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宣英本是肥马轻裘的风流公子哥儿,自负青春年少,处处留情,此刻哪里抵挡得住这声声艳冶,眼前脂粉红袖,生平所遇之女子,环肥燕瘦一一在眼前交替出现,只觉浑身燥热难当,头疼欲裂,竟抱着怀里的美人儿手舞足蹈起来,披头散发直如疯魔一般。
张斌原本也如醉如痴,见了石宣英这模样,心里一震,情知不妙,正要喊他一声,一阵更强烈的琴音忽然直击耳膜,他颓然坐在地上,两名美女,趁势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其他人等,更是丑态百出,行为举止,污秽不堪入目。
整个大客厅,忽然变成了一个淫乐场所。
纵然这个时代荒唐,但是,也算得一场谈判的盛宴,大家如此,岂不是大失体统?
再看上首的枣嵩,立即觉得不对劲,这厮老贼,虽然也簇拥美女,眼里却露出一种狠毒的光芒。
她暗道坏了,却见张斌,已经被两名美人彻底推倒,形态举止,完全不堪。
蓝玉致虽也听得这琴声媚惑妖娆,但心里却并无其他感觉,只是见这二人如此神态,尤其是张斌,也算得正直坦荡一男子,如今竟然如此放浪形骸,情知不对。
这是一种媚术,或者迷幻术?
她来不及细想,但见石宣英忽然跳起来,一把推开怀里的美女,就去抓中间的女郎,欢笑声声,污言秽语:“小美人儿……美人儿……过来,快过来……”
手一撕,狠狠地,竟然将美女身上的轻纱一把撕裂,压住那美女,就要就地宣淫。
蓝玉致吓了一跳,只见旁边的黑虎,更是疯魔一般扑过来,她身形一闪,黑虎已经跳将出去,蒲扇般的大掌,一把就掀翻了一名少女,压在地上……
蓝玉致再是胆大包天,也被这场景吓坏了。
正在这时,忽听得轻微的声音,竟然是一阵暗笑。
她抬头一看,只见枣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身子一个劲地往后退,然后,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旁边伺候的小厮们,忽然捞起衣襟,举起了匕首,瞄准那一干正在淫行上,不知所谓的疯狂者就杀下去。
两个人围着石宣英,仿佛知道他才是重头戏。
一刀已经刺下去,他搂了美女翻身,一刀下去,衣襟划开,凌乱在风里,他却浑然不觉,一径地只是狂笑。
又是一刀下去。
蓝玉致本待事不关己,趁乱要逃跑,不知怎地,见那刀子下去,眼看就要刺中石宣英的背心,如此,哪里还有命?
“小羊……如果你留下,我就不凌虐你了……其实,一直都是你在虐我……”
她咬了牙,罢了罢了,谁叫自己刚好遇到这事呢?
忽然就冲过去,一腿就踢在那刀柄上,手里的酒杯,劈头盖脸地就浇下去。
冬日寒冷,这冷酒浇下来,石宣英猛然清醒,瞪圆了眼睛。
这时,一柄匕首正砍向张斌,蓝玉致一把就掀开了石宣英,怒吼一声:“张斌……”
张斌挨了重重一拳,一阵剧疼,也猛然清醒过来。
也就是这一瞬间,石宣英忽然惨叫一声,蓝玉致回头,只见他肩头从后背拉开,血流如注,正是一个人偷袭得手。
一招杀着,那人岂肯罢休?一反手,再一刀砍下去。
张斌纵然要救,也是有心无力。
就连石宣英也闭上了眼睛:“我命休矣。”
只听得“砰”的一声。
那是一丝硝烟的味道。
石宣英蓦然睁开眼睛,但见身后的杀手已经倒在血泊里。
他身子一歪,已经被蓝玉致抓住。
“快走……”
一伸手,扯了石宣英就往外跑。
门口,都是枣嵩的伏兵。石宣英等,也不是没做准备,都带了兵器入内,甚至约定了暗号,但是,那琴声一起,所有人都疯魔了,根本没有任何人使出任何的暗号。
张斌断后,眼看敌人越来越多,急了,“玉致……你快走……”
“你呢?”
“我马上就来。”
张斌举剑,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张斌……”
“快走……”
张斌重重地将她一推,却是用的巧劲:“玉致,你马上走……”
就这一瞬间,蓝玉致已经杀出去,重重地吹了一声口哨。
一群乌合之众上来。
“大王,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走,马上走……”
正是因为枣嵩的轻视,没有让这支山贼队伍进去,反而成为了蓝玉致最好的帮手。
“大王,你的马……”
蓝玉致拉了石宣英,正要跳上马背,忽然听得一个声音,正是爪黄飞电的声音。她吹一声口哨,一匹雪白的骏马飞奔而来。
她大喜过望,这时石宣英也稍微有些清醒,血已经流得满头满脸,见了自己的马,身子一软。
“快上去……”
他身子一歪,完全没有力气。
蓝玉致一咬牙,狠命地抓在他的背心,无奈,这厮身高体壮,起码一百八十斤,自己又不是抓举冠军,一时哪里抓得上去?
追兵越来越多,眼看,就要丧生在这里。
偏偏这石宣英,跟个软体动物似的,衣冠不整,袒胸露背,浑身血迹,如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若非好色贪花,岂会如此?
蓝玉致抓举无功,怒了,一把就将他推搡在地:“没出息的家伙,这点本事都没有……死你的,懒得管你……”
翻身上马,竟然真的不管他,举起了鞭子。
“小羊……小羊……”
她回头,见那不争气的男人,竟然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满目都是惊惶。
她重重地啐了一口,一伸手,石宣英用尽最后的力气跳了上来。
蓝玉致一打马,石宣英几乎被颠簸在地,狠狠地,伸出手便搂住了她。
“喂……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风里,这厮,这时还晓得吃豆腐?真是死性不改。
可是,很快便发觉不对劲,那手,跟铁箍似的,但是,松软下去,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喂……石宣英,石宣英……”
她根本顾不得回头看他,一口气地便跑下去。
一直跑了好几十里地,进入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山坡。此时,天色也快黑了。
虽是冬日,浑身也湿透了。
“石宣英……喂……”
无人应答,她身子一侧,只听得咚的一声,石宣英重重地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她吓了一跳,也跳下去,但见石宣英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血迹,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