苏轶。”一旁的小二插嘴:“此事小的可以作证,苏先生的身份文牒写得一清二楚。”
林芸神色复杂:难道她真的认错人了?怎么可能?眼前的人无论长相,还是背影,都与苏易青无异。
“姑娘,你不是说柳小姐还在等着见苏先生吗?”见林芸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易青,小二提醒道。
林芸这才回过神:“是奴婢认错人了,苏先生这边请。”
苏轶,苏易青,连名字都这么像,难道会是巧合?
“小人陶三见过两位公子。”陶三走进包厢,谄媚地向温飞絮作揖。
“陶掌柜,你们东家究竟去哪儿了?”温飞絮“啪”地合上茶杯盖,似笑非笑地望着陶三。
陶三定睛一看,这才认出面前的公子原来是女扮男装的雨齐郡主,瞬间了然她的来意,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回郡主,小人不……”知道两字还没出口,就被温飞絮掏出的令牌给堵住了嘴。
“陶掌柜应该知道这令牌代表了什么,所以你是不是要考虑清楚再回话。”温飞絮挥了挥手中的折扇。
陶三额头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当然知道,公子有令,见令牌如见他。这令牌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就算郡主此刻杀了自己,公子回来也无话可说。
陶三腹诽:公子啊公子,您真是害苦了属下。
“回郡主,前几日老家传来消息,老东家病重,东家看了以后便连夜赶回老家。”鉴于还有照花在,陶三换了种隐晦的说法:“属下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温飞絮微微皱眉:老东家病重,娄玉的老东家,那不就是南王朝。
温飞絮记得,半年前在丰城看到孙阙时他的身体就不好,现在鬼老跟着齐慕枫去了边关,难道是孙阙的身体出了问题?
“信呢?把信给我。”
温飞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的是孙阙出事,那娄玉此行岂不十分危险?
“郡主您就别为难属下了,东家他不让属下告诉郡主此事。”陶三一脸为难。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信在这里。”
“素衣,你怎么来了?”陶三看到她手中的信件,迅速挡在她面前:“不行,素衣你这么做是违抗公子的命令,若是被公子知道就是死路一条。”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子去送死。”素衣看向温飞絮,这一次温飞絮终于看清了她眼中的情感,那是恨。
“陶三,放开素衣姑娘。”温飞絮有些诧异:“你恨我?为什么?”
她与素衣往日无冤,近日无雠,就连安排她接近兵部尚书府叶笙,也是以素衣自愿为前提,她实在想不通,素衣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
“为什么?”素衣冷笑:“郡主,有些人的存在,天生就是一种错误。”
“小姐小心。”照花一个箭步挡在温飞絮身前,微弱的破空声响起,随后是暗器扎进身体的声音,以及照花用鞭子反击后素衣的惨叫声。
“照花姐姐,”温飞絮抱住照花,看到她唇边不断溢出的黑血,顿时心痛如绞:“素衣,把解药交出来。”
为了让素衣失去战斗力,照花这一鞭用尽了全力,素衣倒在地上,哇地吐了口血,随即笑道:“呵呵,没用的,此毒无药可解。”
“胡说,不可能,”温飞絮急切地替照花把脉,努力想辨别出此毒的种类,口中不断安慰:“照花姐姐,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照花颤抖着伸出手,靠近温飞絮的脸颊:“小……小姐别哭,奴……奴婢相信您。”
温飞絮情急之下,将随身的荷包解开,里边的瓶瓶罐罐掉落一地,她四下翻找,终于找到一瓶丹药,欣喜道:“找到了,照花姐姐别怕,你看,我这有鬼老特制的解毒丸,你吃下去就会没事的。”
温飞絮拔开瓶塞,可没想到那瓶解毒丸竟然是空的。
“空的,怎么会是空的?”为什么会这样?关键时刻解毒丸竟然用完了。
温飞絮随手将药瓶扔在地上,再次在那堆瓶瓶罐罐中翻找起来。
“哈哈,雨齐郡主别白费力气了,就连老天爷都不让你救她。”素衣哈哈大笑起来:“她是为你而死的,雨齐郡主,是你害死了她。”
“不,她不会死,我不会让她死。”温飞絮没有放弃,顺势揪住素衣的衣襟:“我命令你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素衣冷笑:“别做梦了,这种毒是我为你特制的,目的就是将你置于死地,莫说我没有解药,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给你。”
“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大可以冲着我来,但照花姐姐是无辜的,请你把解药给她。”温飞絮几乎要跪在地上恳求素衣。
“为什么?我说了,雨齐郡主,有些人的存在天生就是个错误,就比如你,你知道吗?你知道公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放弃了多少?你就是一个红颜祸水。”素衣说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陶三听不下去了:“郡主,您千万不要听素衣胡说,主子他自从有了您这样一个亲人,每天都很开心,就连我们这些做属下的,都能感觉得到。”
说着看向素衣:“素衣,你别再胡闹了,快把解药交出来。”
“不,这个毒没有解药,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雨齐郡主活命,因为只有她死了,公子才能名正言顺地继任国主。”
“什么意思?娄玉不是臣子吗?为什么他可以继任国主?”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温飞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事说来话长,郡主还是等公子回来再亲自问公子吧。”陶三遮掩道。
“都这个时候了,藏着掖着有意思么?”素衣唯恐天下不乱:“郡主想知道,我告诉你。”
“雨齐郡主,公子身上的血统无比尊贵,如果这一次少主死了,那么公子就是继任国主的唯二人选。”
“唯二人选?还有一个人是谁?”温飞絮话一出口,心中有了答案。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