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剑。风吹着她的长发,一滴热泪滚落下来。“你居然敢打我?”
南湘儿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气起来可是不顾一切的。
宜歌损失了一根发带,可是没换来想要的脱身。却一不小心,给了那女人一个机会。一把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奚容的长袖。
眼看形式不好,这人又难缠。宜歌翻身上马。奚容也在同时会意,上了马,用力甩起了长鞭。两匹马像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南湘儿拔腿就追,没几步就跟丢了。她恨恨地跺脚,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手上冰冷冷的玉石提醒着她,所受的耻辱。
“大小姐!”赶来的人,着急地将南湘儿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南湘儿微微噘起嘴,将手上的玉佩扔给了一旁的侍卫。“给我查,是谁!”
敢戏弄她南湘儿的人还没出生呢。
此时此刻,终于摆脱了纠缠的两人,骑着马狂奔。
夜深了,起风了,大风。那大风把宜歌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可是她的心情真的很不错,嘴角上扬,笑声止不住,盈盈聆耳。
“你好像很高兴?”
他问,她很干脆地答:“主子,你是第一次落荒而逃吧。”
“本宫好像太纵容你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瞟了她一眼。惊鸿一瞥,未施脂粉,言笑晏晏,甚是美丽。那么美,以至于,他那一点怒气随之烟消云散了。
“主子要是会计较,我也就不敢拦你的剑了。”她调皮地眨眼,眼皮合上又打开,一下又一下,似是千斤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口,明媚如花的笑靥,深深印在他的眼底深处。
回到太子府,两人踏进黑漆漆地院落。
有一瞬间,宜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叹息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因为没有人掌灯,等其他伺候的下人来宜歌只能自己去点灯。
“主子,以你的身份,没有近身服侍的人,都没人管你的吗?”宜歌不由得叹气,“不应该一大群人围着,什么都不用操心。”
“不是有你吗?”在黑暗,冷清的房间,他倒是很自在的。借助那一点微弱的光,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翻起了奏折。
宜歌依次点起了十数盏灯,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宜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在几上烧起茶来。不多时茶香味就散发出来了。
案前的奚容被吸引过来,向她伸手。
“干嘛?讨茶喝?”
“这是我的茶!”奚容挑眉,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人还真是没有下人的自觉。可也就是这样,让她跟在身边也觉得舒坦自在。
宜歌不甘心地将即将到口的茶,递给了他。他接过,喝了一口,难得地赞了一句,“好茶!”
“主子你的茶叶好。”她说,笑容可掬。
楚红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主子,站在一旁喝着茶。小柏就斜趴在茶几上,姿态慵懒。两人笑谈着,仿佛多年的老友。
楚红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短短数日,他们之间,她已经不能插足了。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宜歌瞄见人影,猛地站起身,想要往前。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奚容连忙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她的长发掠过鼻端,一阵清新的皂角味道。怀里的身体,软软的,暖呼呼的。第一次,有了不想放开的冲动。
“姐姐……”宜歌推开了奚容,向着楚红走去。
“主子,我想跟你告个假,这两天想回乡下看看。”楚红没有动,站在门口,说话声,隐隐伤痛。
“去吧。”奚容拉住宜歌的衣袖,并不曾看楚红。
她走了,宜歌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落寞背影。不禁叹了口气,“虽然下人对主子不该有妄想,可是也不必拿我当借口吧?”
“你怎么知道,你是借口?”他,一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地得到。他伸手将她纳入怀里,薄唇轻轻刷过她的红唇。
宜歌只是一瞬间的惊吓。下一刻,她的手,如利刃般劈下。奚容知晓她有些本事,却没想到这般厉害。这一掌劈下来,只觉得头晕眼花。跌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宜歌连忙伸手去扶,“对不起,主子,你没事吧……”
她很焦急,是真的很急,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会被赶出去。那样她就没地方去,还没机会插手宁家的事了。突然间觉得好伤心啊。不就是被亲一下么,怎么就控制不住力道了呢?
“原来还知道害怕。”奚容揉着酸疼的脖子,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宜歌没敢反抗,可是嘴皮子不饶人,“主子,你确定你不是在强迫小婢女?”
“看你这样子,还蛮享受的。”
脸冷,心不冷的家伙。宜歌恨恨瞪了他一眼,“不就是被亲个一口两口的,奴婢是不会介意的。如果主子你再来一次,奴婢就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奚容忍不住笑出了声。被轻薄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只有她了。
宜歌纳闷,歪着头打量着他,“真想不到,主子还会笑啊!”
他弯起了食指,轻轻地敲在了她的头上,“是的,占了这么大便宜,是不是很开心?”
宜歌从小到大都是和师兄在一起玩的。两个师兄成天欺负她,还说喜欢她才欺负她。在她看来,男人都是一样的,玩得好的话,都是好伙伴。只是从来没有人亲过她。知道厉奚容的喜欢和师兄们的喜欢不一样。
宜歌很苦恼。
“只要主子以后不再占我便宜,我会更开心的。”
“答应你了!”
宜歌搁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讪笑,“那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朝,主子你也早点睡。”
她一溜烟地跑走了。案前的人,放下了手上的奏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隐隐心塞。既然是上了心的人,不管她是什么来历,他都要想办法,将她留下,成为自己的人。这些年,他失去了太多,不想连唯一想要的女人,也得不到。
他的手握紧成拳,目光直视前方,失了焦距。
宜歌睡觉向来睡得浅,轻微的动静,逃不过她的耳朵。她竖起耳朵听,楚红的脚步声轻浅,还有另一种脚步声略微沉重。宜歌翻身站起,套了单衣,出门悄悄跟了上去。
夜色中,那个男人一身黑衣,手上拿着一封信。楚红只是低着头,不愿意伸手去接。“拿去,里头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主人没想勉强你。”
楚红犹豫着接了过来。侧过头的时候,眼角有些累。那个男人显然是受了触动,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帕子,递给了她。隔了那么老远,也能感觉到他的温柔。宜歌觉得那个男人一定很喜欢楚红。
眼看着楚红就要回来,宜歌连忙溜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出门,看见楚红挎着小包袱,在街口等车。
“怎么不去跟管家说一声,安排辆马车。”奚容勒马停下,面无表情地问。
楚红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有些湿润,继而又摇了摇头,“太远了。”
“远才要马车,回去找总管。”似乎是不放心,他说着又回头看向了宜歌,“你跟着去打点下,午后到安府找我。”
“知道了。”宜歌下马,拉了楚红往回走。
“小柏,主子好像很放心你。”一路走来,她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宜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默默地安排着各项事宜。直到把楚红送上了马车,她轻声说了一句,“你我一样,只是婢女。”
看着她转身离去,楚红默默地放下了帘子,轻声吩咐车夫出发。
时辰尚早,宜歌没有直接去安府。而是跑去找落霞和水云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教,两人看上去不再那么怯弱,渐渐有了些精神,也知道了自己将来要做的是什么。
宜歌将两人送到宁府的门口,最后叮嘱道:“进了宁府,好好做丫鬟。不要急于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打听出什么的话,去天香阁找紫柳。就说是我让你们留话给她的。”
“知道了,小姐!”两人笑得可爱,落霞还露出了可爱的虎牙。
躲在暗处,看着两人被那总管领进了宁府。宜歌突然感到心酸。生怕自己小小的举动,害了这两个孩子。毕竟那宁家的老夫人,是很会折磨人的。
宜歌没想到的是,宁老太太对落霞和水云,很是喜爱。两人年纪小,又天真又烂漫还爱笑。懂得只是些小女儿会的东西。偶尔会编些小玩意和老太太一起玩。玩起来,完全没有防备,实在招人喜欢。把她们当做小女儿一样疼着。
这是后话,话说宜歌赶到安府。
那两人正在花厅喝茶谈话。
“过两天他就回来了,据说有神秘大礼。你知道是什么了吗?”
“这次二殿下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到位。我探听不到。”安婧有些自责,眉头微皱。
奚容淡淡一笑,“比药还要重要的东西,能有什么,还需要去查吗?”
“只是不知道请来的是哪个大夫。一般的大夫还好说,如果是……”
“就算是他,又怎样?”大司马家已经权势滔天,这次请来神医,难说是不是真心想给父皇治病。他有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