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风连漠,冷不堪言。
美人帐下犹歌舞,壮士麾下半死生。
两名妖娆的美人,一左一右缠绕在石宣英怀里。他左手握着酒杯,双眼有些血丝。
“世子,喝一杯嘛……”
“世子大人,咱们姐妹亲一下,你喝一杯……”
美人儿继续挑逗,手放在他的胸前。
火炉熊熊,他敞开衣襟,露出健壮的胸肌。
年轻的时候,最是敢于袒露。
男人或者女人,青春,便如剥桔子,越光滑越好。
但是,老了,就是橘皮了,要捂得越严实越好。
石宣英醉眼惺忪,强劲的臂膊一挥。
不得不说,纵然他不是世子,也有绝对吸引女人的本钱。
他右手一抓,扯住了一个美人儿的头发。
美人儿被扯得仰起头,嘴里喘息,眼睛里露出强烈的渴求,气喘吁吁:“世子……世子大人……”
“你说,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孤家?”
“是……奴婢跟着世子,做牛做马都情愿……”
酒杯掉在地上,砰的一声。
他左手抓起了另一名美女:“你呢?”
“奴婢……奴婢一样,这一辈子,都会毫无怨言地服侍世子……”
“你们就不恨?”
“不恨,奴婢们跟着世子,是这一生的幸福……”
他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她们全是被抢来的女奴。但是,她们温顺,听话,跟着他,便死心塌地了。
女奴用行动表示驯服。
“滚……都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案几上的酒杯,茶具,全被扫落一地。
他歪倒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该死的女人,那么多的媚药灌下去,只要一到紧要关头,便犯了难。
心头的一个死结。
不抓住她,根本不能消除这一个心结。
军医冲进来,却被一只杯子砸在脸上:“滚,滚出去……”
军医捂着流血的脸,落荒而逃。
世子又发疯了,这样的癫狂,几乎每十天半月,就要上演一次。以至于营帐里纷纷流传,世子中邪了。
世子中邪了。
葡勒听着外面的乒乒乓乓,皱了皱眉头。
一名使者恭恭敬敬地进来,递给他一封信。
他看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世子,你不能擅闯,大王在休息……”
儿子气咻咻的声音:“不管了,我要见父王……滚开……”
“让他进来。”
石宣英冲进来,眉目之间,全是血红。
葡勒也吓了一跳,儿子,就如一头发红的狼人。
“宣英,你这是……”
石宣英气急败坏,也不再隐藏了:“父王,都是她害的,都是蓝玉致害我的……当日,她害我吃下去一整瓶的媚药……留下了后遗症,所以,才有今日的后果……”
葡勒慢慢道:“你待如何?”
“父王,我不管了,我要把她抓回来……”
心病还需心药治,如果不让那女人彻底颠倒在自己身下,只怕,这病一辈子也好不了。
“可是,玉致已经走了!”
“走了也得抓回来。她一个女人,于乱世之中,一走出去,迟早也会被别的男人抓去了。”
葡勒摇头。
石宣英目光热切:“父王,这一次,我若能抓到她,她便是我的人!”
葡勒反问:“若是抓不到呢?”
他目中露出狡诈之意,满不在乎:“那也算不得什么!反正,她既没有选我,但也没有选张斌。她不是任何人的,所以,我便有绝对自主的权利。”
……………………………………
葡勒忽然一阵面热。
因为,她也没有选自己。
“葡先生,这两个男人都太差了,比起你来,差得太远了,怎么办呢?”
那一刻,自己如此的喜悦,不料,很快被下一句雷翻了:“我要冉永曾!”
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
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嘲笑得如此体无完肤。
三天的考虑,她完全没有接受。
那便是彻底的拒绝。
现在,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儿子呢?
石宣英出去,脚步忽然轻松了一些,仿如某一次的胜利。
以叶城、信都为中心,构成了整个北方的经济文化和政治中心。葡勒控制叶城,王浚控制信都。
一路上,逃荒的人少了,农田庄稼牛羊,都多了起来,行人的面色,也没有那么多菜色了。
蓝玉致等人勒马,远远地看一座大宅子。
气派的大门,上面粉刷了朱漆,簇新的,还有着浓郁的味道,最为诡异的是,大门上雕琢的几只展翅欲飞的鸟,又像花朵。整个透露出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
黑虎二王大喜:“快看,这就是我义兄枣嵩的官邸。大王,我们有落脚之处了。”
一伙人都欢呼起来。
蓝玉致暗暗皱皱眉头,压低了声音:“黑虎,你若听令,事成后,我便把解药给你。”
黑虎大喜,也压低了声音:“大王有何吩咐?”
“精选几人,我做你的随从。”
黑虎一愣,立即答应,明白这女人,是不想被人发现了身份。他本是个粗人,这几日下来,没见这女人有什么恶意,而且,男女之间,不像男人之间,为了争夺权利,天然的排斥,渐渐地,反倒生了好感,斗胆小小的殷勤:“大王,你放心,我绝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再说,枣嵩是我的结拜义兄,他多大的官,也会给我一个面子……”
说话间,见蓝玉致转身,他吃了一惊:“大王,你,怎生这般摸样?”
面前,已经是一个焦黄面皮的男子,只要不开口,丝毫也看不出端倪了。
大门开了,一个管家出来。
黑虎好生失望:“我大哥呢?”
管家显然早已得知了对方的阵势,区区三四百人,便没什么好脸色:“大人正忙碌,有贵客,你且随我来。”
一盆凉水浇下来,黑虎大失所望,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蓝玉致面前,便不敢吭声了。
管家又说:“今晚有宴席,大人也叫你参加。只许带一名侍卫。”
黑虎大喜,回头看一眼蓝玉致,神情颇为得意,意思是说,这义兄,也算给我们面子吧。
枣嵩,这是要请什么客人呢?
正寻思间,忽然听得一阵喧哗声,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胖子施施然地出来,老远就打起了哈哈:“啊,贵客上门,欢迎欢迎……”
黑虎简直面上生辉:“义兄……义兄……”
枣嵩却完全视而不见,已经大步走出去了。
众人看门口,这才呆了。但见礼物,车水马龙一般地送进来,金银绸缎,绫罗香料,无所不有。
蓝玉致一看为首的两个人,头嗡嗡一声。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来人竟然是张斌和石宣英。