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飞絮正在流波亭中抚琴,悠扬的琴声传遍整个仁济伯府,可就在这时,只听“啪”地一声,凤栖古琴的琴弦居然断了。
“怎么了小姐,琴声怎么停了?”临水正听得沉醉,琴声戛然而止,她猛地回过神,急忙跑进流波亭看个究竟:“小姐,您的手没事吧?”
温飞絮纤细的手指被琴弦划了一道口子,她却完全顾不上,只是紧张地抱着凤栖古琴,秀眉微蹙:“琴弦断了。”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管这琴,琴弦断了换一根也就是了,倒是您的手,流了这么多血,奴婢先替您包扎一下。”临水立刻取了丝帕给温飞絮包扎。
温飞絮垂眸:不知为何,她突然心慌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姐姐,今天天气这么好,姐姐陪晏儿(旻儿)出去玩嘛。”温清晏和温清旻一左一右抱着温飞絮的胳膊撒娇。
看到两个弟弟,温飞絮勉强压下心头的隐忧,唇角扬起温柔的笑:“你们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学堂上课么?难道……?”这两个小东西,该不会逃课了吧?
“姐姐,晏儿(旻儿)可没逃课,是学院的夫子,临时告假,取消了课程。”温清晏和温清旻赶紧澄清。
临水噗嗤一声,揶揄道:“小姐,两位少爷乖着呢,不像您小时候。”
“临水姐姐……”被人当众揭底,眼看自己的光辉形象不保,温飞絮脸一红,忙转移话题:“好吧,说说,你们想玩什么?”
两兄弟对视一眼:“姐姐,今天的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出府玩吧。”
“出府?”温飞絮微微皱眉:两个小家伙在搞什么名堂?别以为她没注意到两人交换眼神,看来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见温飞絮不说话,温清晏忙上前抱着她的胳膊:“姐姐,晏儿保证,一定听姐姐的话,旻弟,是不是?”
“哥哥说的对,旻儿也会听话的,姐姐就带我们出府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温清旻扯着温飞絮的衣袖撒娇,那样子,就差没在身后长出一条尾巴。
“好了好了,怕你们了,带你们去还不行么,”温飞絮被两人缠得没法,只得应承下来:“不过我有个要求,出府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半步,怎么样?你们可答应?”
她虽然没有看着温清晏和温清旻长大,但对他们的性子早就有所了解。
因为当初她被人绑走的缘故,高氏对清晏和清旻的安危格外看重,除了参加必要的宴会,难得允许他们出府,偏偏两个小子都是爱玩的年纪,所以想出了不少偷溜出府的招数,简直就是年少时她的翻版。
她初回府时,两个小子不知道她的厉害,还想故技重施,每次尚未逃出仁济伯府便被抓回去,久而久之便再也不敢了。
温清晏和温清旻对视一眼,忙不迭地点头:“是,晏儿(旻儿)一定听姐姐的话。”太好了,他们终于能出去玩了。
“好吧,你们两个先去马车上等我,我换身衣服就来。”温飞絮将凤栖小心地装进琴盒中,打算趁这次出门将断掉的琴弦换好。
“姐姐,晏儿有个不情之请,我们能不能不坐您的马车出府?”在温清旻的注视下,温清晏硬着头皮上前:谁叫他昨日打赌输给了这小子。
“哦?这是为何?”温飞絮面露不解:“难道我的马车不舒服吗?”
温清晏连连摆手:“不,不是的,姐姐的马车比爹娘的马车舒服多了,只是……太过显眼了,别人看到姐姐的马车,远远地就认出我们的身份,这样就没法玩了。”
原来如此,温飞絮恍然:“那你想怎么样?”
一直没吭声的温清旻见她没有反对,大喜过望:“姐姐,临水姐姐说以前她常跟您一起女扮男装出府,不如姐姐今天再女扮男装一回,让旻儿见识见识姐姐男装的风采,如何?”
好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温飞絮不由多看了清旻一眼:和老实敦厚的清晏比起来,清旻可是狡猾多了,平时数他闯的祸最多,每次都让清晏给他背锅。
不过这样的性子,却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以后清晏光耀门楣,清旻肩负起家族的生意,相辅相成,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吧,今日就依你们,下不为例,知道吗?”温飞絮带着临水回房间,从箱底取出许久没有穿过的男装,一时间百感交集:与齐慕枫在临波酒楼初遇仿佛还在昨日,没想到已经五年过去了。
一想到齐慕枫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前几日安平王妃更是亲自将聘礼送到了府中,温飞絮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小姐这是怎么了?脸红得这么厉害。”临水不明所以。
温飞絮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绮念:“没……没什么,天太热了。”
等温飞絮一走,温清晏和温清旻迅速凑到一起小声嘀咕:“二弟,你的消息准确么?万一被姐姐发现咱们可就惨了。”
“大哥你相信我,我可是特地跟照歌哥哥确认过的,等姐姐见了咱们未来的姐夫,一定高兴坏了,到时候咱们不就有机会溜走了么?”温清旻拍着胸脯保证:“难得出府一趟,你不会真的想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吧?”
温清晏一想也对:“好,那我们就先去翠微楼守株待兔。”
“哇,今天街上好热闹,姐姐你看,那里有卖糖葫芦的。”
最终,温飞絮拗不过俩小子的软磨硬泡,换了辆普通的马车出府,马车刚出巷口,温清晏和温清旻便一左一右扒在车窗上往外看。
“你们俩小心点,虽然马车速度不快,但若是摔下去,小心你们的脑袋开花。”温飞絮说着便一手一个将两人拽回。
温清旻意犹未尽地咂嘴:只要一看到冰糖葫芦,他感觉口水就在哗啦啦地往下流。
“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冰糖葫芦么?有这么好吃?”温飞絮说着取了枚铜钱,从车窗递出去:“来两串冰糖葫芦。”
这下温清旻眼睛亮了,直直地盯着温飞絮手中的糖葫芦。
“姐姐,大庭广众之下,旻弟也不好吃东西,不如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吧。”还好温清晏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温飞絮点点头:“好吧,这里离翠微楼不远,就去那儿坐会儿吧。”说着温飞絮敲了敲车门,吩咐铁叔前往翠微楼。
温清晏和温清旻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没想到姐姐竟然主动提出去翠微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晏儿、旻儿,姐姐要去一趟对面的余音阁,你们就在房间里吃东西哪儿都别去,姐姐去去就回,若是我回来没见着你们,你们就等着受罚吧。”温飞絮说完便抱着凤栖下楼。
等她一走,温清晏和温清旻急忙跑到窗边看:“怎么样?未来姐夫的车队过来了吗?”
温清旻摇摇头:“照歌哥哥说了,未来姐夫要巳时回来,现在才辰正刚过,还有半个时辰呢,不急。”
“哦,”温清晏点点头,咬了一口糕点:“二弟,我听说未来姐夫是上过战场的大英雄,你说等姐姐成亲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经常听姐夫将战场上的故事?”
温清旻撇了撇嘴:“天真,姐姐是要嫁到安平王府去的,以后只有初一、十五才能回府探望我们,哪能这么随心所欲地天天见面?”
“什么?那以后我们就不能天天见到姐姐了?”温清晏顿时觉得口中的糕点索然无味:“我不要,我想每天跟姐姐在一起。”
虽然姐姐对他们很严厉,但是只要有姐姐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们,以前在学院欺负过他们的人,只要一听到姐姐的名字,瞬间就成了软脚虾,在温清晏心里,姐姐就是他的保护神。
如果有一天,保护神不在了……
温清晏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大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可是伯府的长子,将来仁济伯的爵位要由你来继承,你应该承担起光耀门楣的重任,成为姐姐的依靠才对啊。”温清旻语重心长道,表情严肃得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温清晏有些畏缩:“二弟,我不行的,你看在学院我的每一项课业都不如你,你比我更适合继承爵位,光宗耀祖。”
“大哥……”温清旻恨铁不成钢:“你可是仁济伯府的长子,爹娘和姐姐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不等温清晏回答,楼下突然传来动静,两人迅速回神看向窗外,却见一列整齐的队伍从楼下经过,迎风飘扬的旗帜上一个大大的枫字清晰可见。
“来了,来了。”温清晏和温清旻都有些兴奋:男子嘛,从小都有一个英雄梦,更何况这个英雄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家人,自豪感油然而生。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领头的那人马背上为何会有一个女子?
这时同样听到动静的温飞絮走出余音阁,刚好看到车队经过,打头的两人一骑就这样停在她面前,那是……齐慕枫,他回来了?可是为何他的马背上竟然有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柳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