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婷的瞳孔因为江寒的话而瞬间一缩,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小动作逃不过他的视线,但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明显的警告自己……
顾千羽的小动作,不也正是她的小心思吗?
君以沫出事之后,皇上一直不曾出过御书房半步。
皇后就算是心有怨念,也不敢贸然前往。
只能是陪在太医院里守在君以沫的身边……
“凌儿,这件事你一定要为以沫做主。决不能姑息放过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谁,本宫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母后,以沫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您也可以先放心了,您就先回栖凤殿休息罢。剩下的事情交给儿臣来处理。”
“凌儿,母后只能依靠你了,你也看到了,你父皇他直到现在都不肯露面来看看自己的女儿。可见在他心里,我们母子的分量是有多么卑微。”皇后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自嘲与悲伤,面色也是难看的很。
君北凌知道皇后一直对皇上是有爱意的,甚至爱的浓烈而又深沉。可是如今岁月一长,她也早就被伤的遍体鳞伤。
即便她可以不去争宠,但她却无法容忍皇上对她们的子女不管不顾,说到底,她们是夫妻,更是一双儿女的父母……
对于皇后而言,夫妻的身份,不过是让她成为皇上众多女人当中的之一而已;而作为母亲,却是唯一的。
“凌儿,母后已经差点失去了以沫,决不能再看着你出什么意外。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只有自己的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甚至你身边的人。母后如今已经碍了你父皇的眼,以沫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以后你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了……。”
“母后,您不要这样说。儿臣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儿臣也绝不会放过那些加害以沫的凶手。母后放心,儿臣弄丢了的东西,儿臣都会一分不落的再讨回来。”
“凌儿,母后和以沫,以后就只能依靠你了。”
皇后意有所指的拍了拍君北凌的肩膀,其眸中隐藏着的深意,君北凌自是能懂。
“母后,您早些回去歇息罢。儿臣送您会栖凤殿。”
“罢了,你还是守在这里看着以沫罢,切不要让她作出什么傻事来……。”
君以沫的性情她们都是了解的,平日里她总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骨子里充满了个性的人。
如今她受此大辱,就算保住了命,只怕当初的心气也早已不再……这让皇后极为惦记,只怕她会想不开作出什么令人后悔的举动来。
“母后放心,儿臣会寸步不离的守在以沫身边。绝对不会让她再出任何意外。”
皇后听闻君北凌的承诺终是点了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而与此同时的御书房内,皇上亦是满色阴鹜的可怕,一双如鹰的眸子里闪动着攒动的怒火。
只见禁军首领与宫城守卫使都端跪在地,大殿内的气氛更是低沉的可怕。
“公主是如何出宫的?为何公主出宫无人相随?”
在皇上收到君以沫出事的消息之时,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将宫外当差的禁军首领寻了回来。而后听闻公主近来总是私自出宫,更是气得皇上接连摔碎了数个杯盏……
整个皇宫养了几千禁卫,公主私自出宫这么大的事情,竟无一人通报,这说明什么?
是公主手眼通天还是他们知情不报?
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于皇上而言,都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卑职失职,罪该万死,请皇上降旨责罚。”
“你们以为只是领罚就没事了吗?给朕说清楚,为什么公主出宫无人阻拦也无人向朕通报?”
禁军首领与守卫使只将头埋得极低,却都没有回话。
皇上见此更是气急,只随手拾起桌上的砚台便朝二人掷去。
李总管见皇上动怒,只赶紧劝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砚台落地的碎响清脆异常,禁军首领知道此事躲不过去,只能低声开口回道:“启禀皇上,公主殿下出宫都是持了通行令牌的,卑职没能及时向皇上通报,实属卑职之过,卑职甘愿领罚。”
守卫使见禁军统领都开了口,也只能小声附和道:“启禀皇上,公主殿下进出的确都是有通行令牌的,所以卑职从未敢阻拦,也没有向皇上通报。请皇上责罚。”
两个人虽然都说着自己有错,但事实却是他们不过秉公办事而已。既然他们口口声声说公主有通行令牌,那皇上倒是不得不重新思虑起这事来。
在这皇宫之中,有权利放人出行,无非就只有三个人,皇上自己,皇后,再就是太后了。
就君以沫而言,皇上肯定是不曾给她任何通行令牌的,而太后更是不可能去沾惹他们这一系的浑水。
如此看来,也就是皇后了?
“去把公主近三个月的所有初入宫记录都给朕拿来。还有,当即派人去到公主去过的所有地方查证一下,公主每次出宫都是什么时间,去了什么地方,见了哪些人,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有再去查查公主每次出宫,是否有人相随。”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禁军统领此时正跪在地上等候皇上责罚,自然调查的事情就都落到了李总管身上。
皇上对于这一次君以沫出事,除了震怒,更多的是怀疑。
他下午才应下了北凉王想求娶君以沫的婚事,便发生了这种事情。
如若说只是个意外,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到底是哪里走露了风声,皇上却是没能想个明白。
眼看着夜色渐浓,皇上派出去查探君以沫行踪的锦衣卫也带着消息归来。
只见皇上看到线报的瞬间,面色便如同青砖一般黑了下来。
“畜生!”皇上一声咒骂,只令在场之人神色一怔。
就在皇上想要继续发难的时候,只听殿外传来一声通报:“启禀皇上,齐相之子,齐楚阳与要事求见。”
“哼,他回来的倒是够快!”
皇上本就在气头上,此时见齐楚阳归来,更是肝火大旺。
只听他怒声斥道:“让他进来!”
“是。”
齐楚阳并不知道都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只是照着君北凌的指示,连夜入宫向皇上禀报雪灾之事。
却不想他此时进殿,正好撞在了皇上的刀口上。
“楚阳参见皇上。”
“擅离职守,兀自入宫,该当何罪!”
“启禀皇上,楚阳冤枉啊。楚阳并非擅离职守,楚阳是因雪灾之事特此返都亲向皇上说明灾情的。还请皇上给楚阳一个禀报的机会。”
齐楚阳虽然想到皇上会有不悦,但却没想到皇上的情绪会如此暴戾。
皇上此时满腹都是对皇后与君北凌的不满,连带着对齐楚阳自是没什么好印象。
只怒不可遏的对其训斥道:“还敢狡辩!朕问你,既然是雪灾事宜,为何不经巡督抚上报奏折,而是你自己私自遣返回都?”
“启禀皇上,楚阳当初虽是奉命前往南郡,但却并未曾有官职相封,所以……”
“所以你这是在怪朕了?”
“皇上息怒,楚阳不敢。”
“来人!”皇上刚要命人将齐楚阳带下去,就见齐楚阳连声喊道:“皇上,楚阳此番入宫是因岭南一带发生雪崩,整个山体滑动,死伤无数啊,皇上……。”
眼看着侍卫就要将齐楚阳拖出殿外。皇上闻言当即站了起身,只满面阴沉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启禀皇上,岭南雪崩,山体滑动,百姓死伤无数。巡督抚欺瞒不报,百姓民不聊生。楚阳位卑言轻,只能冒死赶回都城,亲自向皇上禀报此事,望皇上为百姓做主啊……。”齐楚阳此时完全一副英勇无畏的模样,好一副直言上谏之态。
皇上此时完全被这雪崩二字所烦扰。如若说雪灾还能归为天灾,那这雪崩,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若是被百姓一传,怕是最终就会落得个神灵动怒的结果。
自古牵扯到神灵动怒,无外乎就是印证当下朝局不稳,皇上失行失德上面;早在前朝时,百姓就因旱灾数月未降水,而求神拜佛,最终也是以皇上斋戒七日,并开设祭台与百姓一起求雨才算了事。
说来也怪,就在皇上带领百姓求雨的第八日,果然乌云密布,当真降起雨来。自此百姓更是对皇权崇信不已,早就一时盛世……。
当初旱灾还能求雨,可是如今雪崩,却是没法像天求什么的,只能以人力物力,去控制安置罢了。所谓屋露偏逢连夜雨,说的应该就是东周此时的情况吧。
北有北凉狼子野心,西有西夏大军压境。天灾人祸,内忧外患,全都凑在了一起。
就是皇上也不住眉头紧蹙起来。
君北宸护送云锦未归;君北耀与北凉王之间又有顾千羽为媒介,也是让人无处放心;君北凌更是难得皇上信任,特别是此番君以沫出事,所有线索更是指明,一切都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就算君以沫受辱与他并无直接关系,却也都是间接原因。
秦首辅又被皇上派去了浏城,如今细细算来,皇上一时间竟再挑不出一个可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